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春。樓裏麵弦樂之聲從裏麵飄向外頭, 街上來往的人即使沒有進去也能夠聽得到。 不過聽得沒有裏麵那般清楚, 很快便淹沒在了人聲嘈雜之中。 一個戴著帷帽的粉衣女子停在了這樓前, 她雖然穿的衣衫顏色嬌嫩, 不過外麵披了一件白衫,那裏頭的粉色若隱若現,並沒有尋常少女那般靈動活潑。 她站在那裏,隔著眼前白色的紗幔也能清晰地看見前麵的事物。 “師父, 您確定是在這裏嗎?” 身旁站著的人不是別人,正是之前和萬裏打過一次照麵並自告師從何處的那位桃源少年。 “雲溪的靈力的確是在這裏被截斷的,我們先進去看看吧。” 說話的女子是桃源芳主白芷,她這一次也和餘燼雲一樣,是帶著她的兩位徒弟下凡曆練。 晌午剛過, 他們準備離開客棧的時候, 發現雲溪不見了蹤影。 無緣無故的,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一般弟子下凡曆練,師父是不會插手幫忙的。 隻是這一次少年消失的蹊蹺,連她都沒有第一時間覺察,顯然擄走他的人不是什麽泛泛之輩。 桃源之人不擅長感知追蹤, 他們尋人主要是靠法器。 跟著陰陽盤的指向,最終所有的信息都在這裏斷了個幹淨,法器也沒有了動靜。 看樣子十有**是這裏沒錯了。 “可這裏……” 少年一臉為難地看了看白芷, 然後又瞥了下周圍曖昧的紅色紗幔。 他耳根染上緋色,整個人都局促起來。 這種煙花之地,如果是他進去也就算了, 眼前的女子如此清冷不染纖塵,他覺得一進去就會玷汙了對方似的。 “要不我先進去看看吧,師父您在外麵等我就成。” 他抿著薄唇,隻要想起裏頭的凡人會用不懷好意,貪婪的眼神在白芷身上流連他就覺得厭惡不已。 白芷頓了頓,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那人能夠這樣輕易便帶走雲溪,就不是你一個人能夠應付得了的。” “可是……” “無礙 ,我有紗幔遮麵。” 女子聲音溫和,似春風拂麵,花樹盛開一般清淺。 她這麽說著便準備往裏麵走,剛走了一步發現身後的人並沒有跟上來。 “雲澤?” 少年聽到對方喚自己的聲音後臉色稍霽,抿著薄唇邁著大長腿跟上。 他們剛一進去便被告知現在已經沒有了位置,如果沒有位置並不能被允許繼續待著裏麵。 他們連找的機會都沒有。 這就有些難辦了。 正當兩人因為不能隨意對凡人使用術法而一籌莫展的時候,二樓趴在窗戶邊看表演的萬裏瞥見了樓下那抹熟悉的身影。 “誒?這不是之前街上幫了我的那個道友的師兄嗎?” 萬裏一下子來了精神,他從座位上離開。 “師父,我下去一趟,他們好像遇到點兒麻煩了。” 還沒有等到餘燼雲開口,對方便已經一溜煙的拔腿下了樓。 男人餘光順著樓下看了過去,下麵的白芷一下子便覺察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她剛想要抬頭看去的時候 ,萬裏先一步進入了她的視野。 “道友,你們是遇到什麽麻煩了嗎?” 萬裏其實並不是一個多熱心的人,因為之前對方幫了他,他才會這般熱情。 “這位是……” 雲澤沒想到能夠在這裏再碰到萬裏,他上前一步,對少年這麽解釋道。 “這位是我的師父。” “我之前和你有過一麵之緣的那個人,也就是我的師弟,他失蹤了。我們順著法器的指引來到了這裏,想要進來看看,豈料裏麵已經沒了位置……” 他話沒說完,臉上一派苦惱。 “我明白了。” 萬裏聽到這裏臉色凝重了些,先前的那個少年幫助過他,他自然不能對此事置之不理。 “要不你們先和我們坐一起吧,那邊還有位置。等到時候人散的差不多了我和你們一同進去裏麵找找,如何?” 大廳裏都是些看舞的客人,他們稍微一感知就知道盡是些凡人。 要找人需得再人散了之後才行,不然人多了也礙事。 因為陰陽盤指定的位置就在這裏,一有動靜他們便能夠立刻覺察到。 