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叫了兩聲:“楚棠,哥哥。” 頭頂上突然響起楚棠清冷的聲音:“鬱恪。” “楚棠我在這裏!”鬱恪立刻抬頭,哇哇大哭了起來。 救上去的時候,鬱恪白嫩的小臉上布滿泥土,淚水衝刷出幾道白痕,看上去可憐兮兮的,跟個小可憐似的。 一上去,鬱恪就緊緊抓住楚棠的衣襟,哭得都打嗝了:“哥哥嗝……我剛才好害怕……” “害怕你還來?”楚棠抱著他,麵無表情道。 鬱恪的哭聲停了一下,摸摸自己懷裏,確認玉佩還在,便又安心地哭了起來:“我、我差點弄丟了你的玉佩……” “丟了就丟了,你的大臣都在等你。”楚棠理了理鬱恪微亂的頭發,發現越整越亂,便將他交給了月容,吩咐道,“你帶殿下回去梳洗。” 月容受寵若驚:“是。” 鬱恪還沒哭完,可離開楚棠懷抱他就不想哭了,隻能抹著淚水看向楚棠,道:“那哥哥你等等我。” 楚棠揮揮手。 係統問道:“宿主累了嗎?” 楚棠搖頭,沒說話。 除了紫宸宮和楚棠的人,沒有人知道禦花園的事。拜師大典一切如禮製進行,隻是推遲了點。 鬱恪給楚棠行了大禮,又奉了茶後,就該宣讀詔書了。 “自古以來,太子之師,繼天立極,天下之本。今楚國師資質粹美,儲育國本,心純禮善……故請為太師,謹告鬱北天地社稷。” 這些溢美之詞是鬱恪那晚絞盡腦汁才想出來的。他挺直小腰板坐在最上方,對楚棠笑了笑。 楚棠接過詔書時,不經意又瞥見了那慘不忍睹的字。 估計宣讀詔書的大太監剛才心裏也在憋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字,醜萌醜萌的,當真是太子寫的嗎? 楚棠離開光明殿後,鬱恪也屁顛屁顛跟著走了。 經此大典,大臣們總算明白了,小太子就是國師身後忠實的跟屁蟲。 後來知道鬱恪在禦花園的事,宋雙成對楚棠說道:“父親曾和下官說,年輕是好事,也是壞事。國師樣樣都好,壞便壞在過於年輕。” 他打量了下楚棠,之前他覺得楚棠戴麵具就是不想讓人因為他年紀小而小瞧他,現在看來,實在錯誤。 宋雙成搖頭讚歎道:“國師臨危不亂,太讓下官佩服了。” “過譽。”楚棠淡淡道。 隻有係統清楚,楚棠一直就是這樣的性子,雲淡風輕,考慮周全。他不著急,是知道如果係統沒有出聲提醒,鬱恪便不會真正有危險。帝師係統需要兩個人來完成,少了任何一個人,任務便失敗了,係統不可能不吭聲。 回到紫宸宮,鬱恪蹬掉鞋子,看著宮女給楚棠脫下繁複莊肅的禮袍。 楚棠坐了下來。 鬱恪從這邊的軟榻爬到楚棠那邊,張開雙臂一把抱住他,皺著小臉可憐兮兮道:“哥哥,你在生氣嗎?” “沒有。”楚棠搖頭。 鬱恪貼在楚棠背上,小聲道:“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這麽莽撞。” 楚棠笑了下:“乖。” 鬱恪很喜歡這樣抱著楚棠,盡管小短手還合不攏楚棠的背,但這個動作給他一種很安心、很可靠的感覺,像抱著一座優美而堅定的脊梁。 安靜的氣氛讓人想睡覺。門外忽然走來一個宮女:“太子殿下,國師大人,晚宴準備好了。” 鬱恪奇怪道:“我們不和他們一起吃嗎?” 楚棠捏捏他的小臉蛋:“我的小太子今日生辰,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 鬱恪摸著通紅的臉,淚眼汪汪道:“沒、沒有。我……我隻是不想勞煩哥哥。” 其實他趕著選今日拜師,就是為了將大典定在他生辰的這一天。這樣,哪怕楚棠不知道他的生辰,以後也會記得,這個日子是重要的。 可楚棠什麽都知道。 想著想著,鬱恪嚎啕大哭了起來:“可是大典和生辰……都被我弄壞了嗚嗚……你不要不喜歡我……” 他哇哇哭著,雙手還緊抱住楚棠不放,小臉上滿是委屈和傷心。 繼小太子、小年糕、小可憐之後,鬱恪在楚棠那裏又有了新的花名:愛哭鬼。 楚棠一點兒也不醜,單從他露出來的部位看,他要是醜,鬱北就沒有美人了。但他為什麽戴麵具呢? 鬱恪覺得他頗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感覺,他非常想看看國師大人麵具下的容顏。 係統如果知道他的想法,會無語地吐槽一句,堂堂未來皇帝,從小就顏控,無藥可救了。 其實對於鬱恪這個僅存的皇子來說,楚棠那一句約等於讓他小心項上人頭的話更應該令他膽戰心驚,想法良多。 國師這話是什麽意思?是他要他的人頭,還是他知道有人要他的性命? 這其中關係,想想便危機四伏,生死攸關。 但鬱恪不管,他隻想知道楚棠是不是那個風雪夜裏救他的人。 因此,被許憶揪住命運的後頸皮時,鬱恪踢了踢腳,執著地問道:“國師大人,一個月前你是否見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