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赤王陵過夜。


    這是個新奇的體驗。


    雖說相比較野外,這裏的環境要好上許多,沒有冰冷的風,沒有隨時可能出現的危機。


    但畢竟是一座墓穴,這裏的空氣始終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腐朽的味道。


    這是因為這裏的空氣不流通導致的,好在這味道不是特別重,稍微忍耐一下就好。


    薩菲爾開始修改傳送法陣,而另一邊,哲伯萊勒幾人相對而坐,開始歸納今天的收獲。


    其實忙活了一天,幾個人最大的收獲就是進入了赤王陵的內部,要說其他的,還真沒有。


    不過提爾紮德卻是了解了一點,那就是關於赤王殘暴的傳言怕是假的。


    因為如果赤王真的殘暴,那麽留在這裏的法陣就不是傳送,而是剿滅了。


    能夠建造這麽大的陵墓,阿赫瑪爾掌握的資源必不會少,而且其實從功能方麵來看,傳送要消耗的能量是遠遠高於剿滅的。


    畢竟一個隻是單純的能量武器,另一個則需要高精度的能量回路,配合複雜的陣法以及大量的能源儲備才能夠發動。


    不管從哪個方麵來看,傳送陣都顯得有些多餘了。


    但恰恰是這一點從側麵證明了,赤王本人,並不嗜殺。


    否則他根本沒必要顧及盜墓者的生命,直接誅殺更省事。


    因為有燭火,溫度也還可以,所以今晚就不必點起篝火了。


    但由於在墓穴之中,食物來源是沒有了,所以晚餐的事,哲伯萊勒是幫不上什麽忙了。


    薩菲爾隻好在處理完陣法之後起鍋燒油,開始了晚餐的烹飪。


    毫無意外的,提爾紮德再一次吃得滿嘴流油,肚皮鼓起。


    把餐具收拾了一下,殘羹剩飯一股腦丟進塵歌壺,薩菲爾直接跑進帳篷睡覺去了。


    餐具什麽的,諾艾爾會處理的,這些用不著薩菲爾擔心。


    距離上一次的諾艾爾誘拐計劃已經過去一年多了,她現在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把對方拐到愚人眾上班了。


    薩菲爾休息去了,守夜其實也沒什麽必要,畢竟這裏也沒什麽危險。


    但是哲伯萊勒還是決定靠在一旁打盹,就當是守夜了。


    婕德則是鑽進了帳篷裏,與薩菲爾一同休憩。


    至於提爾紮德。


    他沒有帳篷,隻能找個平坦的地方套著睡袋睡覺。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薩菲爾睜開雙眼。昨晚休息得不錯,沒有做噩夢,她心情很好。


    輕輕挪開婕德壓在她肚子上的大腿,薩菲爾攏了攏披散的頭發,打了個嗬欠。


    然後才拿出頭繩將長發紮起,走出了帳篷。


    哲伯萊勒早已醒來,此時正安靜地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麽。


    “早啊哲伯萊勒,你又一夜沒睡嗎?身體會受不了的吧。”薩菲爾揉著眼睛跟哲伯萊勒打了個招呼。


    哲伯萊勒回以點頭,然後才說道:“我昨晚睡了一會兒,沒關係的。在沙漠中活動幾天幾夜不睡覺也是有過的,現在的條件不算艱苦。”


    聽了哲伯萊勒的話,薩菲爾歪了歪頭,沒說什麽。


    哲伯萊勒想做,那就讓他做,反正路途之中遇到什麽突發情況她都能處理,不用擔心。


    提爾紮德與婕德還沒醒,薩菲爾索性拿出洞天關牒前往塵歌壺 取了一些早餐出來。


    她也不想老是燒飯,怪麻煩的。


    諾艾爾一早就在食堂忙碌著了,今天幫廚的人…居然是影!


    見到那個紫色的身影,薩菲爾扭頭就跑,剛跑兩步,背後就傳來冰冷的聲音:“再跑我就拔刀了。”


    “額…嗬嗬…哪能啊,我隻是想先回去換身衣服…”薩菲爾尷尬一笑,停住了腳步,然後轉身看著長發及腰的雷神大人緩步走到自己的麵前。


    她胸前宏偉的弧度帶來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薩菲爾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你在害怕什麽?上次也是如此,聽聞我掌勺,你就跑得比兔子還快,連夜坐船回至冬?”影低頭直視薩菲爾,語氣不善。


    薩菲爾輕咳一聲,避開了影的直視,想了想才說道:“上次是真的有急事,絕不是不想嚐你的手藝,真的。”


    說著,她還抬起三根手指,一副發誓的樣子。


    影皺著眉看她,過了幾秒才說道:“其實今天幫廚的人不是我,我也知道自己的手藝是什麽樣子,所以我是來學習的。”


