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喚哈哈笑道:“你家大佬從小就很煩畫符,當年讓他學,他就睡覺。”他笑眯眯地對安樂說,“他用不著那些,見到他的鬼都進他肚子裏了。” 安樂簡直無語:“那剛才為什麽瞎畫幾張送給趙先生?” 崔喚替蔣鳴玉解釋:“趙先生麵相不好,經先生過手的東西總帶著煞氣,剛好可以鎮鎮他的衰相。” 蔣鳴玉卻說:“行走江湖,總要準備點符紙符水當道具,否則人家不信。” 這才是理由吧!忽悠人呢。 後來趙永輝回家之後,發消息來道謝,說把蔣鳴玉畫的符放在枕頭邊上,晚上睡覺都安穩了,半夜再也聽不見妹妹的狂笑,他的精神氣頭回升了不少。 安樂在心裏狂翻白眼。 趙永輝還將他妹妹的所有孕檢資料全部複製出來派人送過來,蔣鳴玉在書房裏一一查看,安樂抱著將軍坐在一邊圍觀。 自從那天將軍當麵拆了蔣鳴玉的台,兩人,不對,一人一雞的關係就很緊張。 蔣鳴玉個性比較淡,倒不會跟一隻雞一般見識,隻不過以前他會順手喂東西給將軍,這幾天完全把公雞當空氣。 將軍知道自己惹這個家裏的老大生氣了,想認慫又梗著脖子拉不下麵子,安樂幹脆把它抱過來,想讓他們和好。 蔣鳴玉沒有製止也沒有讚同,在他眼裏,將軍仿佛不存在。安樂隻能摟著胖雞,努力地去看蔣鳴玉書桌上的資料。 趙永輝的妹妹叫做趙永宜,看照片是個很正常的年輕女性,應該三十不到,長得很漂亮。 從她的檢查報告上來看,的確像趙永輝說的,一切都正常。 然後安樂看到了那張彩超照片的副本。 “這……”實際看到更加震撼,圖片上一個圓圓的白色東西,一頭大一頭小,占據著母親的肚子。 連將軍都認出那是蛋,破天荒地“喔喔”了幾聲。 安樂在心裏給自己做思想建設,鬼都見過了,還怕一顆蛋嗎…… “要說是肉瘤好像也可以。”安樂這麽說著,小心翼翼地問蔣鳴玉,“會不會是鬼胎?鬼胎長這個樣子嗎。” 蔣鳴玉看了他一眼,說:“我見過幾種鬼胎,有胎兒後腦長鬼臉的,也有後背長一排眼睛的,倒是也有肉球一樣的,那種肉球裏滿是血水,滋生冤孽,感覺跟這個不一樣。” 安樂懂他的意思,麵前這個,真的很像一顆蛋。 蔣鳴玉定定地看著那張詭異的照片,安樂看著他的側臉,他的神情還是那麽淡定,這讓安樂有了一個想法,問:“大佬,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 蔣鳴玉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說:“到時候去確認一下。” 大佬這麽說,安樂就安心下來,這件事真的又荒誕又詭異,仔細想想給人很不舒服的感覺。 雖然不是每一個孩子都懷著父母的愛意出生,但嬰兒誕生代表著新生,而鬼則是人死之後的東西,兩者聯係在一起,很容易讓人產生負麵的情緒。 氣氛有點低落,安樂低頭摸摸大公雞的背,試圖開玩笑:“趙小姐說她吃了靈穀,我們將軍也吃過呢。”他舉起公雞,往它肚子上看,說,“原來吃了靈穀就會生蛋啊,將軍有沒有呢。” 將軍:“……” 蔣鳴玉:“……” 不會講笑話就不要講,賊冷。 將軍掙紮著想從不靠譜的主人手裏解放出來,安樂抓著它不放,大公雞被迫擼毛,露出生無可戀的神情。 蔣鳴玉看他們玩鬧得厲害,閑涼地告訴公雞和安樂一個事實:“蛋可以吃。” 這下不說將軍,就連安樂都嚇掉了下巴。 蔣鳴玉站起來,還是那樣,冷幽幽的,像遊仙一樣飄走了。 安樂抱著將軍瑟瑟發抖。 如果趙小姐肚子裏的真是鬼胎的話,蔣鳴玉不會、不會想吃吧? 這也說不準,比如有的人就喜歡吃羊羔肉。 安樂被自己的想法驚得覺都睡不好,也沒有胃口吃飯,蔣鳴玉愛挑食,也不知道他用餐的頻率要維持在哪個水平。 這次趙家的事是崔喚介紹來的,崔秘書的用意就是讓蔣鳴玉再吃一頓。 安樂越想越窒息,說不定蔣鳴玉就喜歡嫩的。 他有心事,就食不知味,江虹見了奇怪地問:“你是為了當明星減肥嗎?” 安樂:“……” 到了約定好的那天,趙永輝派人來接蔣鳴玉和安樂,並且真的請了化妝師和造型師來給安樂打扮。 安樂的興致沒有之前那麽高漲,反正趕鴨子上架,他就是湊數的。 再加上他對趙小姐肚子裏那顆蛋的未來非常憂慮,導致他整個人懨懨的,耷拉著眼皮,沒什麽精神。 造型師們給安樂吹了頭發,又給他化了妝,然後替他挑了一套衣服。 安樂頂著微微卷曲的頭毛出來,垂著雙眼皮眼睛,像剛睡醒的小貓兒似的。化妝師給他五官打了陰影,使他看起來有種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青澀感,安樂的嘴唇可能是因為經常笑而有點翹,此時唇紅齒白,唇瓣跟花兒一樣,讓人想咬一口。 