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自有辦法。”說完,蕭昀天默默打開了靈力,努力召喚著這附近的異獸。不多時,暮河裏的水流翻騰起來,有大大小小的魚類接二連三地躍出水麵,又落回到水裏。蕭昀天呆在岸邊觀察了一會兒,最終,他選定了一條一米多長的藍色大魚。這條大魚腦門上頂著一個明晃晃的“燈”,混跡在暮河中的一片花燈裏,看起來足夠以假亂真。“如何,皇上,這個‘花燈’特別吧?”白疏羽望著那被蕭昀天的馭獸之力召喚而來的大魚,啞然失笑:“這是彩燈藍魚,通常生活在河底,但非常喜歡光亮。大抵是這河上飄浮的花燈的光亮吸引了它,所以它浮上水麵,來看熱鬧了。”“大魚也喜歡熱鬧啊。來,正好。”蕭昀天蹲下身,招呼那彩燈藍魚靠上岸邊。彩燈藍魚停在岸邊之後,蕭昀天輕輕地拍了拍魚頭頂上的大燈籠,手心打開,將從小糖餅上掰下的小塊粉末撒到水裏。大魚興奮地擺動著尾巴,在水裏找糖餅的碎屑吃,撲騰出一片小小的水花。把手裏的小半個糖餅都喂給彩燈藍魚吃掉之後,蕭昀天又拿出了一個糖餅,並要來了一隻筆頭。“蕭昀天,你為何要在糖餅上寫字?”“哈……放花燈之前,當然要寫好祈福的話語。”在糖餅上吭哧吭哧寫完之後,蕭昀天再次招呼著彩燈藍魚,“魚兄,來幫小弟一個忙吧!”大魚歡快地遊了過來。大嘴一張,嗷嗚一口就把那隻小糖餅整個吃了下去。“這樣就好。”蕭昀天笑著轉向一邊,問白疏羽道,“皇上,你看這個‘花燈’如何呀?”白疏羽明了他的用意,笑道:“你呀,腦袋裏的小機靈可真不少。”就見蕭昀天在彩燈藍魚的脊背上輕輕推了一下,大魚搖擺著龐大的身體,向著河中心遊去。蕭昀天咂巴咂巴嘴,從地上站起身來。他目送著那一點與眾不同的藍色亮光逐漸遠去,和其它的花燈混在一起,匯成了一片靈動的光影。“大魚吃了我的糖餅,可要好好地帶走我的願望喔!”白疏羽從斜後方看著少年的側臉。蕭昀天看向前方的目光永遠是充滿朝氣和希望的,或許這才是與二十出頭年紀相匹配的氣質。和整日小心翼翼又工於心計的自己相比,蕭昀天活得更加灑脫自在。“咦,皇上,你愣著做什麽呢?”正想著,那少年已經回身看向了他,指了指手裏的喇叭花燈,“皇上,你的字條寫好了嗎?”用來寫下祈福話語的是一張有著金色鑲邊的精致紙條。白疏羽將小紙條卷成一個小卷兒,放在了喇叭花形狀的開口的內部。沒有火源。白疏羽輕彈二指,一束小小的火苗從他的指尖燃起,引著了花燈的內芯。充分燃燒的內芯將喇叭花燈照得通體透亮,綻放出奪目的色彩。它慢慢地從地麵上升騰而起,乘上了空中刮過的勁風,向著遠方飄去。夜空裏大大小小閃亮的花燈乘風飛翔,將漆黑的幕點綴得光彩熠熠。注視著漸漸遠去的喇叭花燈,白疏羽雙手合十,閉上眼睛,靜默地立在河邊,口中無聲地默念著。蕭昀天安靜地等在一旁。過了許久,白疏羽才睜開雙眼。“皇上祈求的願望還真多。”蕭昀天開玩笑道,“皇上該不是為白國上上下下的百姓都祈福了個遍吧?”“那是自然。”白疏羽淡淡道,“身為一國之君,當然要把天下百姓皆當作自己的親人、好友來看待。朕足下的這片土地,還有國土上朕的子民,是朕一生被賦予的責任。”蕭昀天終是察覺出白疏羽甚少流露出笑意的原因,倒不是因為他這人真的高冷或無趣,而是時刻承載著過重的負擔,令他難得有輕鬆的神采。氛圍變得有些沉重。見蕭昀天看著自己,白疏羽淡淡道,“祈求風調雨順、國泰民安,是國君的責任。不僅朕是如此,鄰國的國君們,還有白氏祖上曆代的國君們,都是這樣。享受著至高的權勢,當然也要承受最重的擔子。”“欲戴皇冠,必承其重麽……哈,還真是應景。”