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抓那也太晚了。這麽深的水抓魚很難吧。”雪宿不信他能很快抓到魚,“先吃吧,別餓著。” 陸芯握著那根樹枝,生平第一次產生了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的茫然。 雪宿咬了一口烤魚,魚肉鮮美,肉汁豐富,腹中饑餓頓時被緩解了。他雙眼亮晶晶地道:“阿心,你的手藝很好……嗯,你怎麽不吃?” “……抓魚有什麽難的?我現在就能抓到。”陸芯沉默了半天,突然抬眼道。雪宿一愣,陸芯直接把魚塞給了雪宿,“我讓你吃,你就吃。” 他站起身,冷冷地望著潭水,下一刻衣袖一翻,一點銀晃晃的光飛了出去,破水而入、水花四濺。 靈力在水麵爆開,水汽吹得陸芯的錦袍烏發飛揚起來。銀色彎鉤再回到陸芯手中時,上頭已經掛了一條魚。 陸芯提著魚,轉過頭彎唇一笑:“哥哥,你看。” 他手法輕靈,銀鉤宛若有生命一般自行而動,雪宿雖然感覺不到,但也猜出了麵前這個女孩會運靈。 陸芯提著那尚在活蹦亂跳的魚,打了個響指,另一根削好的樹枝便隨之遊動,生生剖開了那條魚的魚身。他蹲下來,用一把小小的銀刀把內髒全部剔除。 鮮血滴滴答答地流了下來,粘膩腥臭,猙獰醜陋,和他白瓷娃娃般的外表形成了鮮明對比。 一般的小孩子看到宰殺動物的場景都會害怕,更不用說親自動手了。然而整個過程裏,這個小小的少女臉上甚至還帶著笑。 雪宿停頓了一下,道:“這條讓我來烤,阿心先休息著吧。” 於是分吃完了一條魚後,陸芯便看著雪宿開始烤魚。 隻是雪宿顯然手藝不行,那條魚被烤焦了大半,一副死不瞑目的淒慘樣子。雪宿性子再冷也有點繃不住,語調裏帶著愧疚:“對不起,焦的那麵給我吧。” 陸芯卻搖搖頭,笑道:“沒關係,扔掉就好。想要多少條魚我都能抓來給你烤。” 他把那條魚丟進了水潭裏,銀光閃動,又鉤上來好幾條魚,對著雪宿笑眯眯道:“快烤呀,哥哥。” 雪宿嚐試了好幾次,陸芯都顯得極有耐心。這潭水看著幽深,水質卻十分清澈甘美,水中的魚樣貌猙獰卻也十分鮮美。 起先雪宿其實有點懷疑這魚能不能亂吃,但陸芯卻很篤定地回答他:“這些魚都是好東西。” 每烤熟一條,陸芯就要求必須要兩個分著吃。 雪宿不知道為何每次這女孩看他分好兩扇魚的時候,看起來都很高興。 終於吃飽喝足,雪宿身上沾染的寒意也都被溫暖的篝火驅散了。 兩個半大孩子坐在火堆旁,短暫地陷入安靜,一時隻有水滴和樹枝嗶剝的聲音。 “阿心……”雪宿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辰,但飽腹後又身處溫暖之境,已經有些困了。他掙紮著不讓眼睛閉上,想通過對話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你知不知道,這是哪裏?” 這是他醒來後心中一直埋藏的疑問。 此地不管如何看,四麵都是封閉的石窟。它呈現一個包袱的形狀,頂處黑黢黢的,沒有光線漏下,看不清盡頭是什麽;黑暗裏懸著很多錐形的乳白色石頭,水滴就是從石頭尖滴下來的。 石壁上蔓延著樹枝藤,但都已經枯死了。正在燒著的柴就是這樣來的。 陸芯一手托腮,笑著撒謊:“我不知道。” 雪宿道:“你不擔心嗎?” “有什麽可擔心的。” 陸芯反問道,“你很怕死?” 這個問題問得太奇怪了,在正常人眼中這根本就是不言自明的事情。可偏偏答的人也很奇怪。 雪宿思考了一下,認真道:“我不知道死是什麽感覺,但我覺得……我現在過得很好,不想死。我想,我應該是怕死的。” 他平日裏並不是一個情緒很外露的孩子,這樣的話,以往他也是說不出口的。 但在這樣極端的環境下,他害怕了。 “……是嗎。”陸芯接了一句,意興闌珊地想:可是我不怕。 “有人在等我回去。”雪宿抱著膝,縮緊了些。聲音如在呢喃,“我不想讓他們擔心……” 印圖堂,茶樓,糖餅鋪。 老師傅,花姐,花大哥…… 篝火倒映在他眼中,逐漸變得模糊。不知何時,雪宿已經闔上了眼睛,抱著膝蓋睡著了。 陸芯眸光晦暗,嘴角的笑意已經很淡。他道:“可是沒有人會等我。我也不想活著。” 聲音又輕又冷,也不知道是在對誰說話。 陸芯心中突然又升起了煩躁,走到了雪宿的身邊。蹲下,伸手推了一把小少年。 雪宿無知無覺,原本抱著膝,被這一推就側倒了下去。他發出一聲意義不明的夢囈,沒有醒來,蜷縮成了一團。 陸芯翹了翹嘴角,手指在小少年的臉頰上戳了一下。 觸感柔軟。他像是找到了什麽好玩的玩具,又戳了一下,捏捏臉頰、扯扯頭發。