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天滿身是血的被警察帶走,先送他到醫院治療,三個月後,他的傷勢已經痊愈,然後就被關進了看守所,不過沒幾天就開庭審理他的傷害案。


    原來,那天晚上他在賭場打倒了八人,這八人全受到不同程度的骨折傷,因此他被審刑入獄四年,另民事賠償醫療費七萬元。


    張浩天沒有錢,民事賠償自然無法執行,不過這四年的監獄卻必須坐了。不過在入獄前,他已經吩咐了小山西,幫著照顧一下父親,他的三輪車賣了一些錢,可以留給父親備用。


    張浩天入獄的地方叫做秦安山監獄,離縣城很遠,已經靠近了省城,聽說是一個規模很大,關的犯人很多的監獄。


    在張浩天被押往秦安山監獄的前一日,張世忠來看他來了,眼裏一直流著昏濁的淚水,埋怨都是自己惹的禍,現在卻讓張浩天受了苦。


    看著父親的淚水,張浩天雖然難過。但是,他絕不後悔,當初行動唯一的錯誤就是那個該死的小山西告訴他的賭場情況並不完善,他應該還等待一段時間,完全打聽到對手的情況,知己而不知彼,這是一個教訓,他會牢牢記住。


    囑咐張浩天在秦安山監獄好好的呆著,自己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看他之後,張世忠就走了,看著他矮小而顫顫巍巍的身體,張浩天的眼角也濕潤了,發誓出獄以後一定要讓父親過上舒坦的生活,隻希望這五年他能夠支撐過去。


    第二天一早,就有看守所的車押送他到兩百多裏之外秦安山監獄去了。


    順著高速公路疾馳,三個多小時之後,車子就停在了秦安山監獄的鐵門外。


    張浩天透過窗戶望去,卻見這坐監獄背靠著一座綠樹蔥鬱的小山,一堵至少有六米高的圍牆竟沒有望到邊,看來的確是很大。


    押車的民警在與守衛的警察辦好交涉手續之後,沒一會兒,電動的鐵門就無聲的打開了。


    車子沒走多久,就在大門與監區的隔離地帶停留下來,卻是接受包括車廂與底盤在內的電子檢查。


    在確定一切沒有問題之後,第二道電動大門這才徐徐開啟。


    在進了第二道門之後,才算是真正的監區,前方是一個寬大廣場,在廣場的兩邊牆上,各刷著八個大紅的油漆字,左牆的是“坦白從寬,抗拒從嚴”,而右牆的則是“好好改造,重新做人”。


    緩緩駛過廣場,車子就在一幢大樓下停了下來,押車的警察就讓戴著手銬的張浩天抱著鋪蓋等行李下車。


    在交驗了起訴書副本,判決書,執行通知書等等之後,就開始有獄警來檢查張浩天的物品,在確定沒有夾帶之後,就打開了他的手銬,由一名獄警帶著他向底樓的右側走去。


    到了右側的一間屋,隻見裏麵有一張檢查床,一名中年男警察製服外麵披著白大褂,卻是做入獄前的體檢了。


    那中年男警察打量了張浩天一下,就讓他脫掉全身的衣服。


    張浩天很快就脫光了,一具古銅膚色,高大健碩,肌肉凸起的男人身軀就顯露出來,而他那猙獰醒目的血狼咆哮的紋身卻分外刺眼。


    看見張浩天身上精致而可怕的紋身,那中年獄醫似乎吃了一驚,趕緊問那獄警道:“小劉,這小子是不是混黑社會的?”


    那獄警剛辦過交接手續,立刻搖頭道:“從他的卷宗上看沒有黑社會記錄。”


    中年獄醫便望著張浩天道:“這個紋身,你是什麽時候刻的?”


    張浩天道:“不知道,我是一個棄嬰,從養父把我從垃圾堆裏撿起來時這紋身就有了。”


    中年獄醫點了點頭,也不再追問下去,隻喃喃說了一句:“這紋身做得很好,不過模樣設計得太嚇人了。”


    說著這話,他說拿起了一張表,開始接規矩問起張浩天的姓名、年紀、身高等生理指標來。


    在做好這些之後,那獄醫又給他測了體溫與血壓,然後就讓他雙手向前伸直站好,先將他的手心手背查看了一下,跟著便檢查他的口腔。


    到了後來,那獄醫就讓張浩天自己抬起下麵的那物事,查看是否有性病,甚至還讓他彎下了腰,看肛門有沒有夾帶。


    等一切弄好,已經是半個小時過去了,那獄警就讓張浩天穿好衣服,穿過了這幢大樓,後麵又是一個廣場,卻見廣場的正中還站著四個人,都各自拿起行李,顯然也是新到這裏來服獄的犯人。


    那四名犯人旁邊也站著兩名獄警,看見張浩天過來,便道:“走吧,你們五個,全給我從矮到高全部排好,跟著我大步走。”


