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睦街上有座老宅,宅子上掛著的門匾上寫著”陳宅“二字,風吹日曬,歲月侵襲,早已經變了顏色。


    這是個三進宅子,安西城很多人都知道,住在這裏的陳姓老人可是一位大善人,手裏有幾座茶鋪,靠著這幾間鋪子,日子過的還過的去。之所以是隻過得去,是因為每每到了青黃不接的日子,陳老者總是會讓手下在修睦街上施粥,二十多年間,幾乎從來沒有斷過。也算是救活了不少可憐窮人。


    以前是老陳,現在已然是陳老。陳老深居簡出,有些年沒見過他出過門,倒是管家老邱,還經常在街上走過,隻是從青絲到白首,也逐漸變得蒼老。


    林平平站在“陳宅”的牌匾下看了一會:“當年寫這字的人一定是軍伍之人,這字寫的規矩,那最後一筆,這麽多年了,還是如刀出鞘。”


    身邊的老人推門,門後一聲脆響,門臼斷為兩節。


    林平平晃蕩著大肚子,施施然走了進去,像是進了自家的宅子。


    老人進了門,又轉身將門關上。聽到動靜,一位五十來歲的灰衣人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腳步似乎有些沉重:“什麽人,怎麽這麽不懂規矩,撞門而來?再不出去,我可要去報官了。”


    :“邱天寒?”


    灰衣人眼神一凜:“你認錯人了,我不叫邱天寒。”


    :“瞧,我都找上門了,你這藏著掖著還有什麽意思?都是大老爺們,爽快點,小馬爺呢?交出來唄,我既然來了,你肯定走不脫了。”林平平一說話,下巴蕩漾


    :“你們是誰,這個胖子,我好像見過你。”


    :“見過見過,七八年前就見過,那時候我還比較帥氣,沒有現在這麽胖。忘記啦?我們賣給老馬戰甲。那時候你不是躲在暗處保護他嗎?想起來沒?”


    灰衣人邱天寒把手背在身後,一瞬間氣息暴漲:“這麽說,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


    林平平:“嗯。”


    :“看上去你們不是官兵的人,有的談嗎?說價錢。”


    林平平晃著腦袋:“我們不是官兵,但是,我要小馬爺。”


    :“你既然知道我,自然也知道馬少爺其實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那點銀子,是以後安身立命的本錢,對你們來說,應該無所謂的吧?不如放他一馬,要什麽價錢,我來給。”


    林平平憨憨笑道:”你給不起,馬家這麽些年的財富,你知道藏哪?那座銀礦,你又知道在哪?”


    邱天寒神色大變:”他也不知道在哪。”


    :“嗯。我知道,馬遠超不會告訴他的,對小馬爺來說,知道越多,死的越快。不過,他爹知道在哪。”


    邱天寒目露凶光:“就你們兩個人就敢找上門來?是不是有點狂了?”


    林平平笑的眼睛都看不見:“這等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邱天寒才要說話,林平平身邊的老者身形一閃,瞬間出現在邱天寒麵前,距離不過一步。邱天寒倏然退步,又猛地撲上,手裏多了一支細細的幾近透明的尖刺,電光火石間,刺向老者的咽喉。


    老者像是慢條斯理的伸出左手兩個手指,同樣也是向前一伸,尖刺落在兩指頭之間,不得寸進。


    邱天寒身子繼續向前衝,左手從腰間劃過,又是一點寒光,隱匿著向老者腰間刺了過去。


    邱天寒的左手刺同時捅上老者的腰間,卻發出一聲脆響,像是被什麽擋住了。老者不躲不閃,右手翹起一根食指,突兀一點,“啪”的一聲響,刺穿邱天寒的右肩鎖骨。


    邱天寒一聲悶哼,腳下一閃,縮回兩步,右手頹然落下,軟綿綿的,用不上一點力氣。


    :“還打嗎?”老者站在原地不動,旁若無人地從懷裏掏出一塊布巾,擦拭著手指上的殷紅。


    邱天寒咬緊牙關,腮邊的肌肉一跳一跳:“媽的,安西城裏怎麽有這麽厲害的貨色。打不過,再打也是自取其辱。”


    林平平站在幾步外:“那就交人吧,我說了,你護不住他。”


    :“我邱家受馬家這麽多年的恩惠,我護不住他,是我沒用,要我交出他來,是我不忠。”邱天寒忍著劇痛,竭盡全力的保持鎮定。


    :“我知道他在這個院子裏,你就算死了,我也翻的出來,你也知道,馬家是翻不了身了,你何必還要為他們賣命。?”林平平苦口婆心的勸道。


    :“人要言而有信!否則與禽獸如何?”


    林平平神色端正起來,可是那一張彌勒佛般的臉,再端正,也是一副笑嗬嗬的模樣:“行,你邱天寒這句話,我就饒你不死。我們走後,你不要自找麻煩。”


    邱天寒眼前一陣狂風乍起,來不及動作,眼前一黑,瞬間癱軟在地。人事不省。


    二進院子門打開,一位拄著拐杖步履蹣跚的老人走了出來,:“哎,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出你們是何方神聖,也罷也罷,算是馬家在劫難逃。”


    林平平費力的躬身施禮:“陳老,看在這些年你為安西城百姓做的善事上,我不會為難你們。”


    :“我隻是用小馬爺一用,他是個懦弱的老實人,沒有幹過傷天害理的事,他爹的錯,不會算在他身上,若是馬遠超還心疼這個兒子,交出他的秘密,事後,我會把他送回來。到時候你們帶著他遠走高飛吧,越遠越好。”


    陳老老淚縱橫,泣不成聲:“若真是如此,我陳為堂就謝謝你們了。”


    :“雖然馬,陳是親家,但是馬家是馬家,陳家是陳家,陳家滿門忠烈,對得起安西城百姓,隻是選錯了人家,才。。。。。。”林平平有些感慨的說不下去。


    一位年近四十的書生打扮的人走了出來。眉眼與馬遠超有幾分相像,隻是多了一些和善。:“我和你們去,你們別為難陳爺爺。不過,你們也別抱太大希望,我爹那個人,那個人。。。。。。”書生眼眶泛紅,扶著陳老,有些哽咽。


    :“陳老,小馬爺,我們之所以才兩個人來,就是不想鬧的滿城風雨,你放心,我一定會送你回來。”


    回到燕子巷七號的江白,麵對蘇青棗的時候,居然有些忐忑,蘇青棗也有些不自然,店裏的的氣氛有些曖昧,又有些尷尬。


    林平平晃蕩晃蕩走進店裏:“蘇老板,麻煩你家小二給我家送幾卷蘇玉箋,我急著用,現在就送吧。”


    :“誒,好,好。我馬上叫他去。”蘇青棗紅著臉應道。


    江白稀裏糊塗的提著幾卷紙出來,臉色極不自然,林平平小眼睛閃了閃,似乎有所發現,彌勒佛般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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