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最後，顧朔幾乎被誇得麻木了。家長會結束後，他愣愣地看著顧俊丞的書桌，自言自語：“我是不是走錯班了？” 反複地確認這個位置是顧俊丞的，顧朔才放心下來。他本來是帶著被批評的打算來開家長會的，沒想到竟然成了所有家長羨慕的對象，一時間讓他倍感麵上有光。 “老顧啊，我們之前見過麵的，你忘了嗎？” 一位顧朔完全不認識的家長走到他麵前，很自然地和他打招呼，並且詢問顧俊丞最近是不是報了什麽輔導班。 周圍的家長都聞聲而來，把顧朔團團圍住。 顧朔非常尷尬地說：“實不相瞞，我從來沒給他報過輔導班……”倒是給顧明皓報了一個輔導班，但收效甚微。 家長們都以為他不想在公共場所透露，忙都把自己的聯係方式和名片遞給他。 顧朔哪見過這陣仗，他忙把名片都接過來，瞬間覺得自己意氣風發。 家長會結束後，回到家，張鈺一臉開心地和顧朔說：“哎呀，去給皓皓開家長會就是開心，他考了年段30名呢，英語老師誇他作文寫得很好。” 顧朔麵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張鈺沒有得到回應，有些不爽，又問道：“你那兒子考咋樣啊？這回又讓你丟臉了吧？要我說你就別去參加他的家長會……” 顧朔把顧俊丞的成績單甩到她麵前，冷聲道：“你自己看。” 張鈺不屑地接過來，心想這小子估計又進年段前100了吧，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就撞了狗屎運而已…… 下一秒，她的表情凝固了。 “全……全段第20？！”張鈺震驚地大喊，“這不可能吧？！” 正在這時，顧明皓也回來了。張鈺直接把成績單塞到他手裏，嘴裏嚷嚷著：“見鬼了，顧俊丞那小子是不是作弊了啊？！這成績比你還高12分呢！” 顧明皓臉色大變，他忙把成績單拿過來一看，隻見顧明皓高居8班第一名，段排名進入了前20名。其中最亮眼的是他的數學成績，以148分高居全段第一。 “一定是作弊了！”張鈺恨恨地道，“那小子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顧朔眉頭緊蹙，聲音有些惱怒：“作弊？俊丞的數學全段第一，他能抄誰的啊？！” 他一把把成績單奪回來，在張鈺麵前晃了晃，大聲地說：“他的英語全段第5名，作文是滿分！滿分，你懂什麽是滿分嗎？！” 張鈺和顧明皓雙雙傻眼。 張鈺忽然想起她剛才還炫耀英語老師誇讚顧明皓的作文，頓時覺得臉上一頓火辣辣的，屈辱感在心頭油然而生。 正在這時，顧俊丞回來了。 “你小子怎麽才回來！”顧朔喜笑顏開，趕緊上前拉著他坐到沙發上，“幹啥去了，我等你老半天了……” “我去買吃的了……” 事實上顧俊丞是帶著筆神去甜品店吃冰淇淋了。顧俊丞本是不想去的，畢竟天氣已轉涼，但筆神堅稱自己的胃是鐵做的，他拗不過隻好帶他去吃了。 “今天家長會，老師狠狠地表揚了你。”顧朔嚴肅地看著他，“爸爸為曾經的言論和行為道歉，你讓爸爸知道了什麽是一鳴驚人……” 顧明皓不淡定了，他不服地說：“爸，我也考得不錯啊，你怎麽不誇我？！” “你比你哥低12分呢。”顧朔翻了個白眼，“和你哥好好學學！瞅你那數學分數……” 這是顧俊丞人生中第一次被顧朔誇，並且同時貶低了顧明皓。這讓顧俊丞有點受寵若驚，他忙說：“我理綜沒發揮好，不值得他向我學習。” 張鈺氣得快暈過去了。 顧朔柔聲地對顧俊丞說：“今天我做飯，你有什麽想吃的盡管說……” “隨便。”顧俊丞背著書包準備上樓，想了想又說：“家裏麵粉和糖沒有了，雞蛋也快不夠了，你一會兒讓張鈺去買點，我晚上做甜點要用。”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張鈺潑婦罵街似的吼道：“了不得，還敢讓老娘給你做事，顧俊丞你可真厲害啊……” 而顧明皓則愣愣地站在原地。 他開始相信，那份筆記真的是顧俊丞自己寫的。 忽然，走到樓梯口的顧俊丞回頭看向顧朔，淡淡地說：“對了，爸，奶奶的那筆錢，你記得還給我。” 顧朔一拍大腿，不假思索道：“什麽錢不錢的，一家人談錢多不好。你奶奶的錢我都替你存著呢，一會兒我就拿給你。” “爸？！”顧明皓驚訝地看著他。 顧朔瞪了他一眼說：“咱家又不缺這點錢，你幹嘛非得拿你哥哥的錢，你媽前段時間剛發了獎金…… “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張鈺立馬撲上去和他理論。 顧俊丞看了一眼這個十幾年如一日雞飛狗跳的家，從容地回屋學習去了。 