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看過去時,鬱恪收了手,滿意道:“果然好看。” 因為要去的地方有些特殊,兩人換了蔚瀛城市常見的款式。楚棠穿的是紅彩繡芙蓉白滾邊,窄腰長腿,身形修長,肌膚美皙如玉,冷淡的眉眼添了分薄薄動人,勾人又拒人千裏。 鬱恪的顏色就低調了點,玉石墨色暗紋鑲邊對襟長袍,高大英俊,和楚棠站在一起,一俊美一幽冷,就是兩位相交甚好的富貴公子。 楚棠看了看鬱恪,點頭道:“小心為上。” 他特意選了招搖點的,這樣敵人的注意力會多放在他身上一些。沒想到這小孩兒還和他挺默契。 “哥哥換了此衣,實在不像凡間人。”鬱恪嘴邊噙著笑,眼神複雜。 他拿了桌上的頭巾,細細給楚棠戴好:“哥哥注意著點,別又招蜂引蝶了。” 楚棠:“……這話從何說起?” 鬱恪認真給他細數,道:“小時候在京都過花朝節,哥哥收到花可不少吧,就我所知的,上門說親的人也快踏破門檻了吧……” 楚棠的下半張臉被遮著,一雙漂亮的眼睛看著鬱恪,無情無欲似的,淡然如琉璃:“陛下不是嗎?” “我才不是,”鬱恪哼道,“有一次去酒樓用膳,我就離開包廂一會兒,哥哥就又救了一個陌生的男人,那人看著哥哥都不願走了。” 那個陌生男人是在京城算卦謀生的,誤入了別家的包廂,差點沒被亂劍殺死,楚棠隻是怕鬧出人命才出手相救的。哪裏來鬱恪口中的蜂蝶? 但他第一次養孩子,鬱恪從小就這樣,他隻以為小孩子對大人都是這樣有著占有欲,沒看出鬱恪有什麽不對,又覺得兩人之間已經說開了,不應該有嫌隙,便道:“那臣注意著點。” 鬱恪開心地笑了,湊過去抱他:“哥哥對我真好,比我母親還疼我。我以後一定好好孝敬哥哥。” 楚棠摸摸他的頭,心裏默默想,孩子熊是熊了點兒,可說好聽話的時候確實是好聽。 有什麽比自己養大的小孩子說要孝敬自己更動聽的呢? 楚棠想,難怪楚父以前不喜歡他,因為他不像個小孩,不會說這些好聽話嗎? ---- 命人盯著那些契蒙人後,兩人離開了行館。 他們此次的目的地在另一邊。蔚瀛州有很多繁華的城鎮,其中有個遠近聞名的羅喉城,以富榮混亂著稱,因為在那裏,灰色地帶的生意發達,可以隨意買賣奴隸人口,所以又叫奴隸地下城。鬱悄的老巢就在那裏,打探回來的消息說,鬱悄這幾天都在羅喉城。 鬱悄此人,奸猾狡詐,城府極深。楚棠手裏有不少他犯法的確鑿證據,但鬱悄明顯清楚自己正麵硬抗是抵抗不了他們的,轉而施起了障眼法,接連藏了換了幾個地方,最終躲在羅喉城。狡兔三窟,所謂如此。 楚棠和鬱恪一致認為現在是主動出擊的最好時機。 思慮再三,楚棠對鬱恪道:“陛下,沈家四小姐在羅喉城不知所蹤,臣此次前去,也是為了找她。如果和陛下的計劃有衝突,到時候臣會自行……” 他前幾天收到沈右相的信,說沈芸竹來西北想找外甥,卻在羅喉城失蹤了,跟隨的人也都杳無音信,他們都急壞了。沈家現在和楚棠交好,在這裏又沒有人手,隻能求助於楚棠,拜托他將沈芸竹帶回來。 鬱恪打斷他的話:“我不可能拋下你。” 似乎是楚棠做了令他滿意的事情,他眼睛含笑:“我還以為你不會和我說,又要自己孤身犯險去。” 楚棠說:“陛下平安最重要。” 鬱恪沒繼續和他辯駁,隻道:“反正護好哥哥是我的責任。” 雖然鬱恪相信楚棠聰慧過人,可羅喉城對楚棠來說,人生地不熟的,到底不在鬱恪的掌控之中,他怎麽可能放得下心。所以楚棠今日出發,鬱恪堅決是要跟來的。 羅喉城所在之地很隱秘,又因為有人守著,如銅牆鐵壁,進出都需要通行令牌。 來時遇到的那些黑衣人,不出意料就是鬱悄的人,從他們身上搜出了羅喉城的通行令牌。但鬱恪沒有用他們的,命人去找了尋常的令牌,對比之下,那些殺手身上的令牌果然是不同的。 隻怕他們一進城,鬱悄的人就要來了。 鬱恪冷哼一聲:“不愧是七皇叔的兒子,一樣的狡猾。” 派人暗殺連沙是真,引他們出來也是真的。既然這麽想要和他們見麵,那就見一麵好了。 他側頭看了眼走在他身邊的楚棠,笑道:“不過相比父皇的蠢鈍如豬,還是這種人要好玩一些。” “怎這麽口無遮攔。”楚棠道。 鬱恪摟著他的肩,說:“難道不是事實嗎?” 來到城門口,門衛喝道:“什麽人?無令牌不得踏入羅喉城半步!” 隨身侍衛出示了令牌,他們才畢恭畢敬地讓開,道:“實在是城主嚴令,請二位公子見諒。” 鬱恪神情懶懶的,手中扇子啪一聲合上,道:“無事。” 一進到這座城,綺麗奢靡和罪惡墮落的氣息一並湧來。高樓林立,來來往往的人都光鮮亮麗,繁盛如日中天,然而偶爾經過幾輛關押著奴隸的囚車,又給這繁華添了幾分邪惡腐朽。 鬱悄作為城主,每每出現在羅喉城,都是在萬寶樓的拍賣大會上,也就是說,他極有可能今日會在這裏出現。他們到的時候,萬寶樓的拍賣會恰好開始。 座無虛席,探子提前買了座位,兩人在一樓的隔間落座。 所有隔間和包廂都是開著門以便能看清一樓拍賣台,楚棠環視一周,發現二樓有一間包廂是關著門的。 鬱恪看到了,卻毫不在意,轉頭問楚棠:“行路辛苦,哥哥要吃點什麽嗎?” 明明是來幹正事的,他卻好像來看戲一樣,悠閑自在。 楚棠搖頭:“不餓。” 拍賣師繪聲繪色地講解台上的寶物,競價和敲錘子的一聲比一聲高,看得出這裏的奇珍異寶是足夠吸引人的。 在樓裏伺候的人分為兩撥,一些是手執鞭子的管事,見到客人滿臉笑容,另一些畏畏縮縮的,做什麽都要看一看管事,明顯是受過管教的奴隸。 楚棠眉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