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句雖然的一個疑問句,然而餘燼雲能夠聽得出來,萬裏並沒有絲毫疑惑的語氣。 他十有**是肯定的。 這讓他更加緊張。 他的指尖微動,腦子裏努力組織著接下來要說的話。 之前還沒覺得周圍如此安靜。 這個時候他不說話了,發現四周靜的連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聽得一清二楚。 甚至還有他心跳的聲音。 一下一下,明明之前聽起來那麽細微,卻在此時宛如擂鼓。 砰砰砰,他想要忽略都難。 “……繼續說。” 半晌,久到萬裏被對方這樣灼熱的視線盯著不自在地想要移開視線的時候。 餘燼雲這麽沉聲開口。 男人的聲音本就低沉喑啞,這個時候像是壓抑著什麽,讓萬裏更加的緊張。 他咽了咽口水,長長的睫毛像是小扇子一樣不住地扇動著。 “你,你看他不順眼又不是一兩天了……” “這有什麽好說的啊。” 青年低聲回應著餘燼雲,因為覺得被對方直直地注視著有些尷尬。 “沒了?” 餘燼雲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剛開始回升的氣壓驟降。 萬裏覺著脊背發涼,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他回答什麽。 “沒 ,沒了。” 男人麵色一沉,似乎覺得剛才自己緊張了那麽久像是個笑話。 餘燼雲看著一臉無辜,絲毫沒有意識到有什麽不對的萬裏之後,心下更是不愉。 萬裏看著對方剛剛緩和下來的臉色又沉了下來。 雖然不知道又怎麽了 ,可他下意識露出了一個討好的笑容,想要蒙混過關。 然而平日裏百試百靈的一招卻在此時並沒有絲毫效果。 餘燼雲唇角往下壓,壓成了一條直線。 而他從剛才一直放在萬裏腰上都沒有鬆開的那隻骨節分明的大手,在萬裏說完那話之後,猝不及防地猛地鬆開。 萬裏臉上的笑容一僵,還沒有來得及反應 ,就整個人便因為身體沒掌握到平衡而險些摔倒在了地上。 好在萬裏反應敏捷,在即將與大地親密接觸的時候穩住了身子。 他站穩後拍了拍胸口,這才鬆了一口氣。 “……師父,你鬆手時候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啊。” 萬裏皺著眉,對於剛才餘燼雲的壞心眼行為很是不滿。 餘燼雲聽後沒什麽反應。 他隻是餘光淡淡地瞥了一眼對方,手中的山河筆緩緩地落在了潔白的宣紙之上。 那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停頓。 “如果你連這點反應速度都沒有的話,為師會很懷疑這兩年來你的修為是不是一直止步不前。” “……” 萬裏知道要想說過餘燼雲,除了有理之外,還得有實力。 他一說不過,二打不過,自然隻有老老實實地閉嘴。 萬裏沒再說話,他隻在餘燼雲身後靜靜地站著。 本想安靜如雞,不再主動開口自討無趣。 然而他瞧見餘燼雲剛拿起筆,往那紙上落了幾個字的時候。 萬裏一愣,疑惑地走近了一步,這才清楚地看到了上麵寫了什麽。 “……師父。” “你又有何事?” 餘燼雲語氣隱約有些不耐煩,他回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後的萬裏,俊美的臉上沉得厲害。 之前餘燼雲覺察到是林晦給他送的信的事情,他還能以對方是用神識感知這個理由來解釋。 可現在看到了餘燼雲也沒問他林晦寫了什麽,直接毫不頓澀地回信之後。 萬裏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什麽。 