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如果放任其循環壯大，原本龍脈所居風水極好的這座山脈就會因沾染汙穢太多而損失氣運。等到氣運盡失之時，龍脈自然就不複存在，這大概也即是敵人的最終目的。陣法。別的不敢說，陣法這一項顧大大還是比較有自信的。論藏書，哪裏也不可能有比得過鬼域之主的書房，古往今來的各類典籍一應俱全，像顧衍學的陣法典籍就是從這而來。對謝婪而言，收藏與玄術有關的典籍不過是為了知己知彼，後來玄術界愈漸沒落，這些玄術典籍對謝婪而言也就基本失去了用途，直到近段時間拿來送給青年當禮物。這些古書典籍裏與陣法有關的都被顧衍消化得差不多，對某些高深陣法即便能力不足布置不出也能看懂個中訣竅。說對陣法比較有自信，顧大大的這份自信也不是白來的。目前國家特殊部門裏的天師還是用著治標不治本的方法在應付這個陣法，一個個清理被陣法招來的魑魅魍魎，這是在還沒找出破陣方法之前的權宜之計。從語句中得知眾人是打算在後天嚐試第一次破陣，顧衍就對趙大師表達了加入這次行動的意願，在征得後者同意後才結束了這次通話。“兩界通道現在關閉著，暫時調不了其他下屬過來。”把下頜擱在了黑發青年肩上的鬼域頭頭慢吞吞說著話，說完一句再語速正常地接了另外一句：“球球陪阿衍過去。”其實不能說是‘陪’，是他要跟過去，隻不過是先一步杜絕青年把他留下的可能。“沒想把你留下……”不自覺帶著點歎息語氣，顧衍回過頭，在那雙微眯起的黑色眼睛左邊眼角的位置親了親：“不會把你留下。”自家戀人對在第一個世界發生的那件事情似乎總是記得無比牢固，自從那以後就不是一般粘他，是缺乏安全感和真實感的表現。罕見地沒有應聲，謝婪在把青年的話聽完之後，僅僅是把攬抱在青年腰際的手收緊了些，之後一語不發。痛苦比歡愉更容易在人的大腦裏留下痕跡，所以人對痛苦的事情總是記得要比其他事情更加牢固。容易在每一次的回想中重複加深記憶，重複到最後或許就成為了記憶中不可抹除的烙印。差一點，隻有達到這一點，有足夠能力一直擁有想要的人，謝婪才能真正安下心來。現在還不行。“球球乖。”親一下眼角讓這位鬼域頭頭表情放鬆了些，顧大大就再接再厲多親了一下。於是在這張蒼白俊美麵容上的冷淡表情愈加鬆動，最後大約是那微微垂落著的纖長睫毛輕動了動，謝婪應了個‘嗯’的單音，他把青年的左手拉近，回吻在青年戴著戒指的無名指上。“有幾位前輩已經先去到坤儀山開始探查了，我們也得積極一些。”觸感低涼的吻落在無名指上，顧衍隻開始時候因剛觸及那一瞬間的輕微癢意而反射性動了動手指，之後就都任由對方握著。安全感不是一下就能塑造，隻能慢慢來，而顧大大對自家戀人有用不盡的耐心。說坤儀山地處偏僻，那是偏僻到什麽程度呢，是即使找十個常跑帝都地圖的司機，也不一定有一個能知道這是什麽地方。到達目的地之後顧衍就發現這一整座山頭都進入到了被封鎖狀態，如果不是工作證出示的及時，他恐怕連坤儀山的外圍都走不進去。“這個陣法據說效果能影響至方圓百裏。”顧衍剛剛從路上就開始留意觀察自家戀人的狀況，所幸看起來是沒什麽影響。顧衍在靠近這座山林外圍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個陣法，即使早有心理準備也還是不禁有些心驚，布置陣法的人幾乎是把這一整座山變成了陣法的支撐體。如果對方不是敵人，顧大大真是有跟對方探討陣法的想法的，然而是敵人。交流好了情況，在封鎖線這邊的工作人員就一路把顧衍帶到作為先行者的幾位前輩大師麵前。“陣眼找到了也沒用，人就沒想把陣眼藏起來，是吃準了我們破不了。”陣眼找到之後還束手無策了兩天，羅大師說這句話的時候就難免咬牙切齒。這時羅大師一抬頭看見被部門裏的工作人員領過來的黑發青年和……在他旁邊的鬼，一下表情緩和不少，對青年做下招手動作：“老趙給我說了你會來。”“羅前輩，你剛剛說的陣眼能不能先帶我去看看？”由陣眼位置看陣法最是通透，如果是在陣法典籍上見過的，顧衍有把握能一眼認出來。