所以現在最妥當的方法便是先在裏頭侯著,一有什麽風聲也好行動也不怎麽耽誤事。 簡而言之就是,伺機而動。 “那再好不過了,多謝道友。” 雲澤朝著萬裏拱了拱手,言語之中的感謝沒有絲毫掩飾。 “客氣客氣,畢竟是你們之前幫了我在先,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萬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不過我得先去給我師父說一聲,勞煩你們先在這裏等等。” 這個時候一直沒怎麽說話的白芷柔聲開口,她的聲音很柔和,聽著便讓人覺著舒服。 “請問這位小友師從何人?” 如若是之前別人問起這個問題,萬裏肯定想也不想便直接開口回答了。 不過當時雲澤也問起的時候餘燼雲很明顯地打斷了他,語氣有些不愉。 萬裏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夠覺察到餘燼雲並不想要將自己的身份聲張。 “這……我不方便說,到時候你們上去了如果和家師聊的投機他自會告知的。” 白芷帷帽下的秀眉不自覺蹙了蹙,顯然對萬裏這話感到不悅。 他們都先報上了出處,可對方卻還這樣藏著掖著,搞得神神秘秘的教人很不痛快。 不過因為有事相求,白芷也並沒有將情緒表露出來。 她微微頷首,算是做了回應,沒有再繼續追問。 “劍修脾性多是這樣古怪,師父切莫在意。” 雲澤這話還真不是貶義,說的是修真界眾人都默認的一件事情。 劍修大多孤傲,不受拘束,且性子古怪。 所以不願意透露尊號也不是什麽不能理解的事情。 白芷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沒有放在心上。 他們在下麵等候了一會兒後,萬裏便下來帶著他們上樓了。 白芷原以為有著這般古怪脾氣的劍修應當和那酒劍仙一般不修邊幅,且態度傲慢。 不想她視線看過去,映入眼簾的竟是一位這般出塵絕世的俊美男子。 他坐在窗邊上,除了看到白芷他們上來的時候眼皮掀了下後便再沒有其他反應。 態度著實有些冷淡。 如若是其他人敢這般無禮,白芷可能會覺得不愉。 可出乎意料的,眼前的人似乎就該如此,他要是真起身禮貌相待的話反而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多謝閣下。” 白芷在得了餘燼雲允許後姿態不卑不亢地這麽對他道謝著。 “你放心,我們師徒兩人隻是在這裏尋人,不會打擾到你們的雅興的。” 這裏有四個位置,之前餘燼雲和萬裏是對坐著的,現在來了兩個人也隻能互相對坐著了。 簡而言之,兩兩對坐。 萬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抬頭猝不及防地便和站在一旁沒有貿然坐下的白芷的視線撞上了。 和剛知事的少女不同,白芷的眼眸少了分靈動 ,多了點溫柔,即使隔著薄薄的紗幔也能看清楚裏頭的眼波。 “雲,雲澤道友,你坐我旁邊吧。” 他紅著臉先躲開了對方的視線,然後對著站在一旁的雲澤這麽說道。 雲澤雖不怎麽希望白芷和別人同坐一起,可想起尊卑有序,他是晚輩和長輩坐一起更不合適。 於是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準備過去和萬裏並排坐下。 “萬裏。” 餘燼雲的聲音太有辨識度,他隻要一開口便能夠讓萬裏虎軀一震。 “你坐我旁邊。” 他不喜歡和不熟知的人坐在一起,本能的有些排斥。 尤其是異性。 倒不是看不起什麽的,隻是單純的不喜歡罷了。 萬裏倒是沒有想太多,隻要不是和白芷坐在一起就成。 他母胎solo到現在,如果突然和這樣的仙女坐在一起他肯定緊張的手都不知道放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