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等待無疑是磨人的,刻晴卻沒有任何煩躁的感覺,因為她知道,在璃月,隻要是涉及薩菲爾與鍾離的事就沒有小事。


    她自然不會因為自己的一些小情緒導致計劃的失敗,雖然她目前還不清楚具體的計劃是什麽。


    既然薩菲爾讓她來,她就來了,讓她在這裏等候,她便耐心等候。


    過了許久,帶著一大票往生堂成員的胡桃終於姍姍來遲。


    見到刻晴,胡桃的梅花瞳亮了幾分,快步跑上前來打著招呼:“喲!這不是玉衡大人嗎!客卿說這邊有人會接待我們,沒想到居然是您這樣的大人物!”


    刻晴輕咳一聲,向著往生堂的那些員工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然後才看著胡桃。


    說實話,她不擅長應付胡桃這樣的人,從某些方麵來講,胡桃與香菱差不多,都是活潑跳脫的性子,這與刻晴這樣的大小姐完全不同。


    也就導致了刻晴單方麵的認為自己難以與她們融洽相處,大概這就是火係女孩特有的氣質?點名批評阿蕾奇諾。


    但實際上刻晴不知道的是,無論是香菱還是胡桃,她們都格外喜歡這個看起來一本正經彬彬有禮的玉衡大人。


    香菱想要與她親近一些,所以會很熱情,但胡桃嘛…


    她那兩隻大眼睛眨巴兩下,心裏就開始琢磨著怎麽捉弄對方了,或許對她來說捉弄也是促進感情的方式吧。


    但是礙於刻晴平時的正經,胡桃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畢竟她也不確定刻晴是不是那種開得起玩笑的人,萬一做過火了,被對方用劍敲腦袋的話,堂主大人也會覺得丟人的。


    “這一次,是層岩巨淵有一些事情,所以需要你們幫助,具體要做什麽你們心裏可有數?”刻晴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麽,但隻要看到往生堂,心中就能猜個八九不離十。


    雖說之前薩菲爾還雇傭過對方去對付侵犯璃月的外敵,但那是非常時期,胡桃這個神之眼持有者在那種情況能夠大放異彩,這算是合理使用戰力。


    而這一次可沒有外敵的存在,那麽,把胡桃叫過來,大抵是為了亡者相關的事情了。


    胡桃單手扶著腦袋上的乾坤泰卦帽,搖頭晃腦地說道:“嗯嗯,了解的!客卿跟我說了,這一次在這裏有一單大生意!足夠我跑好幾年的那種!所以我叫上了所有空閑的人!準備大幹一場!”


    說完,她又看了看刻晴:“所以說,這一單生意是玉衡星大人的?”


    “唔…”刻晴感覺這個說法有點微妙,於是糾正道,“不是我,不過,應當是與總務司有關的,你就當我是接洽人好了。”


    “應當嗎…”胡桃臉上露出壞笑,心中有了計較,她聽出來了,刻晴也不清楚具體是什麽事,不過鍾離從不會無緣無故誆騙她的,對方說這裏有生意,那就必然是有的。


    那麽,對此不知情的刻晴被叫到這裏來,用意就很曖昧了。如果隻是需要一個當做“標誌物”的存在,完全犯不著用她這個大人物。


    所以叫刻晴過來究竟是為何?


    胡桃心思電轉,迅速理清頭緒:刻晴被叫過來,是為了“見證”。


    說直白點,就是活兒幹了,但是沒有委托者,所以要找個冤種來買單。


    這個冤種必須足夠有錢而且要心甘情願,不能強買強賣,所以最好的對象自然是璃月的那些商人。


    這些商人又數凝光刻晴這種,身居高位的七星最為合適,可是凝光太忙了。


    刻晴也忙,但是沒關係,她更多的是基層事務,總是三天兩頭在外頭跑的,所以叫過來等一陣子也不會有問題。


    最重要的是,涉及到刻晴了,就可以搭上凝光,也就如剛才刻晴所說,這個沒有委托的委托,可以由總務司買單了。


    什麽事情才會需要往生堂出麵,總務司買單呢?


    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想明白了這些,胡桃倒是不著急了,她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到巨淵之口不遠處,看著下方深不見底的深坑,出聲道:“下去的人都有誰啊?”


    “薩菲爾,鍾離,夜蘭,還有降魔大聖。”刻晴沒有隱瞞,直接說道。


    聽到這幾個名字,胡桃有些驚訝:“還真是…不得了的陣容啊…連那個降魔大聖都出動了…還有夜蘭和薩菲爾…嘖,雖說早就知道這倆人走的近,沒想到這一次又合作了。”


    刻晴沉默,其實降魔大聖倒還好,主要還是這一次鍾離居然親自出動了,而且還是與薩菲爾一同出動。


    她記得上一次這個陣仗還是若陀龍王失控的時候,再往前,即便是奧賽爾來襲,鍾離都沒有動,可見這一次事情是多麽重要。


    那可是帝君啊!


