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你這裏賣定魂香嗎?”門外站著的曼麗女子聲音有些嘶啞的問道。


    她撐著陽傘,戴著墨鏡和口罩,還圍著一條圍巾,把整個臉都包的嚴嚴實實。


    陸驛不動聲色的點點頭,把人引進店鋪裏。


    “這東西不常賣,我收在後頭了,您稍等。”陸驛很有禮貌的說。


    女子點點頭。


    陸驛轉身回了院子裏,把這個女子單獨留在店裏。


    女子好奇的環顧四周,看到牆邊放著紙人,就往前走了幾步,彎腰細看。


    一般喪葬用品店裏的紙紮人都不會畫上眼睛。自古以來,點睛都是一個接近象征著“賦予靈魂”的動作,不論是紙人點睛還是畫龍點睛。


    但陸驛的店裏頭,現在正靠在牆邊,作為樣品供客人參考的一對童男童女紙人,卻都點了眼睛。


    女子仔細看了看那對紙紮人,除了點了眼睛之外,好像也並沒有什麽不同。用料算不上多好,紙麵很粗糙,畫工也很拙劣。


    童男著紅衣,童女著綠衣,用發型做了區分。都是圓圓的臉蛋上描著兒童畫一樣的五官,臉頰上有兩坨突兀的腮紅。


    嘴是一道簡單的曲線,向上誇張的彎起,配合著蒼白的麵部顏色,和毫無感情的簡樸雙眼,說不出的不和諧。


    女子說不出哪裏不對,但看著點了眼睛的紙人總覺得瘮得慌,便移開視線,看向旁邊堆放著的金紙元寶。


    就在女子四下裏隨意打量,轉身去看背後牆上堆放著的各種骨灰盒的時候,那對紙人的眼睛,緩緩移動方向,直勾勾的盯上了女子的後背。


    女子覺得後背似乎涼颼颼的,轉身看了看,卻又沒有發現什麽不同。


    正在疑惑的時候,猝不及防的,她和紙人對上了視線。


    它……剛剛眼睛是看這個方向的嗎?


    女子藏在墨鏡後麵的眼睛有些慌張的往旁邊移了移視線,又硬著頭皮回過來。


    嘻嘻……


    店裏若有似無的回蕩起小孩的笑聲。


    此時是午後陽光正好的時候,但外頭的陽光似乎照不亮這間陰冷的小店。樸素的店門似乎成了陽光與陰暗的分界線。現代店鋪少見的加高門檻,仿佛加重了這道分割。


    哈哈哈……


    小孩的笑聲在店裏環繞,似乎正在繞著女子奔跑玩鬧。


    女子有些害怕的皺緊了眉頭,用餘光到處掃視,雙眼緊緊看著那個笑容詭異的紙人娃娃,不敢挪開視線,隻覺得那對童男童女的笑容似乎越裂越大。


    分明店鋪大門對正對著川流不息的十字路口,路上汽車聲,行人的說話聲,十分繁華熱鬧。但唯獨這裏,冷冷清清,仿佛和繁華熱鬧的城市割裂開來。


    有沒有人能救救我……


    女子現在就像是一個怕狗的人,不小心陷入和一隻惡犬對峙的境地。既不敢背對著對方跑,又不敢正麵對著對方。


    一般的喪葬用品店,都多多少少會懸掛一些辟邪的用品。比如在門上懸掛八卦鏡,店裏放把桃木劍。


    但陸驛的店裏沒有任何辟邪的裝飾品。


    店裏放著的是對鬼物有著莫大吸引力的香燭元寶,就好像一個沒有保安的銀行,敞開著金庫大門,正對著大街。


    為什麽呢?


    自然是因為,鬼物們被香燭的香氣吸引過來的時候,就會看到金庫大門裏除了堆滿的現金,還有比保安更可怕的瘋狗啊。


    紙紮人童男童女毫不躲閃的與女子對視著,並沒有試圖掩飾自己的惡意。


    童男陰惻惻的勾起嘴角,童女無端的發出尖嘯!


    兩個紙紮人倏然動了起來!


    女子啊的尖叫一聲抱頭蹲下。


    “哎!沒有禮貌!”陸驛的聲音從院門口傳來。


    童男童女即刻安靜下來,非常乖巧的往牆邊站好,粗糙樸素的五官上甚至露出一絲有些討好的表情。


    “這位客人,不好意思,家裏的孩子有些調皮了。”陸驛的聲音毫無歉意的對女子說道。


    “你……我……它……”女子有些結巴的指了指陸驛,又指了指牆邊的紙人。一時之間組織不出什麽有效溝通的語言。


    “這是您要的定魂香。”陸驛沒有接話茬,而是掏出剛剛翻找出來的一小把香。


    陸驛從中抽出一根來,在店裏常燃的蠟燭上點燃。


    一小道有形的青煙從細長的香點燃的地方飄起來。


    女子往前湊了湊,口罩下的鼻子深深吸了一口。


    “您驗驗貨。”陸驛很有禮貌的往前遞了遞。


    女子也不客氣,伸出手接了過來,湊近臉前,又深深吸了一大口。


    陸驛站在原地看著眼前這位把整張臉都包裹起來的神秘女子,像貓在吸貓薄荷一樣陶醉在定魂香的煙霧裏。


    “你家裏人知道你在吸這個嗎?”陸驛冷不防的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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