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交是什麽體位?】 “別瞎開車。你怎麽一插話就搞黃色。”崔無命分心吐槽了係統一句,對著聖者繼續道:“所以你們憑什麽抓我,抓人也要講基本法好嗎?我又不是閻哥的小……” 他突然想起了阿爾茲的身份,張了張口,一臉震驚地追問:“你們不會把我當成……” 宋知香聽他叭叭叭了一堆,最後隻能歎了口氣。 “大家都不容易,閻羅天子看來過得也很難,憋壞了吧。” 她尚且不能從神座上站起,也不能離開這座聖堂。這是神格降臨所必須接受的初降臨適應期,據她估計,最先度過這段時間的應該就是殷閻和修兩個人。 高居神座的聖者晃動著手指,一隻白色蝴蝶飛到崔無命麵前,落到他鼻尖上。 “你究竟是為什麽這麽不開竅呢。讓我看看……” 聖者的聲音越來越溫柔,帶著一股誘人沉眠的平和,那隻白色蝴蝶也在緩慢地翕動翅膀,雙翼散發出亮晶晶的磷粉。 崔無命頓時感覺到眼前發黑,感官似乎都被蒙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感覺。 很難描述這種感覺。像是被人掐住喉嚨拚命地親吻,連肺腑中都回蕩著對方滾燙的氣息,像是無形的黑暗中有人從背後擁抱他,胸口生機勃勃的心髒如火焰般跳動著。 他隱約地看到一個背影。 渾身浴血,無數的傷痕從軀體周圍滲透出來,那個人滿手的腥紅,眼眸間像是兩團熊熊燃燒的烈焰,飄飛出赤色的痕跡。 崔無命心中莫名一跳,痛得幾乎窒息。 他聽到那個人說。 “……給我。可以交給我,我來幫你……” 不。崔無命腦海中陡然冒出這個字。不需要,我自己……我自己就可以…… 他覺得自己的心髒都要痛得炸裂掉了,隻能低低地重複,下意識地一遍又一遍地說這句話。 可是為什麽呢。什麽事是這樣的…… 眼前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轟然褪去,崔無命腦海裏像是有許多道旱天雷一起炸響般,理不出一點點思緒。 他伏在靜默聖堂內,額間冰冷的汗水已經浸透了黑色碎發,毛茸茸的貓耳和尾巴不知道什麽時候冒了出來。 黑色的貓耳幾乎低垂到地麵上,很輕地不斷顫抖。他撐著地麵,努力地調整著呼吸,穩住自己的氣息。 等過了小半會兒,他才突然發現那隻白色蝴蝶掉落在地麵上,已經死了。 崔無命緩緩地抬起頭,看到原本高居神座、姿態優雅的聖者狼狽地趴在一側扶手上,吐出一口金燦燦的血液。 宋知香把頭埋進衣服裏,好好地緩了一會兒,才道:“……你……” 崔無命盯著她看,想要聽到一些有用的訊息。 “……你是主角模板。” 崔無命:“……我知道。” 他不僅知道,他還有係統在身邊滋兒哇的天天宣傳這事兒,把他喊的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隨後,崔無命看到這位仿佛受了很嚴重打擊的寧靜之神,用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著他,突然道。 “你想知道酆都的故事嗎?我可以……講給你聽。” 崔無命沉默幾秒,遲疑地點了點頭。 · 黑暗之都。 一身白袍的阿爾茲站立在神殿邊緣,遠遠地望著森白的白骨神座。 那上麵坐著的就是酆都帝君、no.1的閻羅天子、神主視為畢生對手的頂級追獵者。 他沉寂地站在那裏,看著神殿地麵上活潑扭動的陰影,與在陰影簇擁下把自己從地裏拔-出-來跳了好幾步的蘑菇。 不知為何,明明這裏是死神與陰影之神的聖所,卻覺得比無盡的光明更有生命力。神主的周圍,隻有永恒的寂寥和冰冷。 阿爾茲注視著那隻跳了好幾步的蘑菇,看到它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後,害羞地趕緊找了個合適的地方把自己埋進了土裏。 這裏的一切,都被陰影主宰的神性感染了。 阿爾茲的腳被幾簇扭曲的陰影纏繞了上來,那些活潑的陰影爬過他的腳背,觸感像是什麽動物柔軟的腹部一樣。 在這種寂靜中又有一種奇特熱鬧的古怪氣氛中,他聽到坐在神座之上的酆都大帝寂如塵煙的聲音。 “我會為你剝離修的定位。” “感謝帝君。”阿爾茲道。 在稱呼這方麵,追獵者內部分的還是挺清楚的,隻有酆都的人才叫閻羅天子陛下,外界反而經常叫帝君……譬如隻有天域的人叫光明之主神主、隻有玫瑰墓林的人叫報死鳥老大。 “要求是,”殷閻聲音無波無瀾地宣布,“剝離效果會在三日後體現,在此之前,你要作為人質,把我的判官換回來。” 阿爾茲沒想到隻有這麽簡單,正想點頭答應時,就聽到了對方續上的後半句。 陰影主宰沉悶地笑了一聲,續道:“然後,我會幫助你從修身邊逃走。” 就算沒有殷閻這句話,他也預備離開神主了。阿爾茲是一個虔誠的信徒,是一個合格的天使,但他並不能接受神主對他身體的眷顧。 準備來說,不是阿爾茲自己不能接受,而是他認為這樣的行為對光明之主來說,是一種身份破裂式的玷汙。 “……這本來也是我想做的。”阿爾茲低下眼,“再次感謝您……像傳聞中那樣慷慨。” 殷閻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緩緩地閉上雙眼,複又沉凝成一座亙古不變的神像。 作者有話要說: 修錯字qaq,對不起我太菜了。謝謝大家捉蟲,我愛你們!!!第45章 一顆糖 從晨曦之城開始, 陰影的信仰在暗處飛速傳播,幾乎以一種滲透的方式在侵入光明之主的信仰之地。 黑袍的巫師們不僅聚集在黑暗之都, 而且攜帶著陰影主宰的神諭, 進入了大陸的其他城市。 在這個過程中,先後發生過數次與教廷人員、與天域追獵者之間的衝突,由楚江王李靈涯調度鎮壓。 靜默聖堂。 崔無命坐在地上,捧著臉聽上方的神明繼續講,邊聽邊點頭。 “……前任判官死後的那一戰中, 閻羅天子傷重得接近隕落,也是在那一戰裏,他的心被挖了出來。” 崔無命聽得不知道自己哪兒疼,又感覺哪兒哪兒都在疼。他小小地“嘶”了一聲,問道:“心?” “看來你不知道。”聖者微微笑道,“殷閻的原位麵也是至高武力位麵之一,他的原型是分化於世界規則的第一抹赤焰,在誕生之初,殷閻是沒有人的心髒的。” 高座上的女人變換了一下坐姿, 單手抵著側頰,而受傷的那隻手血液已經凝涸, 幾乎要痊愈了。 “他原本的心髒,是太陽。” 崔無命怔了一下,下意識重複道:“太陽?” “是啊,他的心髒原本是一顆接近恒星的物體,如果他願意掏出來的話, 可以暫時掛在天上,做個太陽。”聖者還有閑心開個玩笑,“不過大概會非常刺眼。” 崔無命想象不到那具身軀裏能承載一顆太陽,繼續問道:“那然後呢?光明之主拿到這顆心髒有什麽用?閻哥現在還有沒有……” “修啊……他那個人,其實也過得不容易。”聖者感慨了一句,“修和殷閻同樣是至高武力位麵之一的天之驕子,修也是他原本位麵的世界規則分化出來的,殷閻的心髒對他,實在是很有用。” “所以他現在的心髒其實是閻哥的?” 聖者笑著點了點頭:“所以這個位麵才會流傳著,火焰的權柄是光明之主掠奪而來的傳聞,這不是傳聞,這就是事實。” 崔無命皺著眉想了一下,對這個光明之主的印象再次變差。 “那麽閻哥把自己封印起來,解封重來,是迫不得已的選擇……” 聖者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也不一定是迫不得已,至少他現在有人類的心髒了,還找到了你。” 崔無命非常認同這句話:“我的戰力在酆都雖然排不上號,但是做事很勤快,可他還總想著要吃掉我,那就太過分了。” 對麵傳來一陣清亮的笑聲。聖者周身環繞的蝴蝶徐徐地飛到他麵前,畫出一個圓圈。 圓圈形成的光環慢慢亮起,崔無命還沒有來得及問這是什麽,就感覺到麵前一陣光影交錯,周圍的空間仿佛被攪亂了。 他的身影隨光環逐漸明亮,消失在原地。 · 一半光明,一半黑暗。 崔無命睜眼時,看到這個寂靜的空間內,模糊地看到兩邊投影而來的神座。 阿爾茲靜立在一邊,他似乎受到了束縛,無法展開雙翼。隻能站立在原地,表情中看不出什麽變化。 不久前才在籠子外勸說過阿爾茲的崔無命:“……又見麵了,貓貓。” 阿爾茲冷冰冰的表情有些繃不住,剛想出口教育他用好稱謂,就見到崔無命身後驀然光芒大盛的金色神座。 他侍奉了許多年的光明之主重現於神座之上,袍角有重重的光輝交織,璀璨耀目。那個人的手中執著權杖,握著權杖的手指修長勻稱,指甲間泛著淡淡的金色。 與此同時,阿爾茲身旁的黑暗也愈發濃重,酆都帝君的氣息出現在身側,一股沉濃壓抑到極致的暗色從周身傳遞而來。 這是投影,還是真身降臨?即便參加過神戰,也知曉許多不為人知的訊息,阿爾茲還是有些恍惚。 這是一片封鎖的空間。 殷閻睜開了眼眸,猩紅如血的雙瞳沒有率先看向修,而是仔細地掃過崔無命周身,才慢慢地移動目光,看向光明之主。 神座之上,主宰光明的神明長發垂落,虹膜的顏色非常淡,幾乎隻能分辨出中央與眼白分隔的一圈淡金,而在他注視過來時,那一圈淡金卻迅速加深,化為暗金色。 “久違。”殷閻淡淡道。 “不久。”修回應,“兩萬年而已。” 他是說這個位麵的時間流速。 殷閻沒有繼續對話,而是低眼看了一下阿爾茲,道:“過去吧。” 阿爾茲束縛解開,能夠展開雙翼的瞬間。崔無命也頓時感覺到周身源於聖者的封鎖驀地一鬆,幾隻蝴蝶在周圍崩散。 還未等他催動腳環往閻哥那邊飛,就看到殷閻抬起手,一股莫名的力量在瞬息間起了作用。崔無命還沒回過神的短短一刹,就失去平衡地落回殷閻懷抱裏。 他的手臂繞回崔無命腰後,把人緊緊地鎖進懷裏,掌心貼著後背中央,傳遞出一股冷熱交遞的奇異溫度。 殷閻的氣息是微冷的,心口緊貼的跳動聲卻火熱。崔無命驀地想起聖者的那些話,他抬起手觸到殷閻心口,正抑製不住地想看他的時候,眼前就被對方的掌心蒙住了。 不可直視神。崔無命頓時蔫了下來,失去活力地趴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