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慕辭無聊把玩著發間紅色絲絛,漫不經心的開口,“不喜歡。”


    ——不


    ——不喜


    ——不喜歡


    三個字不停回蕩在衡安帝腦子裏,讓他不禁倒退一步,捂著心口,似是遭受了重大打擊。


    可下一秒,隻見莫慕辭一把甩開絲絛,眼神灼熱的說,“不是喜歡,是愛,隻是不經意的一眼,就一眼,我的心髒,我的靈魂發出顫動。”


    (裴宿堯:我有話說)


    衡安帝眼神幽幽看著還沉浸在自己的逆子,左看右看,殿內被打掃太幹淨,沒什麽趁手的東西,索性脫下鞋,悄默對著莫慕辭的皮鼓就抽了上去。


    架不住某個小兔崽子靈活,被他閃身躲了過去,於是殿內就上演了父子你追我趕和衡安帝的罵聲。


    衡安帝瘸跑著,“你個小兔崽子,說話不會一次性說完,大喘氣,差點送走你父皇我。”


    莫慕辭邊躲邊頂嘴,“那還不是你太著急,就不能安靜聽我說完嗎?”


    衡安帝氣的把鞋子往莫慕辭身上丟,“你個逆子,要不是你以前太不著調,你以為我會那麽著急嗎?”


    莫慕辭拎著衡安帝的鞋子,飛速往門口竄去,打開門一丟,關門,行雲流水。


    而候在門口的進福公公被砸了個正著,一眼就看出這是聖上的龍鞋,不能丟,隻能抱在懷中。


    衡安帝臉色簡直黑的不能再黑了,單蹦抽出掛在牆上的長劍,對著莫慕辭砍了過去,“你個逆子,朕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逆子,頂嘴也就罷了,還敢丟朕的鞋,朕今天非打死你個不孝子。”


    莫慕辭躲在柱子後邊,探出頭不示弱,“我是我娘生的,父皇,您小心點,年紀大了就別舞刀弄劍了,小心傷著您自個。”


    衡安帝被氣得心口疼,要不是這是他最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他非得把他拖出去砍了。


    莫慕辭小心靠近衡安帝,伸手為他拍了拍後背,順順氣,下一秒屁股就被連揍了三下。


    莫慕辭捂著傷處,瞪大眼睛,“父皇,你不講武德。”


    衡安帝往後一甩,劍回劍鞘中,得意道,“逆子,為父再教你一課,這叫兵不厭詐。”


    “切,你這叫倚老賣老。”


    衡安帝瞪眼,“你再說,再說今晚我就去和你母後告狀,說你不孝,晚上讓你母後入你夢,揍你。”


    莫慕辭,“我錯了。”


    衡安帝立即化身慈父說,“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莫慕辭嘀嘀咕咕,“有本事,您少去我娘麵前哭嚎。”


    衡安帝坐在椅子上,拿起一杯茶三江口下了肚,瞪眼道,“你在那嘀嘀咕咕什麽呢?”


    莫慕辭坐在另一張椅子上說,“沒什麽,就是問您,您打算怎麽做?”


    衡安帝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撂,沒好氣開口,“還能怎麽做,你小子當街搶了人家新婦,你父皇我隻能給人家升官安慰了。”


    “不是我說你,你喜歡那趙家小姐為何不早點和為父說,要是朕知道了,早就給你們賜婚了,哪還用的著當街搶婚,你太子名聲不要了?”說到後麵,衡安帝恨鐵不成鋼。


    莫慕辭看著衡安帝,頗為認真開口,“父皇,您就說,我還有名聲這玩意嗎?”


    衡安帝哽住,臉色很是精彩,一時竟也想不到話來反駁。


    “那你還不好好反思反思,你日後是要繼承大統的,名聲對於一個帝王來講還是很重要的,乃安邦定民心之基礎,百姓信服,皇朝才能長久。”


    衡安帝語重心長的教導,就辭兒這性子,大黎的未來他眼前是一片黑。


    “好了好了,父皇,咱先聊聊眼前事,反正現在不還是有您在麽。”莫慕辭知道,他父皇一說起繼承的事,總是嘮叨個沒完。


    衡安帝歎了一口氣,“一說這事,你就轉話題。”


    “那你說,喜歡那趙家小姐為何不早說。”


    莫慕辭換了條腿翹著說,“我何時說過我早就認識他了。”


    “那你?”


    “不都說了,一見鍾情啊”。


    莫慕辭說的理所當然,絲毫沒察覺到,自己的話對於他父皇來講是多大的刺激。


    衡安帝:一見鍾情,你就動手搶親?