    “那就好。”薩菲爾鬆了一口氣,但隨即立刻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真可惜啊。”


    影冷哼一聲,不理會這個家夥了。


    早餐依舊是常見的菜單,諾艾爾本想今天做一些包子油條之類的,但因為影來了,她又做了一些麻團和糖心燒餅,都是十分具有璃月特色的料理。


    薩菲爾本想拿幾份早餐就離開的,但是被影抓著,一時半會兒也跑不開了,索性就坐在餐桌旁和影一同用餐了。


    塵歌壺其餘居民陸陸續續也來用餐了,刻晴、琴、雲堇、芭芭拉這幾個都是來得比較早的,薩菲爾甚至還見到了那維萊特。


    她有些不敢相信,那維萊特居然會來用餐?


    似乎是察覺到她震驚的眼神了,端著一碗豆漿的那維萊特走到她的身邊坐下,將手中的瓷碗放好,然後開口道:“塵歌壺的食堂是個不錯的創意,能夠品嚐到各個國家的不同飲品,我很喜歡。”


    “哦…哦…你喜歡就好。”薩菲爾木然點頭,氣氛就這樣沉默了下來,過了許久她才再次開口,“芙寧娜也會來嗎?”


    那維萊特咽下口中的豆漿,微微點頭:“芙寧娜女士最近在這裏找了一棟居所,是食堂的常客,她很喜歡諾艾爾小姐,不過…”說著,他微微皺眉。


    “不過?”薩菲爾有些不解地眨眨眼,不明白那維萊特這時候為什麽會突然轉折。


    “沒什麽,她起床時間比較晚,這個點怕是還在熟睡。”那維萊特搖頭,顯然是對自家神明十分懶惰感到有些赧然。


    他的話音剛落,諾艾爾就接話道:“芙寧娜小姐確實是個十分了不起的人呢,她對料理總有一些獨到的見解,有時候與她聊過,我也會茅塞頓開。”


    對此,薩菲爾是一萬個不相信的,她輕笑著說道:“芙寧娜對料理有獨到的見解?我寧可相信她是那種沒人給她準備食物就選擇吃快餐的宅女。”


    “您很了解她。”那維萊特認同了薩菲爾的說法。


    一碗豆漿喝完,那維萊特站起身,朝薩菲爾和影微微點頭:“兩位慢吃,我先走一步。”


    “慢走。”薩菲爾擺擺手,影也朝對方點頭。


    等那維萊特的身影消失,影這才盯著薩菲爾不說話。


    薩菲爾被她盯得有些發毛,嘴裏香噴噴的香菇青菜餡的包子都不香了,終於,她有些受不了,咽下嘴裏的食物問道:“所以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啊?你老這樣看著我好嚇人啊…”


    “神子告訴我,你說我不是你見過最差的母親,是真的嗎?”影猶豫了片刻,終於開始開口了。


    這句話一說出來,薩菲爾就繃不住了:“不是姐們,你就為這個?”


    “是的。”影表情很嚴肅,仿佛這件事比永恒還要重要。


    薩菲爾有些無奈,她放下了手中的東西,長舒一口氣:“是,你不是我見過最差的母親,比你差的比比皆是。我說那話,也隻是想要激起斯卡拉姆齊…不,現在是霜華了吧?想要激起他的共鳴,僅此而已。”


    “我實在想不通,居然有人能夠比我還差勁…這真的不是你胡編亂造的嗎?我本以為,放棄自己的孩子已經很離譜了。”影的眼中紫光瀲灩,看起來十分漂亮,還透露著一絲八卦的光。


    薩菲爾明白這家夥多半是想要打聽消息了,眾所周知,愚人眾第四席出現過變動,影這個時候問這個問題,矛頭指向的方向…阿蕾奇諾嗎?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說話的態度也變得略微疏離:“你對壁爐之家還有了解?”


    “略知一二。”影也不隱瞞,直截了當。


    薩菲爾冷笑一聲,搖了搖頭:“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打探的必要,你隻要知道現在的壁爐之家隻有‘父親’阿蕾奇諾就好,其他事與你們沒有關係。”


    “壁爐之家的人曾經參與過對鳴神大社以及天守閣的滲透,我不可能不放在心上,所以,我想到了你,那個‘葉菲’,就是死在你的手上了。”影不打算放棄,想要通過這件事讓薩菲爾提供一些信息。


    但薩菲爾不是那麽好糊弄的,她拿起手邊的豆漿一飲而盡,然後開口道:“我處理掉葉菲的本意就是不希望他落在你們手裏,既然你知道葉菲出自壁爐之家也應該明白,我也是從那裏出來的。


    壁爐之家不允許背叛,背叛者都會死,這是鐵律。而且你為什麽會對阿蕾奇諾產生興趣?稻妻準備徹底和我撕破臉了?你們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她的關係吧?”


