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芒撞在了薩菲爾的身上,與金色的防護罩發生了劇烈的反應,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響起,與之一同發生的是刺目的白光,幾乎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除了場中的薩菲爾和雷電將軍。


    雷電將軍的身影早就淹沒在了死亡迷霧之中,隨著爆炸聲接連響起,戰場陷入了凝滯,北鬥與羅莎琳緊張地對視了一眼,她們互相並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有薩菲爾在場,她們都知道,對方是自己的戰友,這就夠了。


    而多托雷和斯卡拉姆齊也臉色凝重地看著被黑霧籠罩的戰場。


    “戰鬥結束了嗎,結果究竟如何?”多托雷喃喃自語,薩菲爾表現出來的戰力遠遠超出了他的預期,這讓他有些緊張,倒不是說她的實力已經超越了自己,而是那個切片。


    現在該如何處理那個切片已經是一件十分令他頭疼的事了,如果放著不管,任由薩菲爾成長起來的話,那個切片對他來說就是個定時炸彈,他絲毫不懷疑總有一天自己會控製不住對方。


    而如果直接處理掉的話……


    他在切片上進行的實驗不可謂不殘忍,按照切片死亡,記憶共享的原則,他所做的事都會被薩菲爾得知,到時候會發生什麽,可就不好說了。畢竟他很清楚,薩菲爾這家夥是個瘋子。


    思來想去,多托雷下定了決心,有些時候,刻意的追求完美是行不通的。他必須做出抉擇了。


    斯卡拉姆齊則是愣愣的看著由刀芒劃過的空間,原本碎裂的空間迅速愈合,仿佛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但清籟島卻被毀了大半,從越石村往東南方向,天雲峠被齊腰截斷,平海砦直接消失,原本月牙狀的天雲峠中間也被一刀斬開,變成了兩半。


    海水猛烈地倒灌進入下方的遺跡之中,這裏已經徹底被毀了。唯一幸免的隻有西南方的淺瀨神社。


    天空中的雷雲都被戰鬥的餘波震散了,雨停,風起,死亡迷霧被逐漸吹散。


    在迷霧漸漸散開的時候,一個渾身浴血,狀若瘋狂的身影突然一躍而起,高舉手中閃著寒光的匕首向著迷霧的中心突進。


    迷霧中,雷電將軍被炸得暈頭轉向的,不承受這一擊不知道薩菲爾這幽冥鎖鏈的厲害。


    爆炸產生的迷霧帶有極強的腐蝕性,即便是將軍的身體也無法避免遭到了腐蝕,加上所有爆炸都是緊貼著她的身體發生的,她是直接承受了足以毀滅平海砦地形的猛烈爆炸。


    這時候的將軍已經站不起來了,愣愣看著滿臉是血的薩菲爾突然舉著匕首向她刺來,她毫無躲避之力。


    “噗嗤。”匕首直接捅進了她的胸口,雷電將軍難以置信地看著銀色的匕首沒入她的身體,氤氳的紫光在傷口中閃爍,企圖修複創傷,薩菲爾握著匕首,仙力不斷注入,阻止雷電將軍的自愈,一顆一顆的鹽晶從傷口中滋生出來,很快掩蓋了雷電將軍的前胸。


    這是無哀?戾空的能力,造成傷害的時候會在傷口上生成鹽晶,加劇敵人的痛苦,阻止傷口愈合。


    白花花的一片鹽,看著有些滑稽,但確實很有效,傷口撒鹽不外乎如是。


    “額咳……”雷電將軍眸中的紫光黯淡了下去,她看著跪坐姿勢騎在自己身上的少女。


    少女的模樣比她淒慘多了,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塊好肉,頭發也被燒焦了,臉上全是裂痕,猙獰的傷口向外滲著血,這才是從地獄歸來的修羅,她雙眼血紅,仿佛失去了理智一般大口喘著氣,用力地按著早就捅到了底的匕首。


    過了許久,薩菲爾才回過神來,她扯了扯嘴角,撕裂了臉上的傷口:“將……將軍,你輸了。”


    傷口滲出的血滴落在雷電將軍的臉上,她的瞳孔不斷收縮著,張開嘴,想要說什麽,最終,她還是閉上了嘴巴,扯動嘴角,仿佛是露出了微笑:“你贏了,阿芙羅拉?薩菲爾,我承認,你的確撼動了我的永恒,我會遵守約定的。”


    說完,她閉上眼睛,黑色的空間一片一片擴散,一心淨土開啟了,薩菲爾進入了其中。


    將軍的聲音最後一次在薩菲爾的耳邊響起:“接下來的一個月我會進入沉睡,這是留給她準備的時間,我在夢想樂土之歿等著她來修改我的規則。”


    “看樣子,這裏不需要我了。”北鬥看了羅莎琳一眼,“要和我一起離開嗎?我有一艘船。”


    羅莎琳搖了搖頭,拒絕了北鬥的提議,她看了看一旁盯著她們的多托雷與斯卡拉姆齊:“我去東家壺裏就行,你不用管我。”


    “嗬,東家……”北鬥的龍翼伸展開,仿佛意有所指一般,“喜歡說這種話的女人,都很危險。”說完,也不等羅莎琳回應,她直接振翅,衝天而起,離開了。


    羅莎琳原地頓了頓,沒有說什麽,這個詞她是在壺裏聽到的,在她被聖光治愈的時候,她聽到有個女人的聲音。


    “東家又帶進來個怪物了呢,真頭疼啊,傷的這麽重還能活下來,真是可怕。”


    隨後是阿圓的聲音:“夜蘭小姐好久不見了,近來是否安好?”


