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光團是一段記憶,準確的說,是有關多托雷的記憶與踏韝砂真相的回憶。


    來自於薩菲爾從世界樹尋找的與多托雷有關的一切。


    斯卡拉姆齊接受了這一段回憶,他的表情從一開始到憤怒變得呆滯,很快又轉為不知所措。


    被抹除的記憶恢複了,那個已經消失不見的名字再次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結合過去的記憶與新接受的這些片段,斯卡拉姆齊很快就還原出了當年的真相。


    正因如此,他無法平靜下來。


    “冷靜,斯卡拉姆齊,冷靜…這不對…這是那家夥的慣用伎倆,是一種欺詐…”口中說著這樣的話,斯卡拉姆齊一拳砸在了金屬牢籠之上,隨後開始用腦袋不斷地撞擊著。


    “冷靜!冷靜!這讓我怎麽冷靜!”他一邊嘶吼一邊不停折磨著自己。


    盡管力量被封印了,但肉體強度還是在的,他並沒有因此受傷,但失去力量也讓他失去了破壞囚籠的能力,隻能無助地一下一下不斷撞擊著堅不可摧的籠子。


    “嗬嗬…我的人生…活得像個笑話…”


    地牢外,狐齋宮與八重神子並肩而立,八重神子送完東西,現在剛出來,就聽到了從地牢傳出的悲愴呼聲,不由得抖了抖:“這就是薩菲爾那家夥的手段嗎?真可怕,這孩子竟然哭成這樣。”


    “要說手段,恐怕還不至於。”狐齋宮似有所指,“但要說折磨…這還僅僅是個開始。”


    在一切都無法挽回的時候意識到自己的愚蠢是一種折磨,在弄清楚真正仇寇的時候卻發覺到報複無門才是真正的絕望。


    多托雷已經死了,連存在都被薩菲爾無情抹除,如果不是今日薩菲爾讓八重神子送來這一段記憶,他甚至連自己真正的仇敵都記不得了。


    正如斯卡拉姆齊自己所說的那樣,他就像個笑話。


    這種不甘與屈辱再也沒有洗刷的機會了,這會伴隨他的一生,如果在這時候沒有人給他指明一個方向,他將失去所有希望,渾渾噩噩地過下去,潦草度日。


    作為影以神明為標準製作出的人偶,斯卡拉姆齊的一生不是數百年數千年,而是更久遠,以永恒為標準的時間尺度,這對他來說更是無法承受的,長久的折磨。


    “讓我去見她!我要去見她!八重神子,我知道你在外麵!你放我出去!”斯卡拉姆齊快瘋掉了,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他想見薩菲爾一麵,他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麽,但如今能夠給他答案的隻有那個人了。


    地牢阻擋不了斯卡拉姆齊的聲音,地牢外的八重神子與狐齋宮自然聽到了他的呼喊。


    八重神子搖了搖頭:“直到現在,這家夥還沒想清楚自己要做的是什麽。”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隻是不願麵對罷了。那孩子是個極端的性子,與其試圖彌補,不如率性報複,可惜,那條路被堵死了。”狐齋宮白色的狐耳動了動,露出一絲笑容。


    狐齋宮的話,八重神子並不十分了解,她是受世界樹影響的,自然不記得多托雷的存在了,但作為薩菲爾的眷屬,狐齋宮是擁有一定豁免權的,所以她反倒是知道一些內情。


    八重神子對狐齋宮是極其信任的,既然狐齋宮大人都這麽說了,那她自然不會反對,於是她取出了洞天關牒,開始聯係薩菲爾。


    舍身陷坑,在落地之前,薩菲爾終於收起了洞天關牒,八重神子把話帶到,她就知道,斯卡拉姆齊那邊算是醒悟過來了,但她暫時抽不開身,於是約好晚上去塵歌壺詳談。


    現在,她要做好眼前的事了。


    煙霧已經消散了,正如薩菲爾對婕德所說的那樣,雖然看起來慘烈,但摔落下去的幾個人都沒有受到很重的傷。


    哲伯萊勒身手敏捷,很快就穩定好了身形,落地之後也隻是受到了些許衝擊,並未受傷。


    而納赫蒂加爾和提爾紮德就要狼狽許多,他倆並沒有戰鬥力,身手也非常一般,所以他們倆摔得有點慘,受了不同程度的輕傷,好在不會危及性命。


    至於被他們騎著的馱獸,那就有點慘了,骨頭斷了幾根,其中一隻嘴裏已經開始往外淌血,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看到馱獸受傷,納赫蒂加爾心疼不已,連忙跪坐在那隻吐血的馱獸身邊,查看它的傷勢,嘴裏還念叨著:“哦不,不,別這樣夥計,塞琉斯,振作一點,你可千萬不能有事啊!”


    已經走近的薩菲爾聽到這話,麵色有點古怪,她出聲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蒙德的冒險家協會會長似乎就叫這個名字…你們把他的名字放在一隻馱獸身上?”