    “不是你想的那樣。”影搖頭否認,“我從未想過對她出手,隻是我們對愚人眾的調查一直在進行,你應該能夠理解,就算是合作,你也說過,愚人眾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所以對於其他執行官,我們或多或少都有調查。


    而阿蕾奇諾…這件事還是霜華告訴我的,她的力量讓我想到了一個很久之前就已經消失的文明,所以,我想問問看,你知不知道這件事。”


    “嗯?”薩菲爾有些懵,她還真不知道阿蕾奇諾與古文明有什麽關係,於是她試探著問道,“坎瑞亞?”


    影搖了搖頭,又點點頭:“是,也不是。”


    這個說法讓薩菲爾更疑惑了:“這是什麽意思?”


    “坎瑞亞於五百年前滅亡,最後一個王朝名為‘黑日’,這件事你應該知道。”影斟酌了一下,開口道。


    薩菲爾點頭,黑日王朝的隕落,她是知道得,而且那還導致了五百年前慘烈的戰爭,具體發生了什麽,隻有古早的神明知曉,目前知曉的隻有鍾離、真、溫迪三人。


    帕爾都不是很清楚,因為她未曾前往坎瑞亞。


    而知曉的三人對此全都諱莫如深,薩菲爾不是沒問過鍾離相關問題,但鍾離隻是搖頭岔開話題 ,從不正麵回答她。


    氣的她想打人。


    在薩菲爾沉思的時候,影又接著道:“那是比坎瑞亞更古早的,名為‘赤月’的王朝。


    因此,我對前代仆人產生了興趣,想知道那個人究竟是從哪裏找到了她,畢竟是經曆了漫長的黑日王朝,又經曆了五百年的動蕩,傳承下來的血脈。”


    “這件事,我還真不知道。”薩菲爾認真看著影,“而且阿蕾奇諾可能對此也不了解,她的年齡其實不大,關於赤月王朝的事,我們都不了解。”


    影對薩菲爾的反應早有預料,雖說薩菲爾知道的東西很多,但她對這個世界的很多了解其實有一個明確的時間範圍,那就是魔神戰爭、坎瑞亞戰爭以及近些年。


    其餘的她幾乎一概不知,她就像從另一個緯度,挑選了這幾個時間點觀察過這個世界一般。


    而赤月王朝以及更古老的事情就不在她的觀測範圍之內了。所以薩菲爾一無所知,影覺得很正常。


    薩菲爾在了解她們,她們同樣在了解薩菲爾,這是建立合作的基礎。


    看著薩菲爾緊鎖的眉頭,影想了想又拋出一個消息:“我對赤月王朝的了解不多,但是阿蕾奇諾那樣的表現,我絲毫不懷疑,她具備王族血脈,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又是為自己的血複仇的橋段嗎?天理的死罪又多了一條,對吧?早就不新鮮了。”薩菲爾擺手,魔神戰爭,坎瑞亞災變,以及歸終的事,奧羅巴斯的死,一樁樁一件件,將他們緊密聯係在了一起。


    共同舉起反抗天理的大旗。在這個世界迎來新的局麵之前,現狀不是那麽容易打破的。


    但誰知影隻是微微搖頭,吃掉手中最後一個麻團就離去了。


    她沒有再說什麽,因為她相信薩菲爾能夠明白她的意思。


    在影離開之後,薩菲爾閉上眼睛歎了一口氣。


    她怎麽可能不明白呢,隻是不想去深究罷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見到前代仆人庫嘉維娜時,對方所說的話:“你來的不是時候。”


    是的,她來得不是時候,壁爐之家總會誕生一個,也僅有一個“王”。


    阿蕾奇諾是注定的,這一代的王,所以同樣擁有“王”的資質的薩菲爾,就來得不是時候了。


    “佩露薇利、薩菲爾…你們,終有一戰,嗬嗬…我很期待。”這是庫嘉維娜在麵對她們聯手進攻的時候說出的最後一句淡然自若的話。


    她自信自己不會被殺死,可惜,她低估了佩露薇利於薩菲爾的能力,她死了。


    仆人付出生命,成為新王登基的基石。


    直到死去,庫嘉維娜的嘴角依舊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似乎在說她們倆的聯手看起來那麽滑稽可笑。


    “王”隻能有一個,所以,佩露薇利成為了王,而薩菲爾,她離開了壁爐之家。


    “庫嘉維娜,那個糟糕的母親,雖然很沒品,但我不得不承認,她有著足夠毒辣的眼光。”薩菲爾心中說著,走到諾艾爾那邊,取了四份早餐,離開食堂。


    “但可惜,你淺薄的見識限製了你的思維,我的資質,我的野心,從來都不是,渺小的,‘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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