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568班的犯人果然就開始分監區了,張浩天、白智華另外還有四名犯人坐上了同一輛車,向著監獄的最裏麵緩緩而去。


    穿行了一陣,就到了第六分監區,在辦完手續之後,就來了三名獄警,各領了兩名犯人,張浩天與白智華是跟著同一名獄警的,這表明他們將被分在同一間牢房裏。


    那獄警在看了兩人的資料後,就沉著臉道:“54216,54217,你們兩個今後就呆在第六分監區的325號牢房裏,我叫江誌強,是325號的管教,以後你們好好改造,有什麽事,可以直接找我交流。”


    接下來就是檢查物品,在張浩天的行李裏,卻多了兩本書,一本是司馬遷的《史記》,另一本則是部《英語辭典》,這兩本書,是張浩天特意向周雪曼申請從監獄的圖書館借來的,可以讓他打發無聊的時間。


    在檢查完物品之後,江誌強帶著兩人出了犯人交接區,然後穿過了一個比教育分監區大了差不多一倍的操場,進入了一幢大樓裏,向上而行,過了無數道鐵柵欄,就到了四樓的一間牢房前,然後掏出鑰匙來打開了門。


    當門一打開,就見裏麵也全是上下的鐵架鋪,和教育分監區的牢房沒什麽不同,不過卻大了許多,裏麵各個鋪上坐著至少三十幾名犯人,清一色的光頭,都拿眼睛往這邊瞧。


    見到江誌強進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所有的犯人都速度下了鋪,分兩排站在了他的兩邊,然後異口同聲的叫道:“江管教好。”


    張浩天學過,這是監獄裏的規矩之一,管教警官進了牢房,必須列隊迎接,等候指示。


    江誌強此時點了點頭,然後大聲道:“你們聽著,現在325監來了兩名新人,你們要好好的幫助他們兩個接受思想改造與勞動改造,明白嗎?”


    隨著他的聲音,犯人們便大聲回答道:“明白了。”


    江誌強“嗯”了一聲,眼睛向前一掃,又道:“62562。”


    立刻便有一名瘦瘦高高,戴著眼鏡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一臉堆笑的對江誌強點頭哈腰道:“江管教,有什麽吩咐?”


    江誌強道:“62562,你是325監的班長,這兩個人我就交給你了,出了什麽錯,我可要唯你是問。”


    那中年男子飛快的朝著張浩天與白智華瞥了一眼,然後又笑道:“錯不了,錯不了,江管教,你就放心吧。”


    江誌強又點了一下頭,讓那中年男子安排兩人鋪位,然後轉身就走了出去。


    等到鐵門一關,眾犯人卻並沒有散去,就在人群之中,卻走出了一個身材彪悍,滿臉橫肉的壯年大漢來,用一雙圓鼓鼓的眼睛惡狠狠的瞪著張浩天,道:“你說是打了高德貴的那個張浩天,是不是?”


    隨著他的話語,人群中又站了七八人出來,跟著了那壯年大漢的身後,每一個人都橫眉冷眼的望著張浩天,目光凶狠得就像要將他活活吞下去一般。


    那瘦高的中年男子見狀,趕緊對那壯年大漢道:“大黑哥,別,可千萬別在裏麵弄出什麽事來,否則我很難交待啊。”


    張浩天也在盯著那壯年大漢,進監獄也有一個來月,他知道,這必然就是這間牢房裏的“牢頭”了。


    在牢房裏,犯人中最有權威的絕不是班長,而是牢頭。


    班長一般是平時表現不錯,而且善於巴結,由獄警指定的,不過牢頭卻一定是牢房裏最凶狠最有名氣的人物,是靠自己的拳頭打出來的,而且手底下必定有一幫服氣的犯人兄弟,所以在這牢房裏,牢頭就是天,新犯人進去,非得過一關不可。


    白智華見情況不對,趕緊笑了起來,走到了那壯年大漢麵前,向他鞠了一個躬,然後伸出手去,道:“大黑哥,你好,今後我們兩個就要靠你照顧了。”


    那大黑哥忽然一伸手撈在白智華的後腦勺上,用力一帶,將他掀在了旁邊的一張床上,然後大步走到了張浩天的麵前,微微揚著頭,咬著牙道:“小咋種,看來你很不懂規矩啊,告訴你,這裏是我的地盤,我TM的要你方你就方,要你圓你就圓。”


    張浩天見這大黑哥隻比自己矮一點兒,頭頂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渾身透著一股強烈的凶悍之氣,想來過去應該是道上的人物,此時他並不想惹事,而是離開了他,卻走到了那班長的麵前道:“班長,我想請問我們住那裏?”