“行。”羅大師不想一下打擊年輕小輩的積極性。陣眼位置離眾人現在站著的位置不遠，往上有了百餘階梯就到了。“九宮周天陣……”剛走到陣眼位置，顧衍看著周圍熟悉的布陣排列微愣了下神，但很快他反應過來：“不，不對——是逆反的九宮周天陣。”原本作用是驅邪辟鬼的高深陣法一經逆反，可想而知會有什麽效果。第114章走百餘階梯, 這對已經發須花白，平日又不常運動的老年人來說不是件容易事情，羅大師停下來之後慢慢緩著氣：“暫時這邊還是安全的，但也維……”話沒能說下去, 因為羅大師在緩著氣說這句話的時候, 忽然耳尖聽見了個不算陌生的名詞, 是從跟在他身後的黑發青年口中說出的。咳了幾聲把氣理順，羅大師回過身半是試探半是確認地問：“小顧, 你這是有看出什麽名堂來了……？”身先士卒來到坤儀山的幾位前輩都是顧衍見過的, 除了羅大師以外, 還有因為同為馭鬼一門而對他特別照顧的溫大師, 剩下一個就是顧大大筆下的親兒子葉誠煜了。研討會上除了顧大大啪啪啪一頓打臉把那些滿心以為華夏在馭鬼門術會被迫棄權的國家臉給打腫了以外, 葉誠煜這個異軍突起的新秀也是大出了一波風頭，所以才說華夏是今年研討會的最大贏家。現在這三個人都目不轉睛地把視線盯在同行的黑發青年身上, 眼神灼灼像是恨不得能在對方身上盯出朵花來。這個陣法的陣眼位置一眼看去實在沒有什麽特別之處，在當前時代大多數天師的思維裏, 陣眼是需要穩妥隱藏, 選取特別的位置做下精妙布置，防止其被破壞。然而他們現在找到的陣眼，雖然是布置在山林中，卻算不上難找。平平無奇的巨大山石近在眼前，這似乎是與陣眼有關的一部分布置，先行到達坤儀山的幾人謹慎地沒有輕易動作，而這份謹慎救了他們的命。“這是被人故意逆反的九宮周天陣。”顧衍這句話說得十分肯定，每一個節點都對應上了，即使沒親手布置過‘九宮’這個等級的周天陣法，根據這一陣法最根本的原理也足以看出。陣眼是一個陣法的心髒，從這個位置觀察更容易理清整個陣法的布置思路，現在顧衍站在這一陣法的心髒位置，隻能慶幸跟他同行的幾位前輩之前沒有動手把眼前這塊山石給破壞了。不然不僅陣法破不了，三人在陣法的反噬之下也絕對活不下來。且周天陣法的一個特性就是，如果不能一下徹底破陣，陣法越是受損，自我修複以後就越是牢固，增加破陣難度。“周天陣法是正道陣法，作用是驅邪辟鬼，但現在被人刻意逆反，驅邪辟鬼就反成了招引邪祟……”顧大大一邊解釋，一邊往周圍觀察陣法的大致布局。敵人在坤儀山上布置的這個陣法也真是費盡心機，地形地勢為引，山水樹石為結。這不會是一個人的手筆，能知道這幾乎已經失傳了的古老陣法，這個‘境外勢力’該是個頗有底蘊的國家。顧衍清楚記得他所寫下的原劇情裏並沒有這一段，這說明是他改變了某段劇情之後所引發的蝴蝶效應。至於是哪一段劇情，稍微想想，最符合條件的也隻有研討會這段了。原劇情裏，華夏在這一年研討會上並沒有出太大風頭，隻能說是正常發揮。現在在劇情改變之後成了研討會上的最大贏家，牽扯著觸及了各項利益，就讓對方這麽按捺不住馬上來追咬一口。“簡直是欺人太甚，幸虧老趙還沒來，不然他聽你這麽一說，肯定又要氣得心火起。”為了追咬一口弄這麽大手筆想破壞他們的龍脈，這不是欺人太甚是什麽？羅大師撫了撫自己的胸口，虧得他心髒健康沒毛病，不然被這麽氣一氣，也要像他的老朋友那樣在醫院躺上個三兩天。溫大師沒說什麽氣話，他抬手拍了拍他從研討會就一直看好的同門小輩的肩膀，表情溫和地詢問：“你能認出這個陣法，是曾經有見過？關於這個陣法你還知道些什麽，不妨都說出來，任何相關信息都可以。”這個古老陣法失傳已久，說實話在一個新人小輩口中聽到周天陣法這個名詞，羅大師和溫大師心裏都非常訝異。連他們對這個陣法都隻是聽說過，之前站在陣眼位置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卻沒想現在帶來的黑發青年居然一眼就看出名堂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