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若河一看林陽進門,還把霰彈槍頂在裴大強的腦門上,就知道咋回事了。


    白天砸了林陽家修新房子的磚,三個人正在喝酒慶祝呢。


    林陽就帶著人找了過來。


    他也顧不得裴家幫鐵三角的情誼。


    拉著沒回過神的許突突就衝出了門。


    “劉若河,許突突,你們這兩個狗日的跑啥跑!”


    看兩人逃命般的離開院子,裴大強的眼珠子瞪得賊大,扯著嗓門大喊,口水都噴了出來。


    “塑料兄弟情啊。”


    林陽稍稍一用力,直接用霰彈槍的槍管把裴大強硬控在凳子上:“老子今天來就問你一句,你砸我們家修房子的紅磚,打了王豐一家子,你丫的認不認!”


    “不認!”


    裴大強裴家村也是出了名的惡霸。


    仗著自己有56式步槍,還有爺爺的功勳。


    裴大強在紅星鎮可沒少作威作福的。


    但他也沒想到,遇到了林陽這麽一個狠人。


    下午才砸的拉磚的車,打的人。


    晚上這一斤燒刀子才喝了幾口,林陽直接端著霰彈槍衝進了屋子,這要是扣動扳機,他腦袋可就開了花了。


    裴大強很清楚。


    今天要是認了,他的小命搞不好就完了。


    人一旦有牽掛,就畏懼生死。


    “陽子,跟這種人廢什麽話,幹就完了!”


    趙二狗抄起地上的凳子,狠狠的掄在裴大強的後背上。


    裴大強一個踉蹌被砸倒在地。


    “你丫的真是狗娘養的,你爺爺的那點剿匪的名聲都被你敗光了。”


    林陽也沒客氣。


    掄起霰彈槍的槍把子就給裴大強的臉上來了一下。


    接著就是一頓猛掄。


    對付這種惡人,就得以惡製惡,徹底打怕了。


    今天砸的是紅磚,打的是王豐。


    再不收拾,他們能對林家人下手。


    “我不認,有種你打死老子!”


    裴大強的牙齦出了血,一口吐了出來,惡狠狠的盯著林陽:“但你有本事就衝我一個人來,你要是敢動我爹娘,我弄死你這狗日的!”


    “裴大強,你這狗東西還來勁了!”


    借著酒勁,趙二狗衝上來就一頓大嘴巴子猛抽。


    兩人男子雙打,裴大強竟然沒還手,抱著頭蜷縮在地上隻是悶哼。


    “大強,你們三個人喝酒能不能小點聲,你娘都被吵醒了。”


    “可不能借著酒勁發瘋打架!”


    就在這個時候,南廂房的門簾被掀開,一個拄著拐杖的男人摸著門走了進來。


    “爹,我們鬧著玩呢。”


    看裴曉軍進門,裴大強的臉色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他下意識的給林陽和趙二狗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趙二狗還想說啥,卻被林陽一把攔住。


    裴大強感激的看了一眼林陽,起身忍著劇痛走了過來,攙扶著蒙著眼睛的裴曉軍:“爹,我們小點聲,你先去睡,明天我就到縣裏給娘買藥。”


    “錢還有嗎?”


    裴曉軍伸手摸著裴大強的臉,問道。


    “有。”


    “前兩天我們三個人去了一趟山裏,打了不少的野味,娘這個月的藥錢有了。”


    裴大強說道。


    “若何,突突,你們也少喝點回家,別耽誤明天隊裏上工。”


    裴曉軍囑咐了一聲,轉身扶著門拄著拐杖才離開。


    “你們家修房子的磚是我帶他們弄壞的,王豐那兩個人是我們打的,你現在想怎麽樣吧?”


    聽裴曉軍進了西廂房關門的聲音,裴大強才轉過身說道。


    “你這狗日的終於承認了,還挺理直氣壯的。”


    “那一車磚好幾十塊錢,還有王豐現在住在衛生院呢,你說咋辦?”


    “賠錢!”


    趙二狗順手拿起一個凳子,就準備再打一頓。


    “二狗,等一下。”


    就在此時,林陽抬手攔住了趙二狗:“裴大強,你爹出啥事了?”


    “51年跟我爺爺殺馬匪,被榴彈炮炸了眼睛。”


    裴大強蹲在桌子前,拿著酒盅喝了一口。


    “你娘啥病?”


    “癲癇,就是羊羔瘋,時好時壞。”


    看裴大強的臉色低沉,說起爹娘的時候眼神之中沒有剛剛的狠辣,更多的則是無奈和心疼,林陽從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遞了上去:“這也不該是你弄壞我們家紅磚,打了王豐和王少安的理由。”


    “你想咋弄?”


    “錢我沒有,不行把56式的那把槍給你。”


    “要麽你們再打我一頓,劉若河和許突突這兩個狗日的關鍵時刻跑路,這筆賬回頭再算。”


    裴大強遲疑片刻,接過煙,斬釘截鐵的說道。


    “我們家紅磚的事情就此打住,你也挨了打。”


    “你打了人,得道歉。”


    林陽幫裴大強點了一根煙。


    “陽子,這王八犢子壞得很,就這麽放過他,他回頭還得弄你。”


    趙二狗不明白林陽怎麽突然間停手了。


    “眼瞎的爹,發瘋的媽,我就不信你放著他們倆不管,準備進局子吃槍子。”


    林陽沒搭理趙二狗,而是眼神篤定的看著裴大強。


    “林陽,我沒讓你可憐我!”


    裴大強的自尊心像是被瞬間打破,深深地吸了口煙,紅著眼睛說道。


    “沒可憐你,我隻是看在你爹的麵子上。”


    “今天這頓打你挨得不冤,之前的事情一筆勾銷。”


    “王豐的賠償我會出,畢竟他是給我們家修房子的事情受的傷。”


    “你要是還是個人,有點良心,回頭來道個歉。”


    林陽說完,轉身就走。


    “陽子!”


    趙二狗看林陽出門,扔下凳子剛要追出去。


    “對了。”


    就在此時,林陽折返進了屋子,從口袋裏掏出10塊錢塞在了裴大強的手裏:“別多想,是給你爹娘的,你這副樣子我看不起,但你爹好歹是殺過馬匪的,算英雄。”


    “林陽,老子不想欠你的!”


    看著手裏的十塊錢,裴大強咬了咬牙從門後麵拿下56式步槍遞了過去:“這槍給你,就當是賣了10塊錢,以後我保證不會騷擾你們家。”


    林陽隻是看了一眼,轉身就走。


    56式的步槍射程是遠,是打獵的一把利器,有時候比霰彈槍要有效。


    但這槍是當年剿匪的見證,也是裴大強養活一家子的工具,林陽要是拿了,就相當於斷了一家子的活路。


    這事兒,他做不出來。


    畢竟,裴大強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的。


    人窮到一定的份上,喪良心走上絕路的很多,裴大強是有底線的。


    很快。


    林陽和趙二狗就出了院子。


    “陽子,你咋想的,咱們就這麽算了?”


    趙二狗撓著頭說道:“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咱們可不能心軟。”


    “林陽!”


    就在此時,裴大強扛著槍追出了門:“今天這事兒我記下了,明天我就去紅山鎮衛生院道歉,以後你進山打獵能帶上我不?”


    “道了歉再說。”


    林陽沒回頭,點了根煙,小聲對趙二狗說道:“二狗,咱們有霰彈槍在手,弄死他也輕而易舉,大不了牢底坐穿。但有時候,把一個人從懸崖上拉上來,遠比割斷他最後一根活下來的救命稻草要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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