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德,你去找一些柴火,再找點水回來。”良久的沉默後,哲伯萊勒選擇支開婕德。


    婕德看著自己的老爹,臉上是一言難盡的表情:“這個時候,就算要支開我也找個好點的理由吧?”


    “快去。”哲伯萊勒沒有廢話,隻是加重了語氣。


    婕德似乎有些不太放心,她又看了看薩菲爾,後者回以微笑。


    最終,婕德還是離開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就是覺得這兩個人大概不至於打起來,而且薩菲爾雖然給她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感覺,但她就是覺得對方看起來不像是那種隨便殺人的家夥。


    婕德走遠了,薩菲爾順手扔了一瓶火水給哲伯萊勒:“別說話,先喝酒。”


    哲伯萊勒接過酒瓶,端詳了幾秒,似乎是下定決心一般,直接開瓶飲了一口。


    “璃月有句老話,無論什麽事在酒桌上談都會簡單很多。”薩菲爾搖晃著火水的瓶身,臉上浮現出一抹酡紅,“你覺得呢?”


    哲伯萊勒搖搖頭:“那是璃月的規矩,我不懂。但火水是好東西。”說完,他再喝一口,嘖嘖嘴。


    薩菲爾笑出了聲:“是啊,這東西祛寒,喝完以後身上都暖烘烘的,可惜,現在沒什麽太好的下酒菜,不然恐怕更舒坦。”


    “這隻鷲鳥馬上就烤好了,用來下酒剛剛好。”哲伯萊勒說著,掏出刀子在鷲鳥身上開了幾道口子,在刀口撒上香辛料。


    薩菲爾摘下了遮擋眼睛的紅綾,就這樣看著哲伯萊勒的動作,過了一會兒突然到:“提爾紮德,號稱室內派學者,實際上是個沒本事的家夥,而且他能出的價錢並不高,你就因為這點摩拉,帶著女兒來到危機四伏的沙漠?”


    哲伯萊勒手上的動作一頓,隨後立刻恢複,繼續進行烤製:“即便希望渺茫,但我願意幫他。”


    “是幫他,還是幫他背後的某個人?”薩菲爾輕聲呢喃。


    哲伯萊勒搖搖頭:“他隻是個走投無路的學者,背後沒什麽人。”


    “是啊,他的背後沒有倚仗,提爾紮德沒什麽用,但欣迪家卻有過優秀學者。”薩菲爾輕笑,又喝了一口酒,“可惜,那個人死在了漫漫黃沙之中,未曾踏上歸途。”


    “啪”哲伯萊勒手中的小刀斷裂,薩菲爾抬眸看去,卻沒看到對方臉上露出什麽表情。


    “這件事,婕德知道嗎?”薩菲爾不管他有什麽反應,自顧自地問道。


    等了幾秒,沒有等到回應,她了然點頭:“是了,這種事,她不該知道的。唉,真是遺憾呐,這孩子沒能走在她的母親所希望的道路上,也不知道該不該算父親的失職。”


    哲伯萊勒的心理防線已經建立完畢了,他從剛才就作出了設想,假設薩菲爾很清楚他的身份,也知道過去的事,現在看來,對方知道的似乎更多一些。


    他拿起已經烤製完畢的鷲鳥,放到薩菲爾的麵前:“愚人眾的執行官,你在沙漠做過的事並不光彩,我不覺得你有資格與我討論所謂父母對子女的愛。”


    “是這樣嗎?你想說的是塔尼特部族的事?”薩菲爾撕下一隻鷲鳥翅膀,放在鼻子下麵聞了聞,“很香啊,手藝不錯呢,大叔。”


    一句大叔,哲伯萊勒感受到了滿滿的違和感,但他沒有多想,接著道:“我已經離開塔尼特部族了,即便是芭別爾提出要交出婕德,我也不會同意,我也好,她也罷,我們並不屬於塔尼特。”


    薩菲爾點點頭,輕咬一口被烤製得外焦裏嫩的翅膀,然後被燙地指吸氣 過了好一會兒,等咽下了口中的食物,她才回答道:“芭別爾又不是全知全能的,她怎麽會知道婕德的存在?”


    說完,她似乎明白了什麽,恍然大悟道:“哦…怪不得你一直在躲著我,原來是因為這個…


    愚人眾與塔尼特部族達成過合作,你背叛之後一直提心吊膽的,生怕被抓捕回去,在你看來,兩方勢力的合作就代表著利害關係一致,所以愚人眾會幫助他們來抓你?”


    哲伯萊勒不說話,他心裏就是這麽想的。


    薩菲爾喝了一口火水,滿足地舒了一口氣,然後又笑出了聲:“哈哈哈哈,哲伯萊勒,你這家夥…天真得有些可愛呢。”


    被薩菲爾出言嘲諷,哲伯萊勒並不覺得丟人,而是反駁道:“難道不是嗎?如果是其他執行官我或許還會抱有僥幸心理,但找過來的人是你,愚人眾的第二席。”


    “唔…這樣啊,第二席。”薩菲爾明白了,感情是博士的屎盆子扣到她頭上了,那大概率塔尼特部族的一些事也會讓她背鍋,這樣一來,哲伯萊勒對她保持警惕也是正常的。


    畢竟那些人體實驗確實很殘忍,而且多托雷與塔尼特部族的合作也確實很深。


    順手幫對方解決叛徒,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很合理。


    明白了這一切,薩菲爾看向了正襟危坐的哲伯萊勒,調笑道:“你為什麽不吃啊?是不是下毒了?”


