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驛、唐曉天和當事鬼夏瓊芳,討論了一番關於夏瓊芳的死因,似乎覺得這個死因並不算很明確。


    唐曉天很鄭重的說,


    “你再想想你死亡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呢?”


    夏瓊芳也知道眼前兩人能幫自己查明真相,十分配合的努力回憶著。


    “那天,我想找李鐵柱理論的。”


    “不光是理論,我其實是帶了錄音筆的,想要錄下證據,證明當初是他指使我做假賬的。”


    “我屈服於老板,違背了我的職業道德,那被吊銷執照或者沒收非法所得,我都認了。”


    “但是總不能我這個做白手套的認罪了,指使我的罪魁禍首反而置身事外吧?”


    “我就想著,裝作情緒崩潰,來逼問他,和他對峙,然後錄下他承認的錄音,作為證據。”


    “結果那天,我帶著酒,開著錄音筆,來到公司。”


    “看到他的辦公室燈亮著,我就鼓起勇氣,在門外一口喝光了酒,把錄音筆打開藏在衣服裏。”


    “我衝進去質問他……”


    “然後……”


    “然後……”


    夏瓊芳的回憶卡住了。


    似乎腦海中的畫麵播放到這裏,網速突然卡住了。


    唐曉天簡直都能看到她頭上那個一直轉的“加載中”提示。


    陸驛卻打斷道,


    “等一下。”


    “你先前說的是,你來質問老板,但是那天他不在公司。”


    “但是你又說,看到他辦公室燈亮著,才喝了酒進來質問的。”


    “所以你死的那天,”


    “在辦公室裏的,到底是誰?”


    夏瓊芳被問住了。


    她的神色很苦惱,甚至帶著一絲卡帶的痛苦。


    她緊緊皺著眉頭,用一隻手扶著自己的額頭,嘴裏嘀嘀咕咕的小聲說,


    “那天我見到李鐵柱了嗎?”


    “我沒有見到。”


    “那我為什麽會把酒喝了?”


    “對啊,如果他不在,我喝酒幹嘛?”


    “肯定是他辦公室裏燈亮著,我看到有人,才會喝了酒衝進去的。”


    “對,我記得,辦公室裏燈是亮著的。”


    “但是辦公室裏的人,不是李鐵柱。”


    夏瓊芳想起來了!


    她有些興奮的大聲說,


    “對!那天我來了!辦公室裏有人,但是不是李鐵柱!”


    “然後對方問我是誰,來幹什麽。”


    夏瓊芳又卡住了。


    就在這邊三人在理清思路的時候,蛤蟆夫婦也沒閑著。


    李鐵柱沉默的拿著掃把,吭哧吭哧的掃地。


    乖順得連頭也不敢抬,努力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剛剛陸驛問唐曉天的問題,指向性可太明顯了。


    就是在懷疑自己為了殺人滅口,殺了財務夏瓊芳啊!


    現在屋子裏坐著的可是索命厲鬼!


    要是真懷疑了自己,那恐怕今天就得交代在這兒了。


    而剛剛被毀了命根子—那個愛馬仕鉑金包—的中年美婦,則還是神情呆愣愣的。


    似乎剛剛夏瓊芳塗抹這個包,用的是她的腦漿似的。


    她從地上,就這麽四肢著地的慢慢爬過去,伸手想去摸那個漂亮的鱷魚皮的包。


    她握住了包的提手。


    黏膩的手感存在感太強烈。


    反複的在提醒她,這個包已經毀了。


    鱷魚皮的毛孔裏,五金件的縫隙裏,全都是一個女鬼的腦漿。


    以後這些腦漿還會因為腐敗而發臭。


    包包精美的皮質內裏還泡著一口女鬼吐出來的黑血。


    黑血濃黏腥臭,裏麵似乎還有她墜樓時候摔碎的內髒碎片。


    這個包,她想要太久太久太久了。


    從李鐵柱發家之後,她第一次去上流社會的闊太太聚會,見到那個被眾星捧月圍在中間的梁太太手裏拎著這個包。


    她就魂牽夢繞的想要這個包。


    似乎拎著這個包,自己也能成為閃閃發光的,被那群貴婦羨慕的對象。


    圍繞著自己的,就是“哇李太太你居然有這個包““你老公對你可真好”,


    而不是“暴發戶的老婆”“小城洗腳妹變成金鳳凰”“土氣的鄉下妹真沒見過世麵”之類刺耳的評價。


    這個愛馬仕,成了她幾乎魔怔了的終極夢想。


    可如今,她耗費了許許多多的金錢,付出了這麽多代價才得到的包,


    被毀了!


    那些惡臭的腦漿,毀掉的似乎不隻是一個包,


    還有她對自己虛幻美好的生活的幻想。


    而她,甚至連哭聲都發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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