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奶奶看了一眼掩蓋不住欣喜的高小琴,又看了一眼已經往裏麵走的朱向清一眼,心裏有說不出的難受。


    她忽然想到什麽事情,連忙喊住了向清:


    “向清,有件事要告訴你,雖然你跟你媽已經斷絕母女關係,但這件事還是要告訴你,她死了,去年死的。”


    朱向清腳步微頓,但還是堅定的往前走去,死了,那還是便宜她了。


    “向清,你可知道你媽死的時候一直喊你的名字,她……死不瞑目。”


    這一次,朱向清連停頓都沒有了,她最討厭的就是「後悔」兩個字,都是成年人了,真當自己不知道在幹嘛呢。


    月亮門被阿姨給鎖上了,朱向清拿出鑰匙打開門,當她身影消失在月亮門後,朱奶奶心悸了。


    她抓住自己的胸口,覺得喘不上氣來,兩位律師一看,臉色也不好看起來。


    他們吃不準這個老太太是裝的還是真的心髒不舒服,眼神瞄向了高小琴,見她也是一臉的緊張。


    “這位阿姨,家裏有沒有救心丸。”


    律師還是有些擔心的,去廚房找阿姨了。


    “有有,我馬上就去拿。”


    一分鍾不到,阿姨拿著一個小小的瓶子出來,律師讓她拿出兩粒塞到朱奶奶的嘴裏,阿姨連連點頭。


    辛辣的味道讓朱奶奶終於緩過這口氣,她閉了閉眼,吐出一口氣,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


    “對不起,嚇著你們了吧,我心裏難過,不過現在好多了。”


    “這位老太太,鑒於你心髒不好,我建議還是坐火車回海市比較安全,飛機速度雖然快,但對你的生命有危險。”


    朱奶奶剛得了這麽多錢,可是惜命的很,她連連點頭,飛機有啥好坐的,萬一掉下來,小命肯定不保。


    高小琴傻眼,明明可以坐飛機回去,可現在泡湯了,她從來沒有坐過飛機,好不容易有機會,被奶奶給攪黃了。


    但她也沒有真的怪朱奶奶,性命攸關的大事,她還是有分寸的。


    外麵停了一輛小汽車,一看就是很有派頭的那種,無論是朱奶奶還是高小琴,兩人也是第一次坐這麽高級的小汽車。


    走到車門邊,傻愣愣的看著車門,不知道也不敢隨便碰觸,律師一看,直接幫她們打開了門。


    兩人這才鑽了進去,等兩人坐好,律師關上車門,坐到前麵副駕駛的位置,車子啟動,直接往火車站而去。


    “我送你們進去吧,我老師會幫你們買臥鋪票的。”


    小律師態度尚可,他總要留一線的,萬一以後老板腦子進水,又跟她們聯係起來,他不是倒黴了嘛。


    半小時後,小律師拿著兩張臥鋪票出現:


    “給,買的是軟臥,還有兩個小時發車,你們可以去吃一點東西,還有小心扒手。”


    小律師將車票遞給高小琴和朱奶奶,老板說過,要等她們離開才能回去,他索性就坐在候車室等了。


    朱奶奶和高小琴都不餓,向清家裏的夥食很好,她們兩個吃得很飽很飽。


    高小琴甚至還把中午沒有吃掉的點心也放在包裹裏了,就等著上火車的時候吃。


    那個阿姨也是好人,見她愛吃這道麻餅,去廚房把剩下的麻餅都拿了出來,讓高小琴帶在路上吃。


    終於可以進站了,兩人提著包裹,拿著車票快步進站,找到自己的鋪位,打開窗戶跟小律師揮手道別。


    人家送她們到火車站,還給買了火車票,總要禮貌的表示感謝吧,這是她們能為向清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回去的路程似乎比來的時候長,兩人身上都帶著巨款,除了上廁所,一步都不肯離開座位。


    好在火車上的餐車到了時間會在整個車廂裏推進推出的,餐車上放滿了吃的東西,隻要有錢,幾乎都能買到。


    高小琴節儉慣了,哪怕口袋裏有錢了,也不是瞎花錢的主,挑著最便宜的飯買了兩盒,給了朱奶奶一盒。


    朱奶奶挑了挑眉,這孫媳婦是在感謝自己的,感謝自己把她帶來,讓她得了這意外之喜。


    “小琴,回去後跟向東商量商量,還是買一個房子吧,老是租人家的房子不好,等孩子大了,難道讓他們也租房子。”


    高小琴點點頭,她會跟向東好好商量的,買大的房子,一千塊肯定不夠,但買個小一點的大雜院還是可以的。


    火車終於到了海市,這是他們熟悉的地方,高小琴先把朱奶奶帶到自己的出租屋,等向東回來,給他大伯打電話。


    朱向東終於下班了,回家看奶奶和自己媳婦,臉上擠出一絲笑容,看到桌上的飯菜,知道是小琴做的。


    “什麽時候回來的。”


    “到海市已經是下午了,我看到家裏有菜,就做了,你去郵局打個電話,讓你大伯來接奶奶。”


    不是他們不留奶奶住宿,實在是他們的出租屋太小了,住兩三個人還行,可現在已經住了兩大四小隻。


    孩子都已經疊起來睡覺了,奶奶如果住在他們家裏,估計要睡到門口了,這肯定不行的。


    朱向東二話不說就去了郵局,可惜郵局已經關了門,算了,等會他親自送奶奶回去吧。


    吃過飯,把奶奶送回鄉下老家,再趕回來,足足花了四個小時,等到家時,已經很晚了。


    “你回來了,我這次真的開了眼了。”


    “找到向清了,她那邊怎麽樣。”


    “住在很大很大的四合院裏,家裏還有阿姨給他們煮飯打掃衛生,這日子過的,嘖嘖嘖……”


    “向清怎麽說。”


    “向清說奶奶在她小時候帶過四年,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所以給了奶奶兩千塊錢,以此了斷所有的關係。”


    朱向東咽了咽口水,兩千塊,奶奶就是奶奶,老將出馬一個頂倆啊。


    “還有向清也給了你一千塊,說你小時候幫過她,還給過她零用錢。”


    看著厚厚一遝子錢,朱向東覺得喉嚨口有什麽東西堵著似的,吐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你怎麽了,還哭上了。”


    “我這個做大哥的太差勁,如果當初我能對老媽強悍一些,向清也不會走上這條路。”


    高小琴不說話了,一切都是命啊,半點不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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