慢慢地,手就來到了雪宿的脖子上。 陸芯的眸光閃動了一下,收到蠱惑般手下用力,半掐住了雪宿的脖頸。 他的手很漂亮,即便是半大少年,也纖長而有棱角。這樣的一隻手,平時拿的卻並不是玩具和糖果,而是毒藥和刀槍。 那雙眼睛背著光,黑得沒有一絲雜質,與一旁幽暗的潭水沒有區別。 陸芯第一回 這樣仔細地打量一個人的長相。 掌下的肌膚細膩溫手,不像是他一樣總是冰冷的;橘紅的光在雪宿如畫的眉目上躍動,如瓷器上好的釉,又如暖暖的蜜糖。 這個倒黴鬼中了靈境的毒,體內又沒有靈氣,便這樣暈過去了。眉眼恬淡安靜,長長的睫毛如同燕子收攏的尾。 他的脖頸太纖細了,隻要用力一擰就會折斷。陸芯心想。就像是他把那些雛鳥的翅膀折斷時一樣,他能感覺到那溫暖的心跳逐漸熄滅。 那是一種很殘忍、也很極端的美感。 這個少年是他見過最特別、也是最漂亮得人。他瀕死的時候,也一樣那麽好看嗎? 陰暗的興奮感籠罩上來,在他耳邊尖叫、大笑。陸芯手背上的經絡微突,手指收攏—— 但。卻在雪宿感覺到不適之前,又停住了。 “……” 篝火嗶剝。 陸芯麵色陰晴不定了一會兒,靠回了石壁上,低頭看著自己的手。 他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除了殺死他試試的衝動,還有另外一股矛盾的想法叫他把這個人留下來。 這感覺並不討厭。 陸芯自言自語:“那就先不殺吧。” …… 雪宿這一覺睡得不長,他在夢中感覺到有什麽不好的東西接近了自己。可能小孩子都會有這樣敏銳的直覺,他在夢中也提心吊膽。 不過不知道為什麽,那種感覺在後來又淡去了。 他爬起來時發現自己身上蓋著一件黑色的外袍,上麵繡著金線和絢爛的花朵。這是阿心的衣服? 再一看,阿心原本穿了三件衣服,現在隻剩下一件花紋簡單的黑衣和白色的裏衣。他正站在潭水邊,似乎在活動筋骨。雪宿注意到他的腰間多出了一根皮帶,掛著一排刀具和牛皮小包。 “哥哥醒了?”陸芯轉過頭道,“今天我想試試帶你出去。” 雪宿道:“你知道怎麽出去?” “我剛剛已經到上麵去看過了,是密封的,沒有出口和裂隙。”陸芯指了指頭頂,“但這洞窟裏有流動的新鮮空氣,所以必然有與外界連通的地方。所以我想,那就隻能走潭水了。” 潭水?雪宿看向黑漆漆的深潭,有點不可思議。 陸芯笑嘻嘻道:“別擔心,哥哥。我水性很好,還有避水珠。你隻需要跟著我就好了。” 他很有決斷力,語氣不容置疑,雪宿還有點懵,但還是點了點頭:“那……好。” 陸芯咬著發繩把自己的長發攏了上去,紮起來。又把雪宿按住坐下,用同色的發繩把他的頭發也紮了起來。 雪宿和他靠得很近,全身都僵了。還沒等理出頭緒,陸芯就輕鬆道:“好了。我們出發吧,哥哥。” 接下來,兩個人就跳進了潭水裏。 “避水珠時效是兩刻鍾,”下水之前,陸芯是這麽說的,“我有三顆,給你兩顆。” 他沒有解釋為什麽自己剛好身上就帶了稀少的避水珠。 潭水之下深不見底,冰冷徹骨。水麵篝火的光也一點點看不見了,然而足下卻還是幽黑的一片,二人手牽著手,上下左右皆是空茫黑暗,仿佛懸浮在一片虛無裏。 這種環境足以讓一個成年人發瘋,雪宿咬著嘴裏的珠子,心跳得厲害。 唯一的光源隻剩下陸芯手裏的燈。 雪宿不知道那是什麽,竟然能在水底燃燒。它是一朵金紅色的火焰,沒有任何依托地在陸芯手中,照亮了一小片區域,讓雪宿心中的恐慌減少了些。 感覺到了他的戰栗,陸芯回過頭晃了晃二人拉著的手,用力握緊。 猝然,一道黑影閃過腳下,被燈火照出的輪廓大到無法形容。雪宿心髒幾乎從喉嚨裏跳出來。 有一隻巨大的黃銅色眼睛,盯向了陸芯手中的燈! ※※※※※※※※※※※※※※※※※※※※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左岸的微笑、涼姬呀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春風不渡。 30瓶 =3=愛你們~ 推一哈我親愛的基友!新文~ 《被反派暴君逼婚了》by江上曲三千 【重生陰鬱深情皇子攻x穿書佛係撩人將軍受】 * 蕭灼穿書了,嗜酒如命的毛病卻沒改。 按照原著劇情,他本應在某日深夜救主角大皇子一命,並順藤摸瓜揭露五皇子反派身份的—— 可他居然又喝大了。 宿醉醒來,蕭灼一拍腦門……完球。 一扭身,卻發現自己居然靠在一個男人懷裏。 對方長相身材皆是極品,就是不知哪根筋搭錯了,非說昨夜已與他私定終身,即日便要迎娶他過門。 蕭灼:……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