造型師給他選的衣服一點也不誇張,海藍色的休閑襯衫配上水洗牛仔褲,他既像鄰家的大男孩,又像一棵剛剛開始拔高的小白楊。 江虹見了張大嘴巴,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安小弟不說話的時候,倒是個小帥哥。” 就是平時有點皮,張嘴說話就漏氣了。 安樂滿心想著那顆蛋,走到蔣鳴玉的身邊,低頭扯扯自己的衣服,說:“很奇怪吧?會不會被趙小姐看出破綻?” 他朝著蔣鳴玉揚起頭,滿眼的信賴。順著陽光,蔣鳴玉能看見他年輕的臉上那些軟軟淡淡的汗毛,還能看見他臉頰上柔軟的肉。 蔣鳴玉捏了捏發癢的掌心,克製住想摸安樂小軟毛的衝動,淡淡地說:“不會。” 他頓了頓,輕輕咳嗽一聲,說道:“很可愛。” 蔣鳴玉的皮膚很細,相比之下,毛巾都顯得粗糙,搞得安樂不敢用力,他隔著毛巾小心地捏住蔣鳴玉的鼻子,輕輕地將鼻尖上的粥蹭下來,一邊大方地誇獎:“鼻子很挺。” 等粘粘糊糊的粥擦幹淨,安樂看看蔣鳴玉,那人仍舊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打出陰影,安樂放心大膽地拍拍他的臉,說:“好了,變回仙子了。”第101章 姻緣線8 安樂和蔣鳴玉:“……” 果然所有不知情的人看見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你們是叔侄吧”。 安樂不開心地鬆開蔣鳴玉的胳臂,站在一邊不吭聲。 蔣鳴玉也不見得高興,他就這麽老嗎? 老板不知道自己哪裏說錯話了,看看這個看看那個。 蔣鳴玉揉揉安樂的頭發,說:“繼續泡湯吧。” 老板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說:“都準備好了,良耀草、象豆、芒茅都是可以解百毒的仙草良藥,全部放進池子裏了。” 安樂聽得一愣一愣的,他本以為那些藥材都是普通的中藥材,現在聽老板一講,才發現好多藥材的名字根本是聞所未聞,對於他來說,簡直不像是這個世界的植物。 這說明這些藥材有多麽的名貴。 安樂的喉頭滾動,千言萬語說不出來。 他看向蔣鳴玉,真誠地說:“大佬,謝謝你。” 蔣鳴玉為他做過的事太多了。 蔣鳴玉抬手,自然地摸摸他的臉,拇指在安樂的臉頰上滑動,說:“你受了不少罪。” 安樂搖搖頭。 能和大佬在一起就不叫受罪。 老板睜大眼睛看著兩個人,脫口而出:“你們關係真的好。” 安樂在心裏翻了個白眼,老板的近視眼沒救了。 就在這時候,門口突然傳來響動,有人一邊敲門一邊喊老板的名字。 老板立即展開笑顏,抱歉地衝蔣鳴玉笑笑:“可能是那邊人手不夠,我老婆來喊我了。” 老板左一個我老婆,又一個我老婆,牙都酸倒。 安樂一邊酸一邊羨慕,看得出老板夫婦真的恩愛。 蔣鳴玉對老板說:“我這邊可以自己來,你去忙吧。” 老板還是覺得怠慢了先生,非常過意不去,但門外的敲門聲一直沒停,可能是敲擊聲太密集,讓人產生一種焦躁感。老板這才走到門口,拉開房門跟老板娘小聲地說起話來。 安樂對老板娘的印象也挺好的,她跟老板正好相反,非常敏銳,一眼就看出了他和蔣鳴玉的關係。 老板娘沒有遮遮掩掩,反而主動跟安樂搭話,安樂不討厭這樣直白爽快的人。 安樂下意識朝著老板娘的方向看去,卻發現她站在門後,被門板擋得嚴嚴實實,完全看不見身影。 老板娘人都到了門口,也不出來跟他們說話。 安樂正在奇怪,想著要不要主動去打招呼,老板跟老板娘說完話,扭過頭來,神色有點不對勁,他急促地跟蔣鳴玉與安樂打了招呼,便隨著老板娘一起離開了。 “發生什麽事了嗎?”安樂不解地問。 蔣鳴玉說:“可能是生意上的事。” 安樂想想也對,人家老板夫妻開店做生意,現在又是冬季顧客多的時節,忙碌是很正常的。 蔣鳴玉拉過安樂,撩起他的衣服往腦袋上卷,惹得安樂“誒誒”叫喚。 “解毒了。”蔣鳴玉說。 “我知道。”安樂紅著臉,“我自己脫。” 安樂趴在木桶浴池邊,百無聊賴地撩著水花。 蔣鳴玉依舊在一旁守著他。 他們連泡溫泉都要打時間差,要注意不要同時進入溫泉池,至於麽。 安樂不甘心地說:“大佬,大家都是男人,一起泡溫泉怎麽了,池子位置大得很,你一起來吧。”說著他就往旁邊避開,瞬間騰出一大塊空間。 蔣鳴玉瞄了他一眼,視線落在他圓潤的肩頭上,在滑到脖子和鎖骨之前,收回目光。 傻小孩,不要高估男人的自控力。 “好好,我知道我還沒二十二歲,還沒到法定結婚年齡。”安樂見蔣鳴玉沒有反應,幹脆坐到池子裏,頭枕著邊,整個人飄在水裏。 那些藥材圍繞著他,發揮著作用,安樂比昨天要好很多,再泡進水裏也不疼了,隻是周身脹脹熱熱,蔣鳴玉說是正常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