    “我好的很呢,不用在那暗無天日的洞窟過夜,對我來說已經是不得了的恩惠了。”


    之後的談話她沒聽清,隱約記得了東家這個詞,大概是稱呼薩菲爾的,於是她直接拿來用了。也算是防止多托雷和斯卡拉姆齊產生懷疑。


    拿出阿圓給她的洞天關牒,羅莎琳也離開了,這裏就剩下了多托雷和斯卡拉姆齊。


    多托雷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沒有說一句話,斯卡拉姆齊撇了撇嘴,還是決定在原地等著,因為他還要找薩菲爾交接神之心。


    一心淨土中,影看著薩菲爾一步一個血腳印地走到自己麵前,然後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串團子,塞到了她的口中。


    影下意識張嘴咬住她遞來的團子,然後就睜大了眼睛,這個味道,她太熟悉了,是狐齋宮的手藝。


    當初為了得到這樣的甜點心,她夜以繼日地練習歌牌,最終在多方放水的情況下,終於如願以償,吃到了這樣的點心。


    而時隔五百多年,這樣的味道又一次被薩菲爾帶到了她的麵前。


    眼淚再也止不住了,影毫不顧忌薩菲爾身上的血汙,一把抱住了重傷的少女,喉嚨仿佛被什麽東西堵住了,她發出了輕微的嗚咽聲。


    “好啦,都結束了,本來還想著要給你一個驚喜的,被你這麽一弄,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薩菲爾的聲音有些沙啞,她傷得很重。


    接下雷電將軍的一刀沒那麽容易,她其實就是在賭,她賭羅莎琳的技能可以及時套在她身上,賭維羅妮卡的聖光守護和聖佑結界可以生效。


    最後的結果證明,她賭對了,羅莎琳的聖裁之刻加上維羅妮卡的聖光守護和聖佑結界,堪堪扛下了雷電將軍的萬劫一夢。


    但餘波還是讓她受了不輕的傷,不過沒關係,這一切是值得的。將軍向她妥協了,主動進入了沉睡,影有足夠的時間準備與將軍的一戰,她的目的終究還是達成了。


    “你……”影放開了薩菲爾,上下仔細打量,然後心疼地說著,“你怎麽這麽傻,我能解決好這件事的,你和神子乖乖等著就好,這麽危險的舉動,下次不要做了。”


    薩菲爾啞然失笑,沒想到居然還會有被影說教的一天:“你以為我想嗎?我和神子隻是離開了一段時間,你就變成了這樣,之前是我沒有提醒過你嗎?我們一走,眼狩令也來了,戰爭也開始了,你自己都被關起來了,你說你還有個神明的樣子嗎?”


    “我!”影氣急,隨後輕哼一聲,“還不是因為你那個同僚?上了一個什麽諫言,說什麽平海隻島有助於稻妻長治久安,還說什麽以永恒的理念治國必須要排除任何有可能違背永恒的因素。


    就因為這個,我和將軍的理念發生了嚴重的衝突,我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為了稻妻的安定,不得不回到一心淨土,可是我一回來就出不去了。這也不能怪我啊。”


    影這話完全就是嘴硬,薩菲爾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早跟你說了,將軍的規則盡早改,你不聽,總覺得一切盡在掌握,現在好了,舒服了吧?”


    “不是還有你們嗎?”影索性也不強嘴了,“雖然我很沒用,但是你們這麽有用,真是太好了。”


    話剛說完,她的臉就被薩菲爾一把揪住:“這麽喜歡劃水的話,以後我找機會送你去沙漠跟那隻純水精靈好好學。”


    “不劃水了不劃水了。”影連忙抓住薩菲爾的手,雖然平時都是她欺負薩菲爾的,但這一次,看她這麽努力的份上,還是讓她欺負一下吧。


    薩菲爾也沒心情和她胡鬧,剛才的動作又扯到傷口了,鮮血從傷口中汩汩流出,看得影心疼不已,但薩菲爾感覺還好,她緩緩坐到了地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開始讓維羅妮卡為自己恢複。


    “這就是你那個煉金金屬製作的武器嗎。”影注意到維羅妮卡,覺得十分奇異。


    薩菲爾搖了搖頭:“說是武器也不完全正確,應該算是,夥伴吧。熒有派蒙,我有維羅妮卡,不是很合理嗎?”


