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喪事結束後,一切又恢複如常。


    胤禛和樂姝繼續忙起來了。


    弘煦那邊,跟張若箐的相處漸入佳境。


    雍正十八年,弘煦跟張若箐訂婚,前朝一片嘩然,不是張若箐身份不夠,而是她的身份,漢人。


    對滿貴族而言,滿人的身份,是他們一直以來自傲的本錢,正經滿旗人,哪怕不事生產,也能領到錢花,保證自己不被餓死。


    這條規矩,胤禛哪怕有心,暫時還不能廢除。


    滿漢不通婚,這是他們的底線,可如今,內定的未來皇帝人選訂了個純漢女為福晉,對他們而言,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以鈕祜祿氏,瓜爾佳氏,那拉氏……等滿族人紛紛上奏,便是不同意。


    對此,胤禛扔出來一份有關近親成親危害的調查文書出來,並表示:“朕此舉,也是為了大清的未來,滿漢不通婚,內部聯姻,對咱們的子孫後代並不半點好處。


    你們若是不信,大可回去自查,朕不騙人,你們樂意以後把孩子越生越愚鈍,朕不樂意,都回去吧!”


    怎麽說呢,有理有據,他為了大清的未來,雖然略微牽強了點。


    如今大清內部高門之間聯姻之風盛行,親戚結親,比比皆是,從這些人中選兒媳婦,胤禛表示,不行,絕對不行。


    調查文書一出,滿族人老實了,他們回家查問去了。


    關鍵是,胤禛這份文書也把漢官嚇著了。


    張廷玉在朝堂上聽聞,臉色都白了一個度,要知道,他家是近親成婚的重災區,連著幾代跟麻溪姚氏結親。


    想到他那個難產早去的夫人姚氏,兩人便是表兄妹的關係,雖說不是嫡親的,可關係沒太遠。


    還有他兒子訂親事……


    越想,臉色越難看。


    尤其漢人看重嫡庶,若是近親成婚生出來的即便沒問題也會比尋常孩子愚笨一些,長此以往,家業恐怕不興了。


    胤禛看著滿臣漢臣都難看的臉色,滿意了,舒坦了。


    “退朝吧!”


    然後京城就熱鬧起來了,緊隨著,大清也跟著熱鬧起來了,各地退親的更是多不勝數。


    至於弘煦福晉的人選,沒人再多說什麽了。


    一邊宣揚滿漢一家,一邊滿漢不通婚,簡直是矛盾。


    胤禛也沒辦法一下子解決矛盾,不過他能做到的,就是緩和矛盾,讓滿人和漢人在不知不覺中實現民族融合。


    這個過程,不是一代人能解決的。


    雍正十八年秋天,弘煦成親,同時被封為親王。


    隨即,二阿哥弘昀被封為郡王,此前他是貝勒,已經成親,隻是因為體弱的緣故,一直沒有孩子。


    三阿哥此前是貝子,這次被封為貝勒,對這個兒子,胤禛始終做不到心無芥蒂,他也早就成親,福晉還是董鄂氏,兒女都有,知道自己沒爭的可能,日子過得倒是比上輩子安逸不少。


    快到年底,張若箐便懷孕了。


    同時,太醫院傳來消息,景仁宮娘娘身子不好,怕是過不了新年,她要求見一見皇上。


    胤禛去了。


    憂思過甚,這是烏拉那拉氏的病症。


    太醫醫術精湛也治不了她的病,這是心病。


    “皇上,你來了。”


    “嗯,你有什麽想說的?”