    那班長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望了大黑哥一眼。


    大黑哥忽然狠狠的向著東側的一個角落一指,卻見那裏有一個上下的空鋪,隻是正對著廁所,那味道自然是難聞得很。


    這牢房很大,其餘的還有鋪位,大黑哥這樣做,自然是想故意刁難了。但張浩天什麽也沒有說,而是拿著鋪蓋與盆子走了過去。


    還沒有完全靠近,一股子屎尿的臭味兒就傳入鼻中,白智華頓時緊緊的捂住了口鼻,心裏已經把那大黑哥操了千百遍。


    張浩天的心中自然也有怒氣,但是,關禁閉的滋味兒的確不好受,而且他也不想再被降成一級嚴管,處處受到限製,於是他決定忍了這口氣,就讓大黑哥這些人囂張一下吧。


    到了那裏,張浩天選了上鋪,將鋪蓋放了上去,臉盆則放在了白智華的下鋪床底。


    就這樣,張浩天與白智華的床鋪離眾犯人有一段距離,變成了一個獨立的角落,兩人並肩而坐,白智華悄聲道:“張老大,你打了高德貴,壞了牢裏的規矩,可闖大禍了,我看這個大黑哥不會放過你,牢房裏有監視器,他不好下手,不過你千萬要注意。”


    張浩天淡淡的道:“能忍的我盡量忍,但如果這些人太過份,大不了我再關一次禁閉。”


    白智華隻得歎了一口氣道:“張老大啊張老大,你讓我怎麽說你,隻希望你別把五年的牢坐到十年去,我們才來,就裝裝龜孫子其實也沒什麽啊,等過一兩年,還不是變成裏麵的油子,哈,到時候就可以對付別的新犯人啦。”


    張浩天伸手就在他腦袋上一拍,笑道:“好啊,那你就裝龜子,我是不會的,現在先睡一覺再說。”


    於是,張浩天就翻身到了上鋪,倒頭便睡了起來。


    白智華也想睡,不過一陣風吹來,廁所的傳來的味道真是氣臭無比,他胸口一悶,差點兒就想嘔吐,不由真是佩服張浩天居然還睡得著,打量了四周,卻見犯人們有的在打牌,有的在下象棋,有的則在收看監獄裏專門的教育頻道電視,便翻身而起,跑到前麵去了。


    張浩天呼呼大睡,過了一陣,便聽到有人在猛敲著外麵的鐵門道:“開飯了,開飯了,吃了好做工。”


    當下他便坐了起來,然後一躍下床,卻見白智華正坐在前麵的一個下鋪上,旁邊居然有一群犯人圍著,一付很吃香的樣子,便走了過去,卻見白智華要起身道:“行了,開飯了,不講了,不講了。”


    立刻有犯人拉住了他道:“不行,不行,管教開門還有一段時間,再講一個。”


    白智華有些得意的望了張浩天一眼,便笑道:“好吧,就再講一個,說是有一個美麗的女醫生在一個不孕醫院工作,一位姓陳先生在醫院做完不孕症檢查後,美麗的女醫生要檢查陳先生的精蟲數目有沒有減少。她給他一個密封的小玻璃罐子,要他回家裝些樣本帶來……”


    說到這裏他頓了一頓道:“結果第二天,陳先生再來,女醫生卻發現玻璃罐仍是空空如也。就問他原因。陳先生解釋說:‘昨天,我先用右手試了半天,沒有動靜,我改用左手試,還是沒有用,我叫我太太來幫忙,她也是兩支手都試,也是沒有用。我叫她用嘴巴弄,仍然沒有辦法。’女醫生聽到這裏已經滿臉通紅。陳先生還在不停地說:‘剛好我表妹到我家來送禮,她比較年輕體力好,我就拜托她來幫忙。她也是先用手,再用嘴,很努力地……’女醫生頓時生氣了,道:‘這種事你找你表妹來做,無恥。’陳先生很平常的道:‘她很樂意啊,可是還是不行,所以我才找你來了,你看……’女醫生當然就怒了,給了他一巴掌道:‘你……你這個流氓,把我當什麽人了。’誰知道,陳先生捂著臉很委屈的指著手中的玻璃罐道:‘我……我沒有流氓啊,我隻是想請你把這個玻璃罐打開,難道這也有錯?’。”


    白智華口齒靈活,說笑話摸仿男女說話,甚是繪聲繪色,聽得周圍的犯人都大笑起來,對他態度甚是親熱,其中就包括了那個瘦高的班長。


    這時獄警已經打開了鐵門,犯人們便拿著自己的飯盒排著隊魚貫而出。


    第六分監區的犯人餐廳在底樓,這是一個至少有三百平方米的餐廳,安著數十個長形餐桌,每一個餐桌可以圍坐二十來人。此時已經有上百名犯人在開始進餐了。


    張浩天與白智華便排隊打飯,白智華道:“張老大,我打聽過了,平時我們吃飯都在牢裏,如果遇到做工,就在餐廳裏吃,然後就會到外麵的車間去,聽說是做手工活兒,從下午做到晚上,你知道有多少錢嗎,草,每天五塊,真夠高的啊。”


    說到這裏,他又壓低著聲音道:“張老大,還有一件事要提醒你,我們那個班長叫做高雲,刑期就快滿了,剛才他告訴我,那個大黑哥就是當年震驚全國的東單大廈搶劫殺人案的三號犯,判的是十八年,是個很凶狠的主兒,估計是不會放過你的,現在牢裏有監視器,他們一般不會惹事,所以要收拾人要麽是在餐廳,要麽是在外麵的操場,你要小心些。”


    張浩天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用眼睛向四周掃了掃,卻見大黑哥帶著的那六七個犯人手下出牢房時本來是走在前麵的,但不知怎麽的到餐廳打飯卻排在後麵去了,而且那大黑哥凶惡的眼光還不時的瞥向自己,心中暗暗警惕著,他不想惹事,真的不想惹事,但要是誰想騎在他的頭上撒尿,他一定會把對方的腦袋給擰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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