    “哦,夏普小姐,現在已經不是關心這種小事的時候了吧?該死,我就知道提爾紮德不能信,現在好了,我們損失有點大了,如果塞琉斯挺不過去,我說什麽也要他給我們補償!”納赫蒂加爾恨恨說道。


    提爾紮德聽到這話立刻炸毛了:“這種事我怎麽會知道?這種天災人禍也要算在我的頭上嗎?我可沒那麽多錢補償你!該死的黑商,你別太過分了!”


    “黑商?提爾紮德先生,說話的時候要講良心,還有什麽商人會像我們這樣全程陪同?這些錢我們都沒和你算,現在馱獸因為你的指揮導致死亡,你不要負責嗎?”納赫蒂加爾十分硬氣,現在一隻馱獸對他這樣的商人來說也算是不小的財富。


    兩個人吵吵鬧鬧,吵得薩菲爾有些頭疼,她順手搓出一個治愈祈禱,拍在了二人身上,又治愈了馱獸“塞琉斯”的傷勢。


    她的治療能力是非常強悍的,隻見治愈祈禱的光暈剛剛消散,原本已經口吐鮮血眼看就要氣絕身亡的“塞琉斯”突然動了動,一下子就從地上站了起來。


    它嘴裏吐出來的鮮血還在地上,以至於現在這副活蹦亂跳的樣子看起來有點嚇人。


    “馱獸給你治好了,別吵,聽你們吵架我有些頭疼。”薩菲爾沒給二人好臉色。


    提爾紮德一看不需要他賠錢了,立刻乖乖閉嘴,而納赫蒂加爾見到“塞琉斯”確實無礙,便不再提起要賠錢的事情,一場衝突就這樣化解,坑洞底部終於安靜了下來。


    薩菲爾看二人都安靜了,這才有機會詢問塞琉斯的事情:“納赫蒂加爾,你跟我說說,這個馱獸為什麽叫塞琉斯?”


    “額…夏普小姐,我先問您一個問題,就是…您和塞琉斯會長該不會有什麽交情吧?”納赫蒂加爾有些緊張,小心翼翼地問道。


    薩菲爾搖頭,她其實和塞琉斯並不熟,隻是突發奇想這麽問了一嘴。


    這讓納赫蒂加爾放心了不少,於是老實交代:“嗐,這是博尼法茲的主意,塞琉斯先生咱們惹不起,所以給馱獸起個這個名字,嗯,怎麽說呢,平時指使馱獸的時候就也能有種成就感,您懂我的意思吧?”


    “明白了,精神勝利法。”薩菲爾哪裏能不明白這倆老六的想法,弄清楚了這一點,她突然想要去調查一下,看看愚人眾內部是不是有人把給自己的寵物起名叫薩菲爾或者阿芙羅拉的。


    如果有的話,那是絕對不能輕饒的。


    她現在突然有些理解楓丹律法中明確規定不允許給寵物起名叫芙寧娜是什麽意思了。


    每一條離譜規定的誕生必然是因為更離譜事件的發生,對於塞琉斯和芙寧娜的遭遇她深表同情,但要讓她經曆同樣的事情,那是萬萬不可接受的。


    作出這樣的打算之後,薩菲爾讓其餘人原地休整,自己四處轉了轉。


    因為整個團隊之中具備無視地形移動能力的隻有她了,探路什麽的當然是她自己去更方便。


    把沒有戰鬥力的倆人啊丟在原地並不合適,所以哲伯萊勒和婕德留在這裏守護他們的安全。


    舍身陷坑很大,但對於薩菲爾來說也就那樣,她的速度很快,差不多在提爾紮德幾人清點完畢物資的時候,她也完成了對周邊環境的探查。


    這時候一行人再次聚到了一起,薩菲爾拍拍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看過來,開個小會。”


    提爾紮德幾人沒意見,聚攏了過來。


    薩菲爾開門見山:“周圍我已經探查過一遍了,有兩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聽哪個?”


    提爾紮德是帶頭人,自然是由他來回答:“先說好消息吧。”


    “好消息是,這個坑洞並不是無邊無際的,我剛剛探查了一遍,發現了遺跡入口,也就是說,你的課題有著落了。”薩菲爾說出的話讓提爾紮德鬆了口氣。


    接著她又道:“而且即便我們找不到出去的路也不用擔心,如果我想的話,依舊可以把大夥送上去,所以你們的生命安全暫時還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這算是給提爾紮德打了一針強心劑,課題有著落,而且生命安全也不會有問題,這無疑是最好不過的消息了,但他依舊沒有忘記薩菲爾的說的那句話,淹了一口唾沫,他這才問道:“那…壞消息呢?”


    “壞消息是介於提爾紮德先生的剛愎自用與莽撞頭鐵,我們的契約在剛才路麵發生塌陷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所以,接下來的路程是另外的價錢。”她笑容燦爛,這副模樣落在提爾紮德眼中卻無異於惡鬼。


    提爾紮德直接炸毛了:“不對!這和說好的不一樣!你從沒說過這種事,哪有遇到危險臨時加價的?你這不是訛詐嗎?”


