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尼特部族,主母芭別爾的住所。


    薩菲爾靠坐在主位,哲伯萊勒垂手立在一旁。


    “故地重遊,有何感想?”薩菲爾沒來由來了這麽一句。


    哲伯萊勒緩緩搖頭:“我早已對這裏失望透頂,不報期待了,又怎會有什麽感想,我隻是慶幸當初沒有那麽草率的死去,否則,婕德說不準真的會追查到這裏來。”


    “沒錯,如果你死了,她肯定會來的,根據芭別爾的心性,那家夥也絕不會允許婕德融入塔尼特部族…”薩菲爾眼中帶著一絲玩味。


    哲伯萊勒順著這個角度想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了一絲殺意,薩菲爾的話已經說得很明顯了,這個部族,如果想要利用婕德又不讓她融入的話,做法真的很簡單。


    讓婕德負責對叛徒的處理。


    這樣,凡是死在她手中的人的親朋都會憎恨她,就算是土生土長的原住民都會因此被記恨,更別說一個突然從外麵加入的孩子。


    而這個孩子,還是他哲伯萊勒的女兒…


    婕德的處境可想而知。


    好在現在一切都改變了,現在的婕德正作為一名學者在因論派學習,雖然已經好一段時間沒見過了,但哲伯萊勒從未如此放心過。


    畢竟,教令院有著那麽多熟人,還有個提爾紮德在一旁輔導,婕德估計小日子過得別提多舒服了。


    薩菲爾說著又擺了擺手:“算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吧,最近和那些家夥磨合得怎麽樣?”


    “……”哲伯萊勒沉默。


    他的沉默落在薩菲爾耳中有些喧囂了,嘖嘖嘴,薩菲爾問道:“怎麽?被職場霸淩了?”


    “這倒沒有,就是…有些地方還不太習慣。”哲伯萊勒麵色古怪。


    組織了一下語言之後,他試探著說道:“就是,薩菲爾大人,您也知道,我之前被稱作‘背叛的沙子’,這個稱號雖說不是多麽光榮,至少還聽的下去…


    可是現在,那些人叫我…叫我‘送外賣的沙子’…我實在…”


    哲伯萊勒被安排到了後勤部,每天的工作是采購與員工餐的分配,被人這麽稱呼倒也正常。


    薩菲爾繃著嘴角,努力不笑出來。她倒是沒想過這個問題。


    她一開始隻是想著讓哲伯萊勒多接觸一些愚人眾的部下們,讓他可以更好的了解愚人眾的日常工作安排,然後讓他可以盡快融入。


    現在看來,他融入得挺好的,至少那些禽獸們已經開始給他起外號了,這是個好現象。


    不過,薩菲爾還是有點在意地問道:“你…和別人打過架嗎?”


    “…沒有。”哲伯萊勒眼神飄忽,顯然在說謊。


    薩菲爾也不在意,又接著問:“贏了嗎?”


    “嗬,就安九那個小胳膊小腿的,還想和我打?我讓他一隻手一條腿他都打不過我!”哲伯萊勒說完立刻閉上了嘴巴,他當然知道自己騙不過薩菲爾,但是這個態度還是不可取。


    要謙卑。


    聽了哲伯萊勒的話,薩菲爾點了點頭:“打架自然是不可取的,特別是打輸的那個,得好好懲罰…”


    遠在蒙德的安九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執行官給盯上了,之後他會麵臨怎樣的苦難與折磨就沒人知道了。


    哲伯萊勒在心底暗暗給安九點了一根蠟燭,心道:“對不住了哥們,是我害了你。”


    他與安九的關係再打過一架之後其實已經算是很不錯了,這就是男人之間的不打不相識。


    二人並沒有能夠聊太久,很快,就有人走進了這個住所,是一個蒙著眼睛的男人。


    見到男人進來,哲伯萊勒皺起了眉頭:“誰讓你私自闖進來的?滾出去。”


    “額…”男人沒想到哲伯萊勒會直接趕人,一時間有些愣神,但他似乎有些底氣,目光灼灼看著坐在高處的薩菲爾,開口到,“執行官大人,恕我唐突,我是來投誠的。”


    薩菲爾聽到這話,不由得輕笑一聲,然後站起了身子,緩緩走下去,一邊走一邊說到:“我聽說…塔尼特部族的人,聽不懂雪國的語言,也不知道有什麽大人…”


    男人額前一下子冒出了冷汗,他是個看得清形勢的,也有點小聰明,但可惜,這份小聰明似乎用錯了地方。


    “你當我們愚人眾是垃圾回收站嗎?什麽垃圾都能往我這裏送?”薩菲爾眯著眼,她這次來塔尼特部族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給好臉色,自然不會溫聲細語地講話。


    男人咽了一口唾沫,顫顫巍巍道:“我…我不是要把自己送進來,我隻是覺得,執行官大人應該會需要人手…”