青年看著對方火氣依舊沒怎麽下去,卻也沒像之前那般顧及餘燼雲的情緒。 他薄唇微啟,微微停頓了下後這才開口詢問。 “你怎麽知道林晦信裏給我寫了什麽內容?” 萬裏的聲音並不突然,還放的很輕。 卻在話音剛落的時候,生生的將餘燼雲給嚇了一跳。 他剛落在宣紙上的筆一頓,一下子留下了一片烏黑。 此時也看不出才寫下的那個字的模樣。 “……” 作者有話要說: 餘燼雲:……山人自有妙計。 命命:懂,你的妙計是偷看。:)第六十五章 幽玄冥間可以算是整個修真界已知的最黑暗, 最幽深的地方。 不僅因為那裏是在千丈之下的深淵, 更因為要抵達的話需要渡過一片無垠火海和無邊三途。 這樣深又陰暗的地方, 自然沒有什麽光亮透進來。 隻要忘川河畔的亡靈在嘶吼, 還有細微的瑩綠色光點,才讓這裏顯得不那麽靜謐絕望。 一般在幽玄冥間所居住的魔修還是其他妖獸什麽的,都是不習慣也不喜歡去外界的。 外頭的陽光照射到他們身上會讓他們覺得渾身無力,這種時候要是碰到些正道的人更是出於被動狀態。 因此他們大多都不會愚蠢的想要在忍受難耐的陽光的同時, 還冒著生命危險離開幽玄冥間。 不過也有例外。 對自己的實力很有自信的魔修倒是出入自如——比如幽玄冥間最裏頭高位上坐著的那位。 沉燁一身黑袍,單手撐著下頜,視線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身旁睡得正香的蒼龍。 蒼龍渾身鱗片漆黑,此時又是閉著眼睛的。 在這個本就昏暗無光的地方,它的身子近乎和周圍融為一體。 要不是它的鼾聲如雷, 沉燁都要忽略它的存在了。 “睡睡睡, 你他媽的成天就知道睡!” 近日本來就越發煩躁的男人在看著對方竟然雷打不動的樣子,心下更是不爽。 蒼龍聽到了沉燁的聲音後不耐煩地喘著粗氣,氣息挺大,將鼻子旁邊的龍須都給吹了起來。 它的眼睛稍微睜開了些,紅色的眸子如寶石般瑰麗。 沉燁的眸子也是這般顏色, 他看著蒼龍清醒了些後,隨意抬起手扯了扯對方龍須。 力道不大,卻足夠牽製住它的行動。 “折戟還記得不?就是之前差點兒拔了你逆鱗的那個折戟。” “我真不知道你怎麽心裏一點兒緊張感都沒有, 它早晚要來找我們!你都不想去看看?看看它現在力量如何,還能不能一劍挑了你的龍鱗?” 蒼龍對折戟雖然有些忌憚,畢竟它是見過對方全盛時期的模樣, 的確力量可怖。 但是他現在卻並沒有多在意這些,它眼皮掀了掀,還帶了些倦意。 “你們互為心魔,我和它無冤無仇的,它挑我龍鱗幹什麽?” “孽障!你和我是結了契的!我是你主人,你得保護我!這怎麽就和你沒關係了?!” 本來今日就心煩的沉燁看到了蒼龍這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後更是氣急。 其實這的確是沉燁自己的事情,他估摸著那雪脈做成的劍鞘再過個大半年就要撐不住了,於是想著去看看情況。 然而他一個人去心裏還是有些發怵。 畢竟折戟給他留下的心理陰影太嚴重了,隻要他還坐在這魔尊的位置上。 這身份便足夠日日提醒他曾經在鏡花水月裏瞧見的畫麵。 倒不是貪生怕死 ,沉燁在知曉他與折戟互為心魔的時候就知道了他們早晚要死一個。 而且活得也夠久了,對這些事情也看淡了。 隻不過正是因為不知道結果,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撞上,反而心裏越發的不安。 人就是這樣,對於未知的,不確定的事情往往要比既定事情要更加忐忑些。 “……去看看吧,就當陪我去。” 沉燁想到了什麽後突然像是泄了氣一般無精打采了起來,他聲音放低了些,低聲這麽對蒼龍說道。 語氣很柔和,沒了最開始的煩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