    “我哲伯萊勒,還不屑於做這種小動作。隻是希望你在吃完這頓飯之後,可以考慮一下,放婕德一條生路。”哲伯萊勒坐得筆直,女兒的安危,讓這個硬了一輩子的硬漢低頭了。


    薩菲爾又扯下一塊禽肉,吹了一口氣:“這是作為一個父親的請求嗎?”


    “隨你怎麽理解,如果你願意答應,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你應該會感興趣。”哲伯萊勒十分自信,到了薩菲爾這個層次,簡單的利益已經完全吸引不了她了,隻有某些與神明相關的信息才行。


    但出乎他意料的,薩菲爾隻是輕聲說道:“你要說的,該不會是永恒綠洲的事吧?”


    哲伯萊勒眉頭緊鎖,對方知道永恒綠洲,這樣一來他的信息就不那麽值錢了,過了幾秒,他才接著道:“我可以…可以帶你去。”


    “背叛了塔尼特部族的你,還想背叛第二次?用這樣的方法來換取女兒的苟延殘喘?你是不是過於卑劣了點?”薩菲爾眯著眼睛看著哲伯萊勒,說出的話也聽不出立場。


    哲伯萊勒閉上了蒙在紅綾之下的眼眸,話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什麽好說的了。塔尼特部族說到底還是他的母族,在外人看來,他這個背叛者本就是卑鄙小人。


    現在為了自己女兒的性命,他可以毫不猶豫再次背叛,他已經想好了,隻要薩菲爾答應放過婕德,他可以二話不說帶著對方前往永恒綠洲。


    然後在事情結束以後死在那裏。


    在生命的盡頭,他會將卑鄙帶入墳墓,以此為自己的女兒換來光明,他不需要任何人的讚揚,作為一個流浪在黃沙大地之上的“沙子”,這就是他所能做到的一切了。


    “你看起來有點悲壯,像個遲暮的英雄,可惜,你曾經做過的事卻配不上這兩個字。”薩菲爾沒理會他,隻是自顧自地喝酒吃肉。


    過了一會兒,婕德抱著一捆幹柴回來了,她小心翼翼地靠近,發現薩菲爾和哲伯萊勒並沒有發生戰鬥的跡象,而且薩菲爾看起來心情還不錯。


    這才放下心來,坐到了薩菲爾的身邊。


    見到婕德回來了,薩菲爾順手扯下一塊禽肉塞進對方的嘴裏。


    哲伯萊勒沒有阻止她,隻是靜靜地坐著。


    婕德咀嚼了兩下,把肉咽了下去,點點頭:“老爹的手藝就是棒!這肉烤得真不錯。”


    “喜歡就多吃點,正好幫我測一下你那個死鬼老爹有沒有給我下毒。”薩菲爾輕笑著,又幫婕德扯了幾塊肉下來。


    婕德毫不猶豫地接過,嘴上還說著:“不可能的,老爹從來不屑於做這種事,我相信他!”


    哲伯萊勒看著大快朵頤的婕德,心中微微歎息,這個傻丫頭還不知道自己身邊的人到底是個怎樣危險的家夥呢。


    婕德估計確實肚子餓得不輕,三下五除二吃掉手裏的肉,又順手拿過薩菲爾手中的酒水猛灌一口。


    旋即立刻被嗆地直咳嗽,小麥色的臉都浮現出了一抹紅暈:“哇!嘶…夏普,你這個,酒水好辣啊!”


    “至冬國的火水,跟你開玩笑的?”薩菲爾拿出一塊毛巾幫婕德擦了擦嘴角,猩紅色的眼眸中帶著一絲溫柔。


    被薩菲爾擦拭嘴角,婕德看到了對方的眼睛,有些愣神。


    薩菲爾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怎麽?傻了?”


    “沒什麽,你的眼睛真好看,像寶石。”婕德咧嘴笑道。


    薩菲爾輕笑搖頭,想了想,又取出一瓶蘋果釀:“你喝這個吧,這是風神最愛喝的酒了。”


    “風神愛喝的?真的假的?”婕德將信將疑,但還是接過玻璃瓶,小心翼翼喝了一口。


    與火水不同,蘋果釀入口甘甜爽口,有著濃鬱的果香味,即便是小孩子都能接受這種味道。


    隻是一口,婕德就喜歡上了這樣的味道,抱著瓶子開始猛喝。


    哲伯萊勒張嘴伸手想要阻止,最後還是無奈放下,其實婕德並沒有喝過酒,他不確定這丫頭喝多了會發生什麽。


    薩菲爾也不知道,或者說,她不在意。


    反正她就是個喜歡帶未成年少年少女喝酒的混蛋,不服氣就咬她啊。


    酒過三巡,哲伯萊勒徹底放鬆下來了,經過這一會兒的相處,他發現薩菲爾其實並沒有傳聞中那麽可怕,所以膽子也大了起來,主動搭話道:“夏普小姐看起來年紀並不大。”