南城的十一月，天氣漸冷。 顧俊丞早上起床的時候不再像原來那麽幹脆，有時候會賴床五分鍾。筆神發現了就會掀掉他的棉被，凍得他一點脾氣都沒有。 顧朔把那筆錢歸還給顧俊丞，還往裏麵多塞了一千塊錢。顧俊丞也不推辭，如數收下，當作是利息了。 程旭遠由衷地為他感到開心，對他說：“你看吧，努力學習一定會有回報的。” 顧俊丞微笑著看他，淡淡地說：“那麽，讓我再多睡五分鍾？” “不行！” 天氣漸冷的同時，筆神身上的長袖變成了黑色的毛衣，花紋依舊是和鋼筆配套的金色，在白皙皮膚的襯托下，顯得有些慵懶而華貴，常常讓顧俊丞轉不開眼睛。 這一天是周末，筆神在給顧俊丞講解理綜大題的技巧時，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顧朔見屋內沒有應答，直接推門進來。 顧俊丞坐在書桌前，手裏握著一支鋼筆，麵不改色地說：“什麽事？” “……我剛才好像聽到別人的聲音？”顧朔疑惑地問道，“還有別人在嗎？” “你聽錯了。”顧俊丞繼續寫題。 “是嗎……”顧朔疑惑地在房間內看了一圈，“哦對，樓下有一個女生找你，她說是你的同學，有些東西要給你。” 顧俊丞抬起頭說：“行，我現在下去。” 顧朔忽然猶豫地說：“俊丞啊，雖然你現在進步很大，但也不要早戀啊。” 顧俊丞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中的鋼筆，皺眉道：“爸，你瞎說什麽呢。”說著，他把鋼筆不著痕跡地放進褲子口袋，走出房門。 顧朔愣在原地。他好像看見，顧俊丞的表情有些羞澀…… 他這個神經大條沒心沒肺的兒子居然也會羞澀？！ 顧俊丞下樓之後，走到門口，隻見唐曉蓉低著頭。見他出來了，她便羞赧地衝他一笑，對他說：“顧俊丞，我有東西想給你。” “進來坐會兒吧。”畢竟是同學，顧俊丞也不好意思讓人家在外麵幹等著。 “不了，我一會兒還有事。”唐曉蓉卻拒絕了，臉上浮起兩片紅色的雲，“這是我一個親戚給我買的參考書，我覺得很不錯，所以幫你也要了一份。” 說著，她把幾本參考書遞給顧俊丞。 程旭遠問係統：“哇塞，終於要開始發展感情線了？” 係統說：“我記得原劇情裏麵，女主角是這時候表白的。男主角許下承諾：如果他能考年段第一，就和她在一起。” 程旭遠羨慕地說：“好浪漫哦。” 顧俊丞看了一眼那幾本資料，猶豫片刻還是拿了過來，就當是接受了對方的感謝。 唐曉蓉的臉更紅了，她猶豫地說：“那個……我還有件事想和你說。” “說吧。”顧俊丞看著她。 “我……我……” 唐曉蓉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尖，聲音有些顫抖。 顧俊丞耐心地看著她。 “我……”唐曉蓉終於下定決心似的，勇敢地說出了那四個字，“我喜歡你！” 說罷，她不敢抬頭看向男主角。 一陣風吹過，四周十分安靜。 尷尬的氣氛大概持續了三分鍾，顧俊丞終於說話：“對不起，我們還是做朋友吧。” 這個回答似乎在唐曉蓉的意料之中，她眼眶裏有淚水在打轉，卻強撐著沒有哭，隻是低低地說：“我知道你不喜歡我，隻是想給自己一個答案……” “謝謝你的喜歡。”顧俊丞沉默了良久，對她說，“如果以後的考試，我能成為年段第一名……” 程旭遠和係統同時愣住，難道劇情還有轉折？！ 唐曉蓉也抬頭怔怔地看著他。 顧俊丞接著說：“我就把我的數學筆記借給你一本。” 程旭遠：“……” 係統：“……” 唐曉蓉：“……謝謝。” 顧俊丞點了點頭，正打算轉身離開，卻聽到唐曉蓉問：“顧同學，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顧俊丞的腳步頓住。 程旭遠顯然也沒有料到唐曉蓉會問這個問題。 他現在以鋼筆的形態被放在褲子口袋裏，沒能知道顧俊丞是點頭還是搖頭。 “好吧，我知道了……”片刻後，唐曉蓉的聲音裏有一絲失望。 程旭遠心急地問係統：“男主角是點頭了還是搖頭了？！” 係統：“……我不知道。” 等到顧俊丞回到房間，程旭遠便追問道：“你剛才是怎麽回答唐曉蓉的？” “神仙不是什麽都知道嗎？”顧俊丞麵不改色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猜去。” 程旭遠翻了個白眼道：“我才沒興趣呢。試卷拿出來，繼續講題！” 顧俊丞看著他，忽然唇角揚起一個弧度。 “你笑什麽？” “沒什麽。” 自從唐曉蓉來過顧家之後，顧朔每天在吃飯時都對顧俊丞旁敲側擊，希望從他口中得知關於這個女孩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