    “是覺得我隻帶了哲伯萊勒一個人,所以覺得我缺人手?”薩菲爾明白了這個人的想法。


    哲伯萊勒勾起嘴角,露出了冷笑,無知,真的是一種莫大的罪。


    薩菲爾沒有給他答疑解惑的想法,而是說道:“既然如此,把你認為能夠入我眼的東西送過來吧。”


    男人聽到這話如蒙大赦,立刻朝門外喊起來:“塔德菈!進來!”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一個怯生生的少女緩緩走了進來。


    看到少女的一瞬間,哲伯萊勒就眯起了眼睛,口中呢喃道:“這是…獵鷹嗎…”


    “獵鷹?”薩菲爾挑眉,露出了感興趣的神色。


    哲伯萊勒臉上露出了厭惡到神情:“不過是這個男人培養出來的爪牙罷了。”


    “哲伯萊勒!”男人似乎很氣憤,不知是因為被揭穿了而惱羞成怒還是因為被汙蔑的憤怒。


    哲伯萊勒麵對男人的怒火完全不以為意,他聳聳肩,冷笑道:“不要小看薩菲爾大人,她知道的比你所以為的多得多…”


    “行了,哲伯萊勒。”薩菲爾製止了哲伯萊勒,然後有些無趣地揮揮手,“這個女孩留下,你走吧。”


    男人立刻點頭,退了出去。


    被留下的塔德菈看起來有些局促,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薩菲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哲伯萊勒,輕歎一口氣:“真是有意思,這個地方…”


    “薩菲爾大人,你發現什麽了嗎?”哲伯萊勒不理解薩菲爾為什麽突然這麽說。


    薩菲爾伸手捋了一下一臉緊張的塔德菈長長的金發,然後說道:“和愚人眾合作的明明是芭別爾和阿薩裏格,而這個女孩的…父親,沒錯吧?”


    她看向塔德菈,塔德菈的身子明顯一顫,隨後立刻低頭,然後又微微點頭。


    薩菲爾接著道:“她的父親馬賽拉則是與芭別爾不和的那一夥,屬於被列入‘清理名單’之中的人。


    你不覺得這很有趣嗎?”


    “本該合作地芭別爾態度不明,馬賽拉卻帶著獵鷹賴投誠了…”哲伯萊勒看向塔德菈的眼神帶上了審視的色彩。


    薩菲爾抓著塔德菈頭發的手帶上了幾分力氣:“多有趣啊…最不歡迎我的人居然跟我說藥投誠,還把你這個他目前最信任的小家夥送到了我的身邊…讓我猜猜,你們想幹什麽…


    你是來殺我的,對吧?”


    塔德菈快吐了,自己還什麽都沒做呢,看這個局麵已經和被判了死刑沒區別了。


    但她是獵鷹,本就是經過了嚴苛的訓練成長至今的,在她的理念中,就算任務失敗也被殺死也不可能供出自己的目的。


    即便那個不可能成功的任務已經被對方一語道破。


    薩菲爾沒說錯,塔德菈確實就是來殺她的,因為芭別爾和愚人眾的合作,馬塞拉再塔尼特部族的處境十分尷尬,支持他的長老基本死絕了,現在就剩他自己了。


    要不是他手底下的獵鷹還有那麽一些價值,他毫不懷疑自己也會被幹掉。


    事實上的確如此,芭別爾在幾天之前就已經開始謀劃如何幹掉馬塞拉了,但是,這個謀劃在薩菲爾到達的時候被打亂了,她不得不暫緩計劃。


    因為她不了解薩菲爾的想法。


    之前與她合作的愚人眾大尉佐婭?雪奈茨芙娜單方麵切斷了與塔尼特部族的聯絡,仿佛徹底消失了,他們嚐試了很久都沒有能夠聯係上愚人眾,現在終於來了一個愚人眾執行官,卻是帶著哲伯萊勒一起來的。


    這就很微妙了。


    誰不知道哲伯萊勒和塔尼特部族的關係?


    與哲伯萊勒走得這麽近,還說要進入永恒綠洲,這簡直是在塔尼特部族的雷區跳舞。


    芭別爾很苦惱,但是這份苦惱她不會表現出來,以至於馬塞拉都沒能感覺到。


    再加上薩菲爾剛到這裏就要殺人的舉動,更是刺激了馬塞拉的神經,他懷疑薩菲爾這是在殺雞儆猴,下一個死的或許就是自己了。


    這才不顧一切派出了塔德菈來暗殺薩菲爾。


    這是一步臭棋,因為薩菲爾是暗殺的鼻祖,還有就是…


    他實在過於低估薩菲爾的實力了。


    “很有開創性的想法,丫頭。”薩菲爾放開了塔德菈和頭發,拍了拍手,“我可以收留你在我的手底下工作,但是馬塞拉會死。或者…你去把他殺了,怎麽樣?”


