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慮打消。


    因著大半夜上門像是要約架,健康建議大家天亮了再去。


    於是眾人開始好奇薪資待遇問題。


    那個去探過路的獸人,與希毅同為蜥蜴獸人。


    他問,“那你平時都幹什麽活?”


    “下河挖泥巴,”希毅滿臉神氣,看得出他很為此感到驕傲,“因為部落裏沒幾個獸人擅長遊泳,所以我的待遇比很多部落獸人都好。”


    眾流浪獸直接倒吸一口涼氣。


    “流浪獸比部落獸人待遇都好?!”那蜥蜴獸人震驚的直接捏碎了葉子柄。


    隻能往上挪了挪手。


    短柄葉子湊合,看著更可憐,條件更艱苦了。


    他本想著流浪獸肯定會比部落獸人待遇差,能吃飽他就很知足了。


    大不了他自己出去找吃的,吃的也不用部落供。


    他自費上班。


    “巫醫說了,虎族部落不看身份隻看能力,你能力強幹活賣力你就掙得多,能力不強還懶,天上的神仙下凡也得餓著。”


    “嘶~”


    想不到這虎族部落的巫醫,連天上的神仙都敢編排。


    膽子忒大。


    估計是有真本事。


    “那我們呢,能做什麽?”先前舉手的三紋鱷魚獸人問。


    蜥蜴獸人有現成的活,剩下的鱷魚、變色龍、壁虎之類的獸人也急了。


    健康心裏也著急,但礙於老大的威嚴,不好意思張嘴,隻能在心底幹著急。


    希毅抹擦著下巴,認真回答道,“這個倒是不清楚,不過部落裏的活多到幹不過來,肯定有你們的。”


    大家頓時都躍躍欲試。


    他們別的沒有,就有把子力氣。


    為了進部落成為部落獸人,出點力怎麽了?


    不寒磣。


    一眾流浪獸那興致高昂的樣子,就好像要被騙去緬甸搞電詐的有誌青年。


    這勁頭足的,是誰來都攔不住。


    就這樣,一眾流浪獸滿含期待的,聽希毅講述了大半夜。


    他們都沒進過部落,傳承記憶裏也隻有無盡的血液與殺戮,根本沒從正常角度了解過部落。


    他們一個個都好奇得緊。


    希毅很機靈的,沒說他成了無根獸又恢複獸印的事,這事實在太大了,他不好現在就交代出去。


    部落正好可以趁著這個時間,好好觀察觀察他們,反正早晚都會知道,不差這一會兒。


    他也不算撒謊,反正健康他們也沒問。


    這樣想著,希毅給他們挑些無關緊要的細節說說。


    就這樣聽著希毅講了大半夜,也不覺得膩,直到晨光微熹,流浪獸們還有些意猶未盡。


    “快走吧,太晚沒規矩。”


    獸人也是有些禮節在的,比如正式拜訪人家要趕早。


    這個健康的傳承記憶力是有的。


    當然。


    是他的某位先祖屠戮部落獸人時,偶然聽到一耳朵,便記了下來。


    其他獸人都不知道這個說法,但他們聽老大的。


    就在大家準備起身離開之時,希毅拉了拉健康的獸皮裙。


    健康也順勢坐下來。


    “我跟你們說……”


    希毅做賊似的四處張望,身體前傾壓低聲音,“虎族部落的巫醫可有本事了,她甚至能給獸人消除詛咒。”


    對這幾個沒見過世麵的流浪獸們來說,這是個完全陌生的詞匯,一個個都跟好奇寶寶似的問東問西。


    “詛咒?!”


    “那是什麽東西?”


    “聽起來就很厲害的樣子。”


    而健康則是瞬間就渾身僵硬。


    他聽說過詛咒。


    他的某個父輩,曾經去過萬獸城。


    那裏有許多獸人都被下過詛咒。


    這也就是為什麽那些為神殿辦過事的強大獸人,會一直效忠神殿的原因。


    因為他們走不了。


    詛咒猶如附骨之蛆,掙不脫、逃不掉。


    無論跑多遠都能被神殿抓回來。


    健康雙眼死死的盯著希毅。


    希毅的聲音壓的更低了,“據說是犯了大錯的獸人,被神殿下的詛咒,中了詛咒的獸人,活著的時候生不如死日日忍受痛苦,死了還不能去侍奉獸神。”


    末了希毅評價,“比咱們還不如。”


    靜。


    死一般的寂靜。


    最後還是不知哪個獸人一鬆手,擋雨的大葉子‘啪嗒’掉在地上,將流浪獸們拉回現實。


    “幹多久能得到巫醫的賜福?”健康是最先開口的,嗓子啞的不像話。


    可見內心情緒有多翻湧。


    “他們那些受了詛咒的獸人,都是加入部落就能解除的,部落幹活算工分,正常是一天一個工分,我是一個半。”


    希毅撓撓腦袋,驕傲的揚起下巴,“攢夠一百工分就就能加入,不過我情況特殊,我家小小死活要和我在一起,我第一天就成為部落獸人了。”


    眾流浪獸:“……”


    知道你得寵了行了吧?!


    健康根本不在意希毅在炫耀什麽。


    畢竟這本就是值得誇耀的事,長這麽大還沒聽說過有哪個雌性願意和流浪獸在一起,還死心塌地。


    如果虎龐還在,這時候肯定會嘚瑟的掐腰。


    孤陋寡聞了吧?小趴菜。


    健康抓住希毅的肩膀,死死盯著他,“然後呢?什麽感覺?”


    希毅認真回憶,這回臉上什麽多餘表情都沒有了,隻剩下崇敬和肅穆。


    “我也不知道怎麽了,當時隻是按下一個手印,就忽然有種渾身過電的感覺,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有個聲音告訴我,要忠於虎族部落,不能做傷害部落的事,不然就會有很嚴重的後果。


    我體內好像有什麽東西,像我的又好像不是我,在興奮在顫栗,巫醫說那是靈魂的反饋,是我的靈魂在淨化。”


    “靈魂?”


    健康他們根本沒接觸過巫醫,靈魂這個詞?


    沒聽說過。


    “對,”希毅點頭,眼神向往,“巫醫說,獸人死是肉體的死亡,獸人的靈魂回到天上去侍奉獸神,隻要這世上還有獸人存在還有獸人記得你,你就不算真的死亡。”


    健康指尖發顫,“那你的意思,不就是……”


    “我死後能侍奉獸神了!”


    死後可以侍奉獸神。


    這是任何一個信仰獸神的獸人,一輩子最大的心願。


    話音剛落。


    希毅被一股大力從地上拽起來,幾個踉蹌後,他便雙腳離地被人抬走。


    希毅被高高舉過頭頂,像是年末要被獻祭的牛羊豬。


    抬眼便是微微發亮的天空,雨水無情的往眼睛嘴巴裏灌。


    希毅不敢動。


    “你們這是幹嘛呀?!”


    健康火急火燎跑在最前麵,“你這人說話沒有重點,害我們白白浪費了一夜。”


    “不是你說晚上去不禮貌?再說咱們長得那麽醜,嚇到人就不好了。”


    健康不樂意了,“什麽叫醜,獸人哪有醜的?老子那叫威嚴!”


    希毅:“……”


    被高高舉起的希毅抻脖子抗議,“還有,為什麽一定要把我舉起來啊?!”


    綠葉在旁邊偷笑,“就你跑步那架勢,我看還是算了吧。”


    “我怎麽了?!我家小小說我跑步姿勢特別可愛。”


    眾流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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