    層岩巨淵地麵礦區的事,薩菲爾幾人並不知曉,他們正順著礦洞不斷深入著,很快就接近了當初的那片詭異空間。


    來到那附近之後,鍾離似有所感:“看樣子就是這裏了,浮舍死戰之地,不過上次你們逃出之後,這裏倒是不再有詭異發生了,也不知是何緣故。”


    薩菲爾點頭,其實隨著太威儀盤被帶走,那裏就沒有了任何逃離的方式,同樣的,也就無法進入了。


    大概就是因此,這裏徹底平靜了下來,畢竟聯係已經徹底斷開,自然內部的一切都已經無法影響外界了。


    夜蘭將太威儀盤遞給薩菲爾,微笑著說道:“東家,我把我們家最值錢的物件交給你了,你可得愛惜一點啊。”


    “既然叫我一聲東家,你人都是我的,東西自然也是我的。”薩菲爾不客氣地接過,“以後沒錢了就去找凝光要 ,就說我讓的。”


    鍾離無奈搖頭,這人怎麽整天想著宰自己人呢,這可不是個好習慣,應該讓夜蘭去北國銀行才對啊。


    他全然忘了自己幹的那些事了,有一說一,璃月內耗王。


    不過,嘴上開著玩笑,薩菲爾心中還是十分鄭重的。


    將太威儀盤拿在手中,她凝神靜氣,開始溝通起了這一處空間。


    溝通空間需要能量與時間,她隻需要設下引導陣法,剩下的交給魈和鍾離就好。


    他們二人同樣熟悉這些,自然是沒什麽問題的,而她,則是打算在這裏開始複活浮舍。


    浮舍,是這裏死去千岩軍的統領,她需要,讓浮舍看著那些死去的亡魂,釋然離去。這也是她選擇在這裏複活浮舍的原因之一。


    眾所周知,複活必須選擇地脈紊亂處,以自身能力牽動地埋,這樣可以省下很多力氣。


    北鬥如此,狐齋宮如此,帕爾則幹脆就是在世界樹腳下進行,這一切都與地脈息息相關。


    層岩巨淵的底層同樣也是一處殘破的古戰場,符合這個條件。


    打開石棺,浮舍的屍身終於呈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因為以仙力封存,加上深淵的侵蝕,他的屍體沒有任何腐爛的跡象,但是身上的漆黑色外骨骼以及腦袋上猙獰的傷口還是讓魈看得呼吸一滯。


    他理解了當時薩菲爾不讓他看是什麽意思了。


    浮舍,他太慘了。


    整個頭顱都幾乎被劈成兩半,胸口也有著一個巨大的窟窿,連堅硬的外骨骼都碎成了渣,可想而知,他生前到底經曆了怎樣的戰鬥。


    看著安靜躺著的浮舍,魈紅了眼眶,但他沒有過於悲痛,因為他明白,今天就是為了複活浮舍才來的。


    薩菲爾站在原地又思索了片刻,隨後取出了維羅妮卡。


    在她複活浮舍的這段時間裏,通往詭異空間的通道必然會打開,然後那裏頭的千岩軍亡魂就會試圖將他們拉入其中,有鍾離在,自然無需擔心這種情況的發生,但是薩菲爾要做的絕不僅僅如此。


    她需要維羅妮卡同步淨化亡魂,給當年戰死在這裏的千岩軍們一個交代。


    璃月大好河山,他們守住了,自然沒有理由繼續被封鎖在這裏受苦。他們的靈魂應當自由。


    一切準備就緒,薩菲爾緩緩抬起雙手,輕輕覆蓋在了浮舍的胸口,白色的光暈擴散開來,複蘇之光施展。


    同一時間,阿如降臨,她保存在其中的浮舍靈魂仿佛受到了牽引,一股腦鑽進了浮舍的屍體之中,至此,複活開始。


    ————————————————


    “不好了!層岩巨淵異變!有黑色的魔物從裏麵鑽出來了!”


    “所有人聽令!立刻列隊,支援層岩巨淵!”


    “帝君現在不在璃月,我們必須替他守護好我們的家園,萬不可有一絲鬆懈。”


    “不是替帝君,是替我們,替我們的家人孩子,守護好家園。”


    “漆黑的魔物太可怕了!我們真的能贏嗎?”


    “不!我還不想死!不要!”


    “切,列陣!列陣!把手中的千岩長槍舉起來!千岩軍絕不會倒下!讓那些怪物嚐嚐我們的厲害!”


    “一寸山河一寸血!寸步不讓!殺到流幹最後一滴血!”


    “千岩牢固!重嶂不移!幹城戎甲!靖妖閑邪!”


    “隨我殺進去!不要再讓那些怪物跑出來了!”


    “不許退!誰都不許退!誰退了,我先殺了誰!人能退,軍隊能退,我們的國,我們的家,它們能退嗎?給我頂上去!”


