他細細看過金琨的傷勢,又急忙給他切了一脈,竟怔怔地半晌都回不過神來。


    陸寧心中焦急無以,問道:“如何啦?”


    肖代秋始終是不敢相信這個脈象,再切了一回,這才茫然道:“怎地可能呢?一個將死之人,竟有這種強而有力的脈象,這……


    “這實在是叫老夫匪夷所思……老夫從醫那麽多年來,還從未遇見過這等事……”


    陸寧“啊”地一聲,終於喜極而泣,欣然道:“那金大哥便不會死了吧?”


    肖代秋指著金琨臉頰,說道:“他絕死不了啦,不信你盯著他的臉色看!”


    於是便在這晨光下,僅是過了兩炷香的時辰,金琨的臉色便由煞白變為了橙黃,又由橙黃變為了紅潤,再也不是一副滲人的病容。


    陸寧不禁叫道:“神啦!神啦!”


    她蹦蹦跳跳地握著肖代秋雙手,急問道:“是肖大夫給他吃了什麽仙丹麽?”


    肖代秋撫須笑道:“這個世上哪兒會有仙丹?”


    陸寧思來想去,最終喃喃道:“難不成,當真是月光娘娘保佑了我金大哥麽?”


    正說著,忽聽身後“咕咕”一聲傳來,她急忙轉過身去,見金琨竟坐了起來,正睜眼望著她二人。


    她心中一喜,急忙衝過去扶著他,心中激動萬分,流淚道:“金大哥,你……你可嚇死我啦……”


    言畢,靠在他的肩頭,大喇喇地哭將起來,這哭聲順著水麵傳去,在山穀中回旋震蕩。


    肖代秋也上前問道:“琨兒,你感覺如何?”


    金琨本欲開口說話,喉中卻仍是“咕咕咕”地發出幾聲,始終說不出半個字來,暗忖:“糟糕,我嗓子說不了話啦,左眼也已瞎了……”。


    肖代秋忙道:“琨兒,你傷在咽喉處,如今還未能恢複,不必勉強發聲說話,以免傷勢惡化……


    “你能夠起死回生,硬生生地創出個奇跡,也實在是天可憐見……這可太好啦,太好啦!”


    言畢,也抓起袖口,抹了抹縱橫在皺紋中的淚水。


    金琨略一點頭,也不禁暗道:“我還道我已必死無疑,不料今日卻活了過來,定是二伯他的妙手回春所致。”


    想至此處,忽向肖代秋跪拜磕頭,身子還兀自輕抖發顫。


    肖代秋說道:“可使不得!”趕忙將他扶起,再歎道:“我實在枉為青囊三肖,你這重傷,我竟始終束手無策。


    “反而是你自己的意誌造就了這份奇跡,你才得以活了過來。”


    說著,又指向一旁的陸寧,再道:“你實在要謝,便謝陸小姐吧,這幾日,是她始終不眠不休地照料你。


    “若沒有她,你也絕無可能康複至此。”


    金琨再一點頭,神情甚恭地向陸寧一揖到地,喉中“咕咕咕”地發著聲音,誰也聽不出他說些什麽。


    陸寧激動之情未減半分,又哭又笑地給他回了一禮,見他顫巍巍的樣子,又忙不迭上前扶住他的臂膀。


    她兩眼始終不離金琨,暗道:“太好啦,金大哥能起死回生,月光娘娘她總算滿我之願,我便是今日即死,也是值得啦!”


    金琨兩手一邊比劃,喉中一邊“咕咕”地叫了幾聲,陸寧問道:“你是急著要找梨雨姐姐麽?”


    金琨一喜,用力點了點頭,未等陸寧答話,已當先走向那處最大的山洞之中。


    陸寧害怕他跌倒,急忙從後頭追上。


    金琨在這山洞中並未找見肖梨雨,又匆匆走了出來,搖搖晃晃地進了右首的小山洞中。


    在這兒,他總算看見了躺在石板上,正自昏厥的肖梨雨。


    他心中一痛,急忙衝上前去,緊握她的雙手,卻嚇了一跳,隻覺這雙手涼意陣陣,不似常人該有的體溫。


    再向她臉龐望去,但見她麵色煞白,雙眼緊閉,頭發散亂,整個一副重病之容。


    金琨細細地給她整理了發絲,又隨手撣去她青衫上的汙漬,一舉一動均是關愛之意。


    他忽地瞧見肖梨雨頭邊留著一隻背囊,一柄隨侯劍,和一隻木牛。


    那背囊和隨侯劍自是金琨遺落之物,而那隻木牛,卻是在金琨十歲時,為哄肖梨雨開心,刻意親手雕刻而來,再贈與她的。


    這木牛今日能夠出現在此處,定是肖梨雨甚為愛惜此物,故而將它始終珍藏在身邊,這不禁又讓金琨心頭一暖。


    再往她周身望去,又見她左肩貫穿之傷已無大礙,其他的小傷也正自恢複,隻是不知為何還兀自昏厥未醒。


    他忽而掉下淚來,一度雙手慌亂,不知所措,隻聽得他自己的哭聲越漸越大,已是急得滿臉通紅,青筋暴起。


    過得半晌,才想起來應該給肖梨雨切上一脈。


    是以趕緊用三指一搭,隻覺她這脈象雜亂無章,毫無頭緒。


    金琨於醫理所知甚淺,也不知這脈象究竟是何意,便又朝肖代秋“咕嚕咕嚕”了幾句,卻一直不能叫他聽懂。


    金琨心中一急,徑直給肖代秋磕了幾頭,喉中“咕咕”聲不斷。


    肖代秋忙將他攙起,婉然道:“琨兒,你不必如此心急,有何想說的,你慢慢說來。”


    金琨立即走出洞外,從樹上折下一根樹枝,返回洞中,在地上泥土中寫著:“梨雨已傷勢無礙,但她脈象雜亂,昏迷不醒,為何?”


    肖代秋望了一眼陸寧,沉吟道:“老夫與陸小姐從那懸崖落下,萬幸僅受了些小傷。


    “但梨雨便沒那般幸運啦,她被下墜巨力所侵,五髒俱損,這裏又缺醫少藥,是以一直拖至此時。”


    金琨恍然大悟,心中悲痛更甚,又“唰唰”寫道:“是我的傷情誤了梨雨,她這模樣不宜移動,


    “還請二伯外出尋藥,梨雨便請陸姑娘多費心照拂,萬謝!”


    寫畢,忙從背囊中掏出一疊銀票交與肖代秋,再向肖陸二人深深行了一禮。


    肖代秋見他心急火燎的模樣,一邊嗟歎一邊扶他起身,說道:“梨雨本是我的侄女,我給她盡心醫治實也應當。


    “可梨雨她是女兒之身,本該由陸小姐照拂,但這幾日,陸小姐她實在太過勞累,你讓她先行歇一會兒,再來照料梨雨吧。”


    說罷,收起一疊銀票,走出洞外,便前去尋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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