    “臣妾也不知道,隻是覺得許久沒同皇上說話了,想見一見皇上罷了,難得皇後肯放皇上過來。”


    胤禛皺眉:“皇後從不幹涉朕做什麽。”


    她自嘲的笑了笑:“是了,都是皇上自願的,其實臣妾好奇,我到底哪裏比不過她常樂姝,獨寵一人二十年,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皇上對她可真癡情啊!也是真讓人羨慕嫉妒。”


    “你們是不同的,你很好,她也很好,隻是有些事由不得人。”


    胤禛這輩子並不算討厭烏拉那拉氏,隻是他要的做的,跟她要的,背道而馳,道不同不相為謀,便是如此。


    烏拉那拉氏這輩子做的事,隻能說有些事他不喜歡,可不代表那就說明她錯了。


    他們之間,橫著的是時間,是幾百年的時間,而不是樂姝。


    他變了,她還沒變。


    烏拉那拉氏一臉悲戚:“皇上又比從前溫柔了許多,也更有耐心了,若是臣妾初見皇上時皇上便這般模樣,臣妾恐怕那時便容不下李氏等人了,她常樂姝,便是我想恨都恨不起來。”


    因為她聰明,聰明的明白,胤禛在改變,變得更好,更溫柔,更值得女子傾心,她越發喜歡如今的皇上,可他的改變,源於另一個女人。


    這對烏拉那拉氏而言,何其可悲,恨都不行,她說服不了自己,沒法欺騙自己去恨樂姝,去對她做惡毒的事。


    於是她把自己困起來,日複一日,最終的下場是自取滅亡。


    胤禛對烏拉那拉氏多了幾分耐心:“太醫說,你這是心病,若是宮裏待的不舒坦,便出宮,多走走,多看看外麵的世界。”


    烏拉那拉氏笑了,笑容溫柔:“多謝皇上,臣妾就不出去了,若是有下輩子,臣妾其實還想入皇上的後院,臣妾想知道,若是臣妾穿了皇上設計的衣裳,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不同……皇上走吧,臣妾困了,想睡了。”


    她這是不想活了,她太累了。


    胤禛離開,次日,景仁宮傳來消息,賢貴妃歿了。


    烏拉那拉氏比曆史上去世的更早一些。


    死後極盡哀榮,這是胤禛能給她最後的體麵,倒是和曆史上不一樣,曆史上,她活著是皇後之尊,死後卻沒有應有的體麵,喪事可以說比較敷衍。


    烏拉那拉氏去世後,胤禛不免感歎:“一眨眼,就要五十了,我都快老了。”


    樂姝看著他保養的不錯的臉,歲月其實更偏愛男人一些,樂姝姿容依舊,一方麵是保養的好,萬事順遂,另一方麵是有簽到係統,時不時出來個保持青春,延緩衰老的東西。


    “你這話可別讓你那些弟弟聽到,他們肯定忍不住想要打你。”


    胤禛那些弟弟,除了個別沒事幹,其他的,都讓胤禛滴溜起來幹活了,沒日沒夜的操勞下,再不複從前瀟灑風度,一個個瞧著都跟被風霜虐打過的茄子一樣。


    跟胤禛相比,胤禛可以稱得上“風韻猶存”了。


    樂姝覺得,他這人年紀大了,也別有一番風情,兩人感情反而更好了。


    胤禛笑笑,這輩子跟上輩子確實不同了,不用擔驚受怕奪嫡,不用日思夜想籌謀如何保大清江山長久一些……


    有樂姝陪伴,身邊能人更是不少,他雖然依舊勤政,可卻不會再逼迫自己時時刻刻都緊繃著。


    “樂姝,再過十年,等弘煦能夠承擔起責任後,我便退位,咱們一起逛一逛這大好河山吧!”


    都說他愛宅,可並不代表他不喜歡出去,上輩子沒錢,這輩子他背負的東西多,沒心情。


    如今大清蒸蒸日上,未來大清如何,他不敢肯定,不過他已經做了他能做的一切,最起碼未來的百姓不會那麽苦了。


    大權在握,確實迷人,可他累了,心不年輕了。


    “也好,說起來,我還沒出過京城呢,到時候咱們倆,你做太上皇,我做太上皇後,帶著人微服私訪,平盡不平之事,閱盡天下風光。”


    十年後,胤禛退位,弘煦繼位。


    京城郊外,幾輛馬車緩緩往遠處行去,行向自由的遠方。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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