    “堵住出口最好的辦法就是深入巢穴,殺他個片甲不留,保護家園的最好辦法就是殺光敵寇!都別怕!”


    浮舍隻感覺耳邊在轟鳴,各種各樣雜亂的聲音回蕩著。


    “金鵬,你去看看,到底是誰在吵鬧…金鵬…”


    “你又糊塗了,夜叉老兄,我是伯陽啊。”熟悉的聲音響起,他恍然,是啊,伯陽,那個人陪著自己封鎖了出口。


    “伯陽…不對,你不該在這裏。你得出去!”浮舍感覺自己的腦袋越發清明,開始具備了和其他人交流的能力。


    “伯陽,你得出去,你還有家人!你不能死在這裏!”這麽說著,浮舍就想睜開眼睛,想要讓對方離開。


    可是那個聲音隻是無奈地回答著:“你忘了嗎,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封鎖這裏,不讓那些怪物離開半步的。”


    “哦,原來是這樣,沒錯,我想起來了。”浮舍隱約記起了曾經的承諾,“可是,你甘心嗎?伯陽,你原本,可以有更美好的未來的。”


    “不重要了,夜叉老兄,不重要了。”那個聲音回答著,隱隱約約,有點朦朧之感。


    浮舍覺得自己似乎隔著一層水麵,他身處水中,對方在岸上。


    他的聲音很朦朧,讓他聽著有點恍惚。


    “伯陽老弟,伯陽老弟?為什麽不說話了?你吱個聲,我們再聊幾句,別睡過去,睡著了,可就醒不過來了。”浮舍有點慌,他擔心對方很快就會頂不住,在這樣的環境下,孤獨絕望死亡全方位包裹著彼此,他們早已沒有了退路。


    可他們可以聊天,可以一起談笑風生,靜靜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他突然覺得,先死去的話,或許是一種幸運,畢竟後死的那個還有一段孤獨的日子得獨自扛過去了。


    那得多無助啊。


    “伯陽老弟…你…終究是頂不住了嗎?”浮舍喃喃道。


    但過了幾秒,伯陽的聲音又傳了過來:“沒,浮舍老哥,我還在呢。”


    “那就好…那就好…咦?你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不對…浮舍,對啊,我的名字就是浮舍。伯陽老弟,你…”浮舍覺得自己的眼皮特別沉,但是卻睡不著,又睜不開,這種感覺非常難受。


    對方又是長久的沉默,過了好久才回話,聲音卻更加朦朧了:“你不記得了嗎?浮舍老哥,這是你親自告訴我的啊,你說,夜叉當為此世而戰,卻絕不能在隕落時失去姓名,因為兄弟姐妹們會找不到你。”


    “是啊,我們說好的,無論最後留下的是誰,都一定要找到其餘人的下落,生也好死也罷,總不能不知所蹤。明明約好了的,可惜,我在這個地方死去,他們又怎能找到我呢?”浮舍有些失落,終究沒能遵守當時的諾言。


    沒過幾秒,伯陽又說道:“好啦,浮舍老兄,陪了你這麽多年,我們是時候分開了。”


    “你要去哪兒?外麵危險,別去。”浮舍開始掙紮,想要擺脫這種昏沉的狀態。


    而伯陽回答的時候,語氣卻帶上了笑意:“危險,已經不見了,我們可以隨時離開了。”


    “那你稍微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說著,浮舍更加奮力掙紮起來。


    伯陽話語中笑意更濃了:“算啦,浮舍老兄,我們要去的終究不是一個地方,我要和那些兄弟姐妹們一起離開了,去我們該去的地方,那裏你還不能去呢。”


    浮舍有些驚恐:“等一下,等等!你們要去哪兒?不要丟下我!”


    “別怕,有人來接你了。”說完,伯陽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聲音。


    浮舍在極度的掙紮中猛然睜開了雙眼,映入眼簾的就是漆黑的宛如夜幕的穹頂上,一枚又一枚的靈體正在向上飛去,如逆飛的流星,鋪滿了一整片夜空。


    他微微眯起眼睛試圖從中尋到伯陽的蹤跡,可戰死在此處的千岩軍何其多?又如何從這麽多解脫的靈魂之中找到屬於伯陽的那一顆呢?


    伯陽終究是離開了,他丟下了浮舍,去了屬於死者的世界,而浮舍,他還要作為璃月的夜叉繼續活下去,因為,有人來接她了,不,應該說,有人,挽留住了他離去的腳步。


    “伯陽…”浮舍隻說了一個名字就忍不住地咳嗽起來,他的嗓子幹燥異常,渾身上下都酸痛無比,仿佛被山石鎮壓了幾百年一般。


    待他終於順過氣來,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的身旁還站著幾個人。


    那幾人中有人看起來十分陌生,也有人看著十分熟悉。


    浮舍張了張嘴,緩緩叫出了自己認出來的人:“金鵬…帝君…以及…


    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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