    “嗬……”維羅妮卡中傳來了一聲輕哼,但沒有多說什麽。


    影觀察著散發著瑩瑩綠光的維羅妮卡點點頭:“有自我意識,確實可以作為夥伴了。真好啊,隻是過去一年多,你都這麽強了。”


    “你就不好奇我是怎麽得到狐齋宮的手藝的嗎?”薩菲爾不再糾結這個話題,成長總是沉重的,一路走來不覺得,回顧過去的時候才會突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走過了那麽多的艱辛,但她從來都不是個自怨自艾的人,出現這樣的情緒隻會讓她覺得矯情。


    影這才想起剛才甜點心的事:“該不會是在哪邊找到了她的菜譜之類的吧,我做飯的手藝我是知道的,能學會我一點都不吃驚。”


    “沒有那種東西啦,她離開得那麽匆忙,怎麽會有時間留下那種無關緊要的玩意啊。”薩菲爾緩緩剝下傷口上的疤,提升維羅妮卡的治療效果。


    影看著她的動作,隨口說道:“說的也是呢,她不像是會留下那種東西的人,那你是怎麽……”


    說著說著,她臉上的笑容凝固了,她的眸子開始顫動,雙手也不知道該放在哪裏了。


    影想到了一個可能性,但她卻不敢確定:“你…是認真的嗎?你是說她回來了?那個人……”


    看著滿身血汙的少女,影不知所措了起來,如果這是真的,那個狐齋宮真的回來了,這對她來說可不僅僅是驚喜那麽簡單了。


    一直以來人們都以為影和真才是稻妻政權的中心,其實這並不完全正確,稻妻確實是以雷神為主的國度,但真正負責國家運轉的人是狐齋宮。


    無論是三奉行的建立還是與別國的外交事務,負責人都是狐齋宮。鳴神大社之所以會有如今的超然地位離不開狐齋宮生前的活躍。


    大到國家政策,小到一場祭典,從百鬼夜行到天下人祭,你可以在稻妻的任何一場活動中看到她的影子。可以說,她才是稻妻運轉的中心。


    這位白辰狐王在稻妻的曆史上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又在漆黑的災難中黯然隕落, 隻留下了語焉不詳的傳說。


    看著不知所措的影,薩菲爾有些無奈,其實她從來都沒長大吧,隻是能依靠的人都離去了,她不得不強行作出一副威嚴的樣子,事實上,影根本不適合當一個領導者呢。


    “好啦,你自己去鳴神大社看看不就好了?神子也在等你回去呢。”薩菲爾知道這時候讓影待在這裏她也待不住,索性讓她趕緊離開了,正好她也需要和斯卡拉姆齊交接神之心。


    影用力點了點頭,她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了,但是她又擔憂起薩菲爾的身體狀態來:“還是等你恢複好我們一起去吧。”


    “我先不去了,過幾天我得回一趟至冬國,等過陣子你要修改將軍的法則了我再回來。”薩菲爾擺了擺手,女士隕落這件事還是得給一個說法的,不過這個說法不是她來給,而是多托雷,她要做的是把影從中摘出去。


    看著薩菲爾嬌小的身影,影抿了抿嘴唇,又抱了抱她:“一直以來,都辛苦你了,過段時間你一定要回來,等你回來,我們就舉辦祭典。”


    “嗯,說好了。”薩菲爾點點頭,影這才放開了她。


    一心淨土關閉,二人回到了清籟島,原地等待的斯卡拉姆齊立刻進入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你是……”影看到斯卡拉姆齊立刻就認出了他的身份,其實她對散兵是抱有愧疚的,但散兵已經離開稻妻許久,她也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個‘作品’。


    斯卡拉姆齊見到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了心頭的情緒,然後故作冷漠地冷哼一聲:“巴爾澤布,好久不見了,我是斯卡拉姆齊,愚人眾執行官第六席,代號散兵。”


    “斯卡拉姆齊…我記住了。”影點了點頭,她發現自己很多事情都做得很不到位,現在稻妻很多事情都是當年埋下的禍根。


    薩菲爾不動聲色擋在了二人中間,回頭對影說道:“你先去吧,我和他還有些事要說。”


    影也沒問他們有什麽事,隻是深深看了斯卡拉姆齊一眼,隨後朝薩菲爾說道:“又要麻煩你了。”


    “什麽話,你麻煩我的事還少嗎?”薩菲爾輕笑一聲。


    影離開了,原本繃著臉地斯卡拉姆齊也冷靜了下來,隨後看向薩菲爾:“怎麽?怕我和她打起來?”


    “我怕你被她打死了。”薩菲爾輕哼一聲,“女士已經犧牲了,再少一個散兵的話我們愚人眾的工作還要不要做下去?”


    “嗬嗬。”斯卡拉姆齊不置可否,薩菲爾騙得過別人卻騙不了他,“羅莎琳死沒死你自己清楚,至於我,不用你關心。你還是趕緊把雷神之心交給我吧。”


    看著一臉臭屁的斯卡拉姆齊,薩菲爾無奈歎了一口氣,取出了閃著紫色雷光的棋子。


    “稻妻之事,到此告一段落,至冬國我就不回去了,如果你以後會去須彌的話,我歡迎你來見證我的登神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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