蕭昀天恰好想到了這句老話,“皇上光顧著為百姓們著想了,是不是把自己給忘掉了?”白疏羽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你方才……”“既然皇上以君主之量為白國全國上下的人民祈福,那麽為皇上祈福的事情就由我來吧。”蕭昀天咧嘴一笑,“祈福的話語已經被彩燈藍魚吃掉了,它現在已經進入到了河中央……暮河大約會長長久久地記住我的心意,就如同它這麽多年來的川流不息。”“蕭……”白疏羽欲言又止,他壓抑住內心不斷上湧的情緒,緊緊地咬住朱唇,強迫自己把目光移向一邊。“權氏兄弟是朕五年前所結識的。”“呃……什麽?”白疏羽突然提起了權林和權桂,這讓蕭昀天猝不及防。皇帝的表情沒有什麽變化。“這兩天他們拚命來尋朕,似乎想要挽回什麽。不過,說到底,朕與他們所謂的‘過往’也沒有多麽了不起。五年前他們曾是朕在東宮的伴讀,和朕一起讀書習武,也是朕在宮裏唯二的朋友。”他眯起眸子,目光漸漸地放空放遠。“他們入宮的第一年,陪伴著朕在東宮,除了跟著太傅讀書以外,還和朕一同吃飯玩耍。先皇喜歡梨花,在宮院裏種植了很多雪梨樹。在梨花盛開的時節,母後帶著朕與他們在宮院裏欣賞梨花,還吃到她親手做的梨花糕。幾個月後,新年到了,他們不得不離開東宮,回到暮城老家之中。朕很不舍,因為他們離去之後,朕在宮裏就又是孤身一人了。他們便與朕約好,第二年梨花盛開的時候,就會回到東宮,再度與朕相見。於是,次年梨花開放的時候,朕跟母後學著做了梨花糕,每天早起晚睡,親手做了許多許多。朕拿著梨花糕,在宮裏的雪梨樹下等待,等了一天又一天。可直到樹上最後一朵梨花凋零飄落,他們也沒有回來。……朕去問了父皇才知,權林在暮城和大戶人家的一位千金訂了婚。那半個月他一直在家裏忙著走完訂婚的種種程序,便不再過來了。至於權桂……朕並不知曉,他是否曾把當日的約定真的記在心上。”白疏羽靜默了片刻,“那之後朕消沉了很長一段日子,沒有對任何人說出這件事。母後發覺了朕的異樣,聽了朕身邊的宮人們的說辭之後,她做了一些猜測,並告知了父皇。父皇以為權氏兄弟欺負了朕,便下了諭令,嚴禁權氏兄弟在二十年之內踏入雪城一步。”他望著蕭昀天,“朕知道,私底下人們都說朕性子倨傲淡漠,不近人情。可少年時期的朕也曾開朗過,跟他們一起讀書的日子是朕小時候最開心的一段時光。”以真心待人,卻未被回報以同等的尊重與愛護。這樣的滋味於人而言,是極度的煎熬。尤其是對於白疏羽這樣慣來承受孤獨的人來說,對於僅有的幾位朋友,他必是將他們當作寶藏一樣對待。但被他所珍視之人,卻背棄了諾言,讓他的等待落了空。蕭昀天忽然想起,當初自己同白疏羽表明心意的時候,白疏羽並未正麵答複自己,隻在最後問了一句“你會離開朕嗎”……是怕自己的期待再次落空,所以接下來都要小心翼翼了麽?他看向白疏羽的目光裏,多了一份心疼。時間會衝淡情緒上的創傷,但唯有他自己才能將折痕撫平。蕭昀天不會說假大空的情話,也無心許下口頭的諾言。承諾不過是動動嘴皮的事,唯有行動才能使人信服。想到這裏,他果斷地輕輕攬過白疏羽顫動的肩膀。口袋裏的糖餅還剩下一塊,他掰下一半大塊的,放到白疏羽手裏。“這是蘭橘口味的,清甜,皇上嚐嚐看。”白疏羽拿起那塊糖餅放在口中,如絲般入口即化,唇齒間留有餘味。蕭昀天看著他,眼睛笑得彎彎的,把另外一半糖餅放在了自己嘴裏。“好吃嘛?”“嗯……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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