攪得朝堂一度混亂不堪的劉惜軍,也遇見了自己的困擾。


    這一晚,棲身李河口,這裏已經算是進入了金陵境內,距離金陵也隻有不足百裏的距離。


    距離金陵越近,何太監的神態越發不安,從雲落縣出來,他和劉惜軍兩人頗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不過他和劉惜軍都知道,到了金陵,何太監交了差事,日後又回到皇宮深院裏,兩人這輩子估計也沒有什麽交集的機會。


    李河口算是一個比較大的鎮子,何太監打著欽差的旗幟,包下了一家獨門獨院的客棧,鎮上的鄉紳聽說有欽差到來,忙不迭的擺下酒席,請幾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宴請欽差大人,結果卻吃了個閉門羹,幾位老人還想著客套一番,後來聽人說,欽差裏有最近凶名遠揚的劉惜軍劉大將軍,頓時丟下禮物遠遁。


    何太監喊來一桌酒菜,非要拉著劉惜軍好好喝上一場,這再一天時間,兩人就要分道揚鑣,再不喝,這一頓酒就遙遙無期。


    昨日裏送來的密報,騎兵在水陽鎮附近大敗黑甲騎,搶先一步控製了舞陽城,至此,平武湘水舞陽三座城池都落入平武軍手中,意味著整個南方,除了安慶城,全部都歸於平武軍的掌控之下,天下兩分,已經成了事實。


    這一晚,劉惜軍和何太監酒桌上恣意放肆,一頓酒喝的昏天黑地,兩人時而抱頭痛哭,時而高亢大笑,神采奕奕,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這晚,在何太監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朋友麵前,劉惜軍似乎敞開了心扉,這些年,他一個人承擔了多少壓力,沒有什麽人知道,他的所作所為,亦正亦邪,很難說的清楚,讓外人來評判,毀譽參半。有人敬他,有人畏他,卻始終沒有一個人到底知道,他到底是想要什麽。


    這一路來,帶著幾千人馬拚殺,在戰火中壯大,身邊有了幾個幹淨單純可以信任的年輕孩子,讓他看見了希望,也許他能徹底的改變大廈朝現在這種腐朽的現狀,讓天下蒼生都能好好的活下去。


    所有人都以為他野心勃勃,他自己也隻能嗤之以鼻,對他來說,什麽高官厚祿,什麽君臨天下,都是扯淡的事。有時候暗室獨思,他甚至自認自己才是一名君子,淡泊名利,無欲無求。


    殺人的,未必不是慈悲的 。


    金剛怒目,菩薩低眉,皆是慈悲。


    不過現在,這一切皆是妄想,他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住他的雄心壯誌。


    劉惜軍笑著笑著哭了,哭著哭著又笑了。像是喝醉了酒,又像是一腔愁緒無處宣泄,酒入愁腸化作英雄淚。


    劉四喜默默地伺候著這兩人,神色悲慟,劉惜軍今晚幾乎沒有什麽咳嗽,劉四喜知道,他又服用了李平平給的藥,壓製住了自己的病情,這段日子,劉惜軍的身體每況愈下,除了那副骨架,他身子已經消瘦的不成人形。


    劉四喜知道,劉惜軍決計不會活著離開金陵,他這次來,就是赴死而來。


    趁兩人酒意正酣,劉四喜悄悄的走出屋子,來到一處獨立的房間,房間裏還亮著燈,劉四喜輕輕敲開了門,一張素麵朝天清秀的臉龐出現在門邊。


    劉惜軍翻了一個身,口幹舌燥,掙紮著起身要找水喝,微弱的燭光下,一雙小手遞過一杯溫茶,劉惜軍一飲而盡,醉眼惺忪,猶不滿足:“還要,還要。。。”溫溫的茶水喝了幾杯,才緩了過來。


    劉惜軍欲轉身睡去,腦中唯一殘存的一點清明讓他掙紮的問到:“誰,你是誰?你怎麽在我床上。”


    一雙溫柔的小手搭上了劉惜軍的胸口,耳邊吐氣如蘭:“將軍大人,這可是奴家的床,奴家陪著你一路風塵,大人,您就不能憐惜憐惜奴家嘛。。。”


    劉惜軍胸膛裏像是有一把火猛地燃燒起來,腦海中殘存的那點清明瞬間被心火燒的幹幹淨淨,這把火燒的他全身都躁動起來。


    好熱,好熱。


    這貼在身上的柔軟細膩,格外清涼。


    還是熱,還是熱,身體的火燒神魂顛倒。


    一雙纖細柔軟的小手緩緩的滑落,恍惚間,仿佛陷入爽滑細膩的泥濘之中,溫暖,柔和,爽滑。。。。


    劉惜軍醉了,醉的很徹底,完全敞開心扉,敞開懷抱,敞開自己的身體。


    疾風驟雨,嬌鶯輕啼,春光無限好。


    躲在屋子外麵圍牆角落陰影裏的劉四喜聽著動靜,緩緩的坐在地上,一顆心和身子一樣鬆軟下去,他捏著手裏空蕩蕩的小布囊,抬眼望著星空,心裏說不出的滋味,希望老天開眼,能給劉家留下條血脈吧。


    日出三竿,劉惜軍從沉睡中醒來,昨日一夜春夢,如真如幻,如夢如醒。


    睜開眼,卻見一嬌弱女子側坐床頭,嬌怯怯的眼神,說不出的令人憐惜,劉惜軍猛地坐起,,昨日的酒,昨夜的癲狂,讓他有些頭昏目眩:“你,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奴家的房間。昨夜,大人酒醉,是四喜哥讓奴家伺候大人的。”


    劉惜軍晃了晃頭,:“先給我倒杯水。不用杯子,拿壺來。”


    劉惜軍對著壺嘴喝水,腦子裏瘋狂轉動,可惜頭腦一片空白,啥也想不出來。


    :“你,你叫什麽名字?”


    :“奴家姓於,閨名冰婷,平武城人氏。”


    劉惜軍歎口氣:“你為什麽願意來陪我?你知道,我不會娶你。”


    :“大人,四喜哥找我來的時候,把話都說的很明白,我心裏清楚的很,我於冰婷沒有其他想法,我隻是來報答大人的恩情。”那女子淚眼迷離,不知道是為了什麽傷心


    :“報答恩情?”


    :“蕩平匪軍入平武城,殺了奴家五口人,奴家和弟弟是被父母藏在地下,才僥幸逃過一劫,苟延殘喘,僥幸得將軍大人滅了匪軍,我和弟弟才得以幸存。父母之仇,我不得以報,聞將軍大人斬殺匪軍數萬,那就算是我於家的恩人,故奴家願以身相報。”


    劉惜軍瞠目結舌,他不知道麵前這個羸弱女子怎麽會有這樣的勇氣,用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報答恩情。


    :“劉四喜,劉四喜!你給老子滾進來!”劉惜軍大聲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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