    少女清純的臉龐在塔德菈的眼中宛如惡魔,輕飄飄就說出了讓一個女兒殺死自己父親的話,塔德菈呼吸急促,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她覺得困惑,明明自己麵對那些野獸的時候都不會這麽緊張的,可現在,她幾乎要抑製不住想要顫抖。


    哲伯萊勒冷眼看著這一切,其實就算薩菲爾不說,他也打算去弄死那個瘸子了。


    對他來說,馬塞拉可不是什麽值得深交的家夥。他與整個塔尼特部族,都有仇。


    暗殺領域悄然籠罩著塔德菈,讓她的思維邏輯全部停滯,無盡的恐懼侵擾著她的心神,讓她無法冷靜思考。


    這是一種精神壓迫,會導向兩種結果。


    其一就是塔德菈屈服,徹底成為薩菲爾的奴仆,再也無法升起反抗之心。


    其二就是她徹底崩潰,變成一具行屍走肉,失去自己的意識。


    在實力差距極大的情況下,暗殺領域也是可以殺人的。


    塔德菈兩股戰戰,盡力抵抗著心底不斷滋生的恐懼,終於,兩行清淚從她的眼角劃過,她屈服了,跪在了地上。


    “塔德菈,把頭抬起來,看著我。”薩菲爾出聲。


    塔德菈木然抬頭,雙目無神地看著薩菲爾,她的模樣有點淒慘,從這個角度,薩菲爾還能看到她身上已經結痂的傷疤,看得出來,這孩子平時沒少受折磨。


    “今天我幫你打破一個枷鎖,希望你知道,成為父親,需要的是血緣,而成為爸爸,則是需要愛。”薩菲爾握緊右手,無哀?戾空出現在她的手中,“他是你生理上的父親,絕不是你的主人。


    他對你做的這些事情,足以消磨掉你們之間的親緣關係,換言之,想要作為你的爸爸,他不配。”


    在塔德菈的目光中,薩菲爾走了出去。


    哲伯萊勒站在跪伏在地的塔德菈身邊,過了幾秒,微微歎氣:“我有個女兒,她和你一般年紀…也吃了不少苦頭。”


    塔德菈囁嚅著開口:“她…去做什麽了?”


    “你希望她去做什麽?”哲伯萊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反問道。


    塔德菈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希望…不希望他死。”


    “這是屬於你的仁慈嗎?”哲伯萊勒輕哼一聲,“既然馬塞拉把你交給了我們,那麽從今以後,你便是愚人眾的一員了,馬賽拉會如何,已經與你沒有關係了。”


    “我不是…”塔德菈想要否認,卻被哲伯萊勒打斷。


    哲伯萊勒淡淡開口:“暗殺失敗了,你的這條命就沒了,記住,從現在開始,你這條命是薩菲爾大人給的。”


    “……”塔德菈沉默,她深深地體會到了一種無力感,因為實力弱小,隻能任人擺布的無力感。


    門口傳來一聲輕笑,隨後徹底安靜了下來。


    薩菲爾剛才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了門口,她在等,等塔德菈的選擇。


    她不在乎塔德菈選擇什麽,她隻是不介意多費點勁來提升一下這個丫頭的忠誠度。


    既然她不想馬塞拉死,那就留著,也沒關係。


    這個世界上蟲子那麽多,自然是不可能全部滅掉的,馬塞拉這隻蟲子,如果他活著能讓塔德菈安心當個愚人眾,那也沒什麽不好的。


    至於之後他會死在誰的手上,那就與薩菲爾無關了。


    “馬塞拉。”來到馬塞拉的居住處,薩菲爾直接開口。


    看到薩菲爾出現,馬塞拉立刻露出諂媚的笑:“執行官大人有何貴幹?”


    薩菲爾畢竟是愚人眾的執行官,塔德菈一時半會兒殺不掉她也是情有可原的,馬塞拉不著急。


    薩菲爾仿佛沒有看到對方眼中算計的光芒,淡淡開口道:“我記得,你們這的獵鷹都是有登記手冊的吧?”


    “是的…請問…”馬塞拉一愣,他沒想到薩菲爾居然知道這件事。


    薩菲爾伸出右手:“塔德菈的,給我。”


    “啊這…”馬塞拉懵了,他確實是以交出塔德菈為條件投誠的,但他從來沒想過真的把塔德菈送出去啊,這可是他的女兒,他怎麽可能舍得。


    但麵對薩菲爾的眸子,他還是咬咬牙,給出了塔德菈的登記手冊。


    交出這個東西,塔德菈就真的隻能跟著薩菲爾樂,但馬塞拉覺得還行,因為隻要塔德菈把薩菲爾殺了,她就會回到自己的身邊,到時候還是可以拿回這個手冊的。


    心裏這麽想著,馬塞拉便不再猶豫。


    薩菲爾接過塔德菈的手冊,隨意翻看了兩眼,點點頭:“嗯,很不錯,你應該慶幸,你有個好女兒。”


    “是…”馬塞拉勉強扯著笑容,認同道。


    薩菲爾看著他,仿佛在看一個死人,過了幾秒,她直接轉身離去了,她打算回頭讓芭別爾趕緊處理掉這個老家夥,最好做得隱蔽一點,免得再整什麽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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