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驛半垂著眼瞼,視線落在虛空處,不知道在看什麽。


    崔明遠的鬼魂站在原地,義憤填膺咬牙切齒的講述當年自己的經曆。


    在他口中,這個故事全然就是“落魄書生慘遭設計,最後被配陰婚後活埋”的悲慘往事。


    陸小紅倒是看似認真的聽著故事。


    裴新兒蹙著眉,也不知道是聽信了這個故事還是在心裏質疑。


    裴新兒的眼神,在崔明遠義憤填膺的麵孔,與陸驛那似乎洞察一切卻又波瀾不驚的眼神間徘徊。


    她的心中如同被兩股力量撕扯。


    一方麵,崔明遠畢竟是她曾經滿心滿眼愛過的情郎,如今看他鬼魂的年紀,確實是在和自己差不多年紀就死去了;


    另一方麵,她心裏又非常不安,哪怕裴新兒主觀意願上想要相信崔明遠,她的潛意識裏也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不要相信他”。


    陸驛那沉穩的態度讓她不禁懷疑,是否真相並非崔明遠所描述的那樣簡單。


    “崔明遠,你所說的一切,可有證據?”


    裴新兒終於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她內心深處對真相的渴望與恐懼交織的結果。


    崔明遠的鬼魂聞言,臉上閃過一絲愕然,隨即變得更加激動,


    “證據?我如何能有證據?我當時被李家設計,連命都丟了,還談什麽證據!”


    以前就是這樣,每次當裴新兒有些什麽疑惑的時候,但凡出口詢問崔明遠,崔明遠立刻勃然大怒,惱羞成怒似的,反過來譴責裴新兒。


    .


    裴新兒有時候會感覺不到情郎的愛意,便如同尋常女子一般,需要反複確認,輕聲問道,


    “明遠,我時常在想,你當初接近我,是否隻是因為我...我能妥帖的照顧你或者是能給你提供一些金銀盤纏?”


    崔明遠立刻臉色一沉,語氣中帶著不悅,


    “新兒,你怎可如此想我?我崔明遠雖出身貧寒,但也是有骨氣的讀書人!我對你的感情,豈是那些俗物可比?”


    .


    裴新兒有時候也會懷疑情郎是否同旁人有什麽曖昧糾葛。


    她眉頭緊鎖,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


    “崔公子,我最近看到你與那位思思姑娘...你們似乎走得很近。”


    崔明遠便會立刻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你竟敢懷疑我!我與思思姑娘不過是偶然相遇,說了幾句話而已,你怎可如此胡思亂想?莫非在你心中,我就是那等朝三暮四之人?”


    .


    所以裴新兒其實是非常習慣於“自己小聲提出質疑,崔明遠立刻翻臉生氣,自己反而要賠著笑臉哄他”這個相處模式的。


    可是今非昔比,如今的裴新兒雖然縮了一下,但是攔在她身前的陸小紅立刻抬眼瞪了過去,


    “跟誰大呼小叫呢?!”


    “再吠一聲試試?姑奶奶把你舌頭都拔出來!”


    崔明遠愣住了。


    在他心裏,女人不過是一種用來成就自己的途徑而已。


    他從未真正尊重過女性,也從未真正考慮過她們的感受。所以,在他決定成親入贅李家的時候,他甚至都沒有問過李小姐的模樣品性,因為那不重要。


    他娶的是李家的家業,而不是李小姐本人。


    同樣地,當初他與裴新兒來往,圖的也不過是裴新兒的錢財和地位,至於裴新兒的美貌、溫柔的性格、對他的愛慕之情……


    這些對他來說,都不過是附加的“贈品”,並不重要。


    然而,此刻麵對陸小紅的質問與挑釁,崔明遠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與憤怒。


    他簡直匪夷所思,一個小女子居然敢跟自己叫罵。


    但更令他難堪的是,他發現自己竟然打不過陸小紅。


    於是,他隻能求救似的看向陸驛,好像是在跟陸家的男人告狀:“你快管管她!女人不打上房揭瓦!”


    崔明遠自己打不過陸小紅,這並不影響他繼續看不起陸小紅——畢竟,在他眼中,女人始終是弱者,是應該被男人控製和擺布的。


    然而,他的這種想法,在場幾人都已經敏銳地察覺到了。


    他們看著崔明遠那一臉憤怒卻又沒有再開口的樣子,心中都明白了原因:


    他在心裏罵著“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卻忘了自己才是那個真正的小人。


    陸驛終於慢條斯理的開了口,


    “這怎麽不算一種同性戀呢?”


    他的聲音不高,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如同平靜湖麵上投下的一顆石子,激起了層層漣漪。


    崔明遠:……?!!


    崔明遠聞言,整個人如遭雷擊,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半張著,似乎一時之間無法理解這句話的含義。


    片刻的愣怔之後,他的臉立刻漲得通紅,仿佛被火烤過一般,連耳朵根都紅得透亮。


    他猛地向前一步,大聲嚷嚷著,聲音因激動而顯得有些顫抖,


    “新兒你這都交的什麽朋友?!”


    “說的這是什麽話?!”


    “你說我負了你,說我沒有如約回來娶你,我都認了。”


    “哪怕隻是因為我在路上被人害了才沒來得及回來,我也認了。”


    “畢竟確實最後結果是我沒回來。”


    “但是我心裏是有你的,新兒,這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然,我不會一直貼身帶著你給我的這塊玉佩,它就像是我的護身符,陪伴我度過了無數個日夜。”


    崔明遠指著裴新兒手裏握著的那塊,陸小紅給她找回來的玉佩。


    裴新兒站在一旁,手裏緊緊握著那塊失而複得的玉佩,那是陸小紅剛才探索到力竭之後為她找回來的,此刻在她的掌心散發著溫潤的光澤。


    她看著崔明遠那憤怒而又委屈的模樣,心中五味雜陳,既感到一絲愧疚,又忍不住對陸驛那番驚世駭俗的話語感到好奇和不解。


    裴新兒看著崔明遠,眼中閃過複雜的情緒。


    她輕輕地歎了口氣,試圖緩解這緊張的氣氛,


    “明遠,你先冷靜一下。陸大人他……他可能隻是開個玩笑,並沒有別的意思。”


    然而,崔明遠顯然並不接受這樣的解釋。他憤怒地瞪著陸驛,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剝一般,


    “開玩笑?這種話能隨便開嗎?!新兒,你看看你的朋友,他到底安的什麽心?!”


    就在這時,陸驛突然笑了起來,那笑聲中帶著幾分玩味和挑釁,


    “崔公子,何必如此激動呢?我隻是隨口一說罷了。”


    “還是說,你自己心裏清楚,李家,根本沒有小姐。”


    “你的冥婚對象,壓根兒不是什麽李家獨生女。”


    “而是李老爺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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