    “並不是哦,提爾紮德先生,我建議你好好看看我們簽訂的契約呢。”薩菲爾取出書麵協議,找到其中一條,“看這裏。”


    “受雇傭人員在任何時候都要優先保證雇主安全,這不是沒問題嗎?”提爾紮德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沒問題,但緊接著,他又看到了後麵的補充說明,“在雇主無視風險,執意闖入險境的時候,受雇傭人員擁有勸說義務。


    如若勸說未果,發生的一切意外受到的損失由雇主個人承擔,且契約結束。這…”提爾紮德愣住了,在簽訂協議的時候他根本沒注意到這一條。


    這時候想想,他當時隻是簡單確認了一下,的確沒有一字一句地查看所有內容,這時候他才意識到,剛才薩菲爾的那番話是什麽意思。


    他看向薩菲爾的目光帶上了憤怒:“你坑我?!”


    “話可不能這麽說啊,提爾紮德先生,我隻是嚴格履行契約內容而已,既然現在我們的雇傭關係已經結束了,那就給錢吧,拿了錢我就要離開了。”薩菲爾一臉輕鬆。


    提爾紮德怒火中燒:“不可能!你想把我丟在這裏,讓我自生自滅嗎?你,還有哲伯萊勒,你們都不能走!我雇傭了你們,你們理應把我安全帶回去!”


    提爾紮德直接選擇無理取鬧,不是他不想給錢,而是他心裏清楚,這錢真不能給,如果給了,薩菲爾真走了,他就要死在這裏了。


    至於再次雇傭,這不可能的,因為他沒錢了。


    提爾紮德的小心思自然瞞不過薩菲爾的眼睛,她的笑容冷了幾分:“這麽說,提爾紮德先生是打算違約了?契約已成,食言者當受食岩之罰,你該不會以為這隻是在開玩笑吧?”


    她取下了蒙在眼睛上的紅綾,猩紅的眸子盯著提爾紮德:“想清楚,給錢,還是違約,去承擔後果。我把話放在前麵,違約的話…我不保證會發生什麽哦。”


    隨著她的話音落下,被她拿在手中的契約書居然開始閃爍起來,一股壓迫感十足的氣息從中逸散而出,即便是沒見過神明的人在感受到這股氣息之後抖忍不住兩股戰戰。


    這顯然就是神明的氣息,而且是個強大的神明。


    提爾紮德在心裏咒罵,不是說那個契約之神死了嗎?這個女人拿出來的東西怎麽還有這麽大的威能?


    他不敢賭,萬一薩菲爾說的是真的,那個什麽食岩之罰聽起來就很不妙的樣子,提爾紮德不認為自己能受的住。


    最後在摩拉克斯的威壓下,提爾紮德屈服了,乖乖交出了身上的全部摩拉,一臉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接過提爾紮德遞出的摩拉,薩菲爾輕輕掂了掂,語氣愉悅:“那,合作愉快啊,提爾紮德先生。”


    這一筆摩拉雖然不多,但她也好久沒有親自動手賺錢了,這陣子她的收入全是做生意來的,有岩上茶室與月光酒館的收入,有稻妻月光酒館分店的收入,還有沉玉穀的金茗,金茗的名頭已經打響,被賣到了十分離譜的價錢。


    各個店麵與工坊的收入報表她都看過,賺的錢也不少,但這些錢對她來說都隻是一串數字,沒什麽實感,還是今天這一小袋拿在手上的摩拉更容易讓人興奮。


    哲伯萊勒沉默不語,婕德卻坐不住了,她跑到薩菲爾的身旁,拉了拉對方的胳膊小聲問道:“你該不會真的不打算管我們了吧?姐們,我可是把你當朋友的啊,你不會拋棄我們吧?”


    “安啦。”薩菲爾拍了拍婕德的手背,示意她稍安毋躁。


    安撫了婕德,薩菲爾又看了看提爾紮德:“既然契約完成了,那我就走了,路也幫你們探過了,後麵就請你們自求多福啦,我先走一步,再見。”


    說完她轉身抬腳要走,誰知,提爾紮德立刻出聲:“等一下!”


    “嗬…”薩菲爾心中暗笑,這魚不就釣上來了嗎?但她還是故作疑惑回過頭,“還有什麽事嗎?”


    提爾紮德站起身,表情嚴肅:“我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鍍金旅團,而且這個契約的手段我也見過,應該是璃月那邊的吧,我想說,既然是契約之神的子民,那我再次雇傭你應該是可以的吧。”


    “可以是可以…但你似乎沒錢了吧?”薩菲爾不動聲色,直接揭穿提爾紮德的窘境。


    “是,我沒錢了,但,我還有一塊石板,這個東西我雖然看不懂,但我很清楚它的價值。”說著,提爾紮德取出一塊石板,薩菲爾認得出來,這就是沙漠書要用的任務道具。


    “你不用故意壓價,這個東西的價值我雖然不清楚,但作為傭金絕對是足夠的,如果你接下來願意保護我直到我完成研究回到須彌城的話,這塊石板就歸你了,如何?”提爾紮德難得露出強硬的一麵,讓薩菲爾不禁有些意外。


    她看著提爾紮德手中的石板,沉吟片刻才開口道:“石板直接給我,後續我會配合你完成研究。”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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