    “唔,他們都這麽說我,實際上我的年齡要比看上去大一些。”薩菲爾隨意道,這又不是什麽秘密,沒什麽不好說的。


    哲伯萊勒點了點頭:“應該沒有三十歲吧。”


    “大叔你在做夢吧?我以為你戴個紅綾隻是裝飾,沒想到是真瞎啊?我怎麽看都不到三十吧?二十出頭已經是極限了好吧。”薩菲爾沒好氣白了他一眼。


    哲伯萊勒沉默了下去,他突然有些疑惑,如果薩菲爾還沒有三十歲,那麽婕德出生之前的事,她是怎麽參與其中的?


    難道是其他愚人眾執行官?那也不對啊,如果是其他人做的事沒道理放在她的名下,而且誰在能知道她什麽時候上任執行官?


    哲伯萊勒越想越覺得奇怪,索性就不去想了,這些是愚人眾內部的事情,與他沒什麽關係。


    婕德喝完酒靠在薩菲爾身上睡著了,哲伯萊勒朦朧中從婕德身上看到了優菲的影子,不由地開始遐想,如果優菲還在的話,那該多好啊。


    想著想著,他閉著眼陷入了沉睡,整個篝火旁,隻剩下薩菲爾一人還處於清醒狀態。


    她的眼眸中倒映著燃燒的篝火,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的聲音響了起來:“哲伯萊勒,居然睡著了?看來久未回到這裏,讓你也變得懈怠了呢。”


    話音剛落,哲伯萊勒瞬間睜開眼睛,警惕地看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薩菲爾沒有反應,在她看來,這時候冒出來的家夥根本不值一提。


    哲伯萊勒站起身,微微有些搖晃,火水後勁很大,他現在有些醉意,這不是個好消息,因為他明白說話的人是誰。


    薩梅爾,他曾經的兄弟,現在的仇敵,也是殺死婕德的母親優菲的凶手。


    “薩梅爾,你果然出現了。”哲伯萊勒晃了晃腦袋,他不確定自己目前的狀態是不是能夠敵過薩梅爾,也不確定薩菲爾會不會出手幫他。


    薩梅爾從陰影中走出來,身後的影子被火光拉得很長。


    他緩步走到婕德旁邊,看著熟睡的少女,輕笑兩聲:“這就是那個女人的孩子對吧?很可愛不是嗎?哲伯萊勒,你就是因為她才如此猶豫的吧?要不…”


    “我給你三秒鍾的時間趕緊滾開,否則,這篝火就是你這輩子能見到的最後的光。”薩菲爾冷漠的聲音突然響起。


    哲伯萊勒和薩梅爾同時愣住,哲伯萊勒驚訝於薩菲爾居然會站在幫助他的立場上。


    而薩梅爾則是沒想到這個看起來隻是個普通鍍金旅團的少女語氣這麽重。


    “小丫頭,說這種大話,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薩梅爾還想說什麽。


    薩菲爾已經開始倒數了:“一。”


    “你別太囂張了!”薩梅爾當即炸毛。


    但薩菲爾不管他,繼續數道:“二。”同一時間,陰森的幽冥鎖鏈開始浮現,這裏瞬間開始彌漫濃鬱的死氣,任何人察覺到這一點都不會有勇氣繼續留在這裏。


    “你!”薩梅爾咬牙,但撤退的腳步卻一點都不慢,直接跑路,臨走時連一句狠話都沒說出來。看得出來,他走的很急。


    看著薩梅爾離去的背影,哲伯萊勒皺著眉:“就這樣放過他了?”


    “那家夥早晚得殺,不過,我留著他還有用處。”薩菲爾沒有多做解釋,隻是淡淡回道。


    薩梅爾有辦法激活阿如,而且還不是薩菲爾所掌控的赤王陵的阿如,對此,薩菲爾十分感興趣。


    她想要借薩梅爾的手引出那片阿如之力,或許可以助她進一步掌控夢境的力量。


    這一點很重要,很可能會決定她之後能不能對桓那蘭那采取措施。


    “我看你狀態也挺一般的,帶著婕德去休息吧,我來守夜就好。”趕跑了薩梅爾,薩菲爾看向了哲伯萊勒。


    哲伯萊勒有些猶豫,說實話,他確實狀態不好,但他又不是特別放心薩菲爾。


    似乎是知道對方心裏的想法,薩菲爾冷笑一聲:“不知道你們這些家夥整天在想什麽,如果我要動手的話,光是提防就有用了?”


    “我知道了。”哲伯萊勒聞言也知道是這個道理,索性抱起婕德去往帳篷,他要把婕德安置到帳篷中,然後再回到自己的帳篷。


    薩菲爾靜靜看著哲伯萊勒,眸光閃爍不定,心中不知道又在想些什麽。


    直到哲伯萊勒徹底睡去,薩菲爾都沒有再動,就這麽枯坐著,等到太陽的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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