    衡安帝覺得自己早晚要被這個逆子給氣死,但他還是頑強的撐下來了,問,“你不是好龍陽?那趙家女可是實打實的女兒身。”


    不要問為什麽衡安帝能坦然的對自己兒子問,你喜歡男人,問就是刺激多了,習慣了。


    莫慕辭摸了摸鼻尖,臉色微微紅,有點不好意思開口,“我其實不知道我是哪種,當看見他的時候,我知道,我隻愛他。”


    衡安帝一時不知道該捂心口,還是先牙酸。


    挺直的背脊佝僂下來,衡安帝臉色落寞,揮手說,“你先回去,讓朕好好靜一靜。”


    莫慕辭轉身就走。


    衡安帝心口又被刺了一下,他能不能把他塞回他娘肚子裏重造。


    好一會,衡安帝才開口,“來人。”


    莫慕辭從門口探出一個腦袋問,“聖上,有何要事?”


    衡安帝虎著臉,“你怎麽還在這?”


    莫慕辭笑眯眯開口,“忘了和您說了,我獵得幾隻白狐,我讓尚衣局的人給您製成大氅,保管暖和。”


    “行,朕知道了。”雖然虎著臉,但眼底的笑意是怎麽也遮掩不住。


    “還在這,還有什麽事?”


    “江尚書的的事,您就別插手了,明天我親自解決,隻是您可別被吹湯頭風就成。”


    衡安帝瞪他,“朕是那麽色令智昏的人嗎?”


    莫慕辭咻的一下縮回頭,衡安帝啞然失笑。


    莫慕辭猜的沒錯,當天晚上麗妃借著送安神湯的事情,暗裏試探帝王意。


    祈南言等了一會,他沒想到,阿辭真直接跑了,連蓋頭也不給他掀一下,無奈他隻能自己扯下紅蓋頭,找出固定鳳冠的簪子,一根根全拆了,隆重的鳳冠就這麽被他隨意丟棄在地上。


    搖了搖被壓的酸痛的脖頸,心道,這女子成親也真不是一件易事。


    門被叩響。


    祈南言看著地上的鳳冠,在戴和不戴之間,最終選擇不戴,他本就不是一個為了別人為難自己的性格。


    “進。”


    一群人托著吃食魚貫而入,擺放好在桌上,老管家上前一步開口,““夫人,老奴是太子外府管事,按太子殿下吩咐,為您送些吃食。”


    不說還好,一說隻覺餓的不行,


    老管家微微欠身,語氣不卑不亢。


    祈南言剛坐下,旁邊立馬有奴仆為其布菜。


    “你們太子殿下呢。”


    聲音不辯悲喜,麵色平淡,老管家一時也猜不出祈南言的想法,遂開口,“太子殿下的行蹤,不是老奴所能過問。”


    祈南言點點頭,沒再說話,安安靜靜吃菜。


    “夫人,若無其他事,老奴等先下去了。”


    祈南言咽下東西,說,“打桶熱水來。”


    “是”


    老管家帶著烏泱泱一群人離開,隻留下一個布菜和兩個伺候的婢女。


    “你們也都下去吧。”


    “是。”


    三位婢女福身後,也都離開,室內唯剩下祈南言一人。


    深夜,江尚書府送走所有賓客,回到中堂,江北鎮坐在上方主位,眼裏滿是沉思,位於下首的趙文澤坐立不安開口,“江兄,你說這可如何是好?”


    江北鎮一臉鎮定的呷了口茶,“慌什麽,總歸這件事是太子的錯,如今倒是聖上,要想好怎麽安撫我們,保住太子。”


    “話雖如此,可你莫忘了,歡言終究不是女兒身,若是太子真看上了他,那就是欺君之罪,要誅九族的。”


    江北鎮心裏想,要誅也是誅你,可與我江家沒有任何幹係,但兩人到底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這話江北鎮也隻能在心裏想想,不僅如此,還要幫助趙家度過眼前這一難關。


    但,江北鎮能想到的事情,趙文澤自然也能想到,這場婚事本就是交易。


    “趙老弟莫急,我若沒記錯,為了控製你那兒子為我們所用,你對他和他妹妹下了雙生蠱,若是太子真看上你那“女兒”,讓她嫁便是,你也可借此和太子攀上,屆時引動雙生蠱,讓其死亡便是。”


    “太子府死人,這麽多年了,還少嗎?”


    趙文澤眼放精光,是啊,他怎麽就忘了呢,若是死在太子府,少不得聖上和太子憐他“喪女之痛”,對他加以慰問,升官之路,指日可待。


    “不對,洞房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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