    聽著他的話,五名犯人就排好了隊形,張浩天雖然隻有十八歲,但已經有一米八八的個頭,自然是排在了最後。


    穿過廣場,又是一道高牆,這是罪犯出入口,也就是說,進入這裏,才是真正監獄生活的開始。


    罪犯出入口的門打開之後,眾人就魚貫而入,跟著那鋼門又緩緩的合上了。


    就在鋼門合閉的那一瞬間,張浩天回頭望了過去,高大灰色的牆頭密布著鐵蒺藜,一隻麻雀正嘰嘰喳喳的從空中掠過,他知道自己就要在這堵大牆後呆上五年枯燥而寂寞的時間,忽然好生的羨慕起這隻自由的麻雀來。


    又是一塊空地,穿過去進入了一個樓道,押他們來的獄警又與裏麵的獄警辦理了交接手續,跟著就是進行入獄的五大程序。


    這五大程序分別是淨身、搜查、登記物品、提訊、剃頭。


    於是張浩天等五人又被命令脫光了衣服,打開行李接受檢查,大至現金小至打火機都由獄方統一保管,然後開收據給他們。


    淨身檢查完畢後,張浩天得到了一身前後都印著54217號碼的藍色囚服、一隻綠色的塑料臉盆兒和一床灰藍色的鋪蓋,然後讓他外麵空地剃頭。


    張浩天走了出去,卻見剛才跟自己來的那四個犯人已經在外麵了,而兩個穿著囚衣的老年犯人拿著電動推子正在兩名獄警的監視下給這幾名新犯人剃頭。


    這裏已經不可能出什麽事了,兩名獄警便掏出了煙點上,然後站著很輕鬆的聊天。


    張浩天便站在了一個年齡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身高最多一米七,容貌卻頗是白淨清秀的男子身後。


    等到第一個胖胖的中年犯人頭上一片光亮,那剃頭的老犯人低聲說了一句:“欠我五毛,記住沒有?”


    那中年犯人立刻點頭,“嗯”了一聲,然後就走了。


    監獄裏理發應該是不收錢的,張浩天有些沒弄懂,正在琢磨,那白淨清秀的年青男子回過頭來看著他有些不解的眼神,便道:“你叫張浩天吧,剛才登記的時候我看到你的名字了,我叫白智華,咱們同一天入獄,這就是一個緣分,要是看得起的話,就交個朋友吧。”


    他一邊說,就一邊伸出手來。


    張浩天是一個很義氣很喜歡交朋友的人,於是便一笑,伸出手來和他握了。


    那白智華頓時很開心的笑了起來,然後又低聲道:“看你長得又帥又酷,不過人還挺不錯,就看在朋友的份兒上,我告訴你一件事,等會剃頭的油子問你要五毛錢,一定要給,否則就有罪受。”


    說到這裏,他怕張浩天不懂,又解釋道:“油子就是在這裏關了多年的犯人的稱呼,而我們才進來的,就叫做新兵,至於五毛錢,就是五十,等我們領到了代金卷,就要拿給他們,要是食言,後果就嚴重了。”


    正說著話,那老犯人就將眼一橫道:“後麵的,到底剃不剃,嘰嘰歪歪什麽?”


    白智華趕緊就坐在了椅子上去,然後轉過頭道:“老大,規矩我懂,五毛是不是,沒問題?”


    那老犯人臉色一緩,點了點頭,還在電動推子上麵抹了些油,就給白智華很熟練的剃起頭來,而且很快就給他剃了一個幹淨,在他光溜溜的腦袋上一拍道:“小兔崽子,看來很機靈,隻要懂得孝敬,我保你在裏麵不吃苦頭。”


    白智華笑著答應了一聲,就站了起來,然後張浩天就坐了下去。


    看著張浩天的容貌身軀,那老犯人眼神中閃過一絲猶豫,但還是道:“兄弟,你應該懂規矩吧。”


    張浩天沒有錢,而且不願意這麽乖乖的聽話,便坐著沒有答應。


    那老犯人自然明白了,冷笑著道:“好好,小子,有你的啊。”


    他說著這話,然後就自言自語的說了一聲:“糟糕,我這推子壞了,隻好換一上啦。”


    他一邊說著,就從地上的工具箱裏取出了另一個推子,那推子甚是陳舊,前麵都可以看見鐵鏽。


    老犯人拿著舊推子就往張浩天的頭發上剃。


    霎時間,一陣強烈的劇痛就從張浩天的頭皮上傳來,這那裏是剃頭發,完全是在硬生生的將頭發拔下來,他知道,自己的頭皮一定流血了。


    白智華見狀,趕緊對那老犯人道:“算了,算了,五毛錢我來給,老大,你還是換一把推子吧。”


    正在這時,張浩天忽然轉過頭來,死死的盯住了那老犯人,眼睛中似乎射出了一道熊熊的火焰,要將他一舉焚燒起來,這樣的眼神,就像狼一般狠毒,凶殘,隨時都要擇人而噬。


    見到這樣駭人的眼神,那老犯人的手頓時一抖,竟不敢繼續推下去,過了一陣,便彎腰從地上重新拿起了那個新推子,這一次,好生的小心翼翼,自然是怕再次激怒他。


    等到剃好,張浩天站了起來,摸了摸頭,雖然出了點血,但並不嚴重,也不去管,隻又瞪了那老犯人一眼,而那老犯人完全不敢和他對視,向兩名獄警說了一聲,收拾著工具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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