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短刀滑出袖子,銀光一閃,歹徒隻覺脖子一涼,然後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嘩啦啦如流水。 他懵了:“你……” 鬱恪往他腰上補了一腳:“少碰本太子,滾!” 也不知道是因為他口中的“本太子”,還是因為他依舊沉浸在被反殺的震驚中,“嘭”一聲,歹徒瞪著眼睛,直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路口人流稀少,昏暗的角落,很少有人注意到這裏。鐵鏽味的氣息逐漸擴散開來,和著不知名的腐朽氣味,令人惡心。 隻有一具不知死活的人躺在這裏陪他。 楚棠在哪裏啊?他不回來了嗎?他現在已經能夠保護自己了,不再需要楚棠擔心了,他為什麽都不回來看他一眼? 鬱恪臉上落了幾滴溫熱的液體,他以為是歹徒的血,後知後覺才發現那是他的淚水。 他在宮裏什麽沒見過?殺人放火,誅心誅族,那些人做起來眼睛都不帶眨的。可是他不能讓楚棠看見他這副鬼樣子。 他默默哭了一會兒,扶著牆角站起來,擦了擦手上的血。 他還得去找楚棠。 自己找不到,就回宮讓他們都去找。 “鬱……公子?”身後響起一道訝異的聲音。 回頭一看,是宋雙成。 宋雙成衝了上來,左看右看,一臉驚恐:“先帝在天有靈啊!太、公子你怎麽、怎麽一個人在這裏啊?” 鬱恪跳下麻袋,紅著眼睛,隻問道:“宋大人,你有看見我哥哥嗎?” 宋雙成:“楚……公子嗎?下官一炷香前看見他往悅色湖去了,隨行的好像還有沈家的姑娘。” 鬱恪愣了一下。 宋雙成自顧自道:“對了,聽說沈姑娘剛才還給楚公子送花兒了?緣分啊緣分。” 鬱恪箭一樣狂奔走了。 “公子!公子不可亂跑啊!”宋雙成對隨從道,“還不快去跟著!” 鬱恪一邊跑一邊想。姑娘?原來哥哥之前是想收下她的花的嗎?所以是因為他管太多,楚棠才不要他的嗎? 思緒和身體在拐角處撞到了一個人。 聞到那股很熟悉的冷香,鬱恪像是回到了最安心的地方。 像溺水的人抓住浮木,他抱著那人就開始哇哇大哭起來。 楚棠彎腰抱起他:“你去哪兒了?” “你才去哪兒了!”鬱恪的眼淚大顆大顆落在楚棠披風上,委屈道。 楚棠道:“對不住,哥哥方才有些事離開了。” 他摸了摸鬱恪後頸,像是在確認他的安全。 他動作罕見地有些急,甚至還難能可貴地自稱了哥哥,仿佛是自然流露的,這多少安慰到了鬱恪受傷的心靈。他抽噎道:“你如果真想和別人幽會,我還能阻止你不成嗎?為什麽丟下我?” 楚棠有些哭笑不得:“誰說我去幽會?” 鬱恪告狀:“宋雙成,他說的。” 急急追來的宋雙成:“……”臣退了,這一退就是一輩子。 鬱恪摟著他脖子,臉頰貼在他頸窩處,哭累了就睡過去了,手抱得緊緊的,拉也拉不開。 楚棠帶他回國師府。 燈火熄滅,夜深人靜。 “你這小孩怎麽這麽黏我夫君啊?快去找你爹娘去,麻煩精!”那個看起來溫溫柔柔的女子私下對他毫不客氣地大吼。 鬱恪反駁道:“你才是麻煩精!” “還敢頂嘴?我去告訴我夫君!” 鬱恪大哭:“不可以!” 躺在床上的小孩兒突然小腿抽了下,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鬱恪四處看了看,是國師府,他買來的小玩意都擺在桌上。他掀開被子,還未下床,就聽見門外傳來楚棠的聲音:“殿下。” 鬱恪邁著酸軟的腿去開門了。 楚棠似乎還沒沐浴,依舊是那件青色衣服,站在夜色中,像一道淡然筆直的青竹。 他手裏拿著藥膏:“殿下累不累?” “累。”鬱恪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他身後,可憐兮兮道,“哥哥要給我揉揉嗎?” 楚棠抱鬱恪起來放在床上,抹了點藥膏在他小白腿和額頭上,聽說了鬱恪今晚的事,不由得感歎:“小太子,你可真是多災多難。” 這聲小太子叫得太窩心了。鬱恪不平的心緒被他安撫得如暖和的絲綢棉襖。 國師府的蟲鳴叫聲就顯得格外溫馨。 鬱恪想起剛才的噩夢,抿了抿唇,道:“哥哥準備什麽時候娶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