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巴掌下去,黃山鬆口裏血沫橫飛,一張臉迅速浮腫起來,他摔坐在地上,捂著臉,抱著頭,哀哀的叫喚,像是被踢了幾腳的喪家犬。


    黃鶴不忍看,閉著眼,緊緊拖住白定平的手臂,不讓憤怒的白定平有所動作。


    孫燚斜眼看見白定平的模樣,深深歎息,他這時候也明白過來,白定平還真就是純粹的遲鈍的武將,一點政治敏感性都沒有。


    :“這裏沒有外人,我們幹脆就擺明了說話,白定平,黃公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他給邊軍很多支助,是不是真的?你白定平,包括你白定平的兄弟,,是接受過黃公子的私下饋贈?”


    白定平昂首應道:“是,怎麽了?他是我舅子,他看我邊軍條件艱苦,經常缺衣少食,所以是給過很多援助,不行嗎?”


    :“行嗎?黃山鬆不僅僅是你舅子,他還是朝廷命官黃鶴黃大人的公子,黃大人身為朝臣,可以和邊軍有密切的關係?朝臣和軍隊重將有所勾連,是什麽罪名,你不知道嗎?”


    白定平瞬間變了臉色,孫燚這話說的過於直白,白定平再笨再莽,也知道堅決不能認。


    :“什麽勾結不勾結,前兩年,朝廷提供的糧餉嚴重不足,我們邊軍兄弟在前線和北邙人拚命,你知道我們兄弟因為缺糧少藥死了多少人嗎?


    實在沒有辦法,我知道小鬆做點買賣,手裏有點錢,所以我才請求他幫忙,他也是看我們邊軍兄弟可憐,才伸出援手,哪有什麽勾結不勾結!”


    孫燚表情淡淡的:“好,沒有勾結。那他手裏那些邊軍士卒,都是哪裏來的?那些人身手不錯,年富力強,是正常退出軍隊的?張大帥可知道?”


    白定平並不慌張:“你別說的那麽嚇人,手下有些兄弟戰場上受了重傷,傷愈後也不能繼續上陣殺敵,按殘疾辦了離軍手續,小鬆給他們一口飯吃,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此事哪有疑意?”


    :“重傷?殘疾?白將軍,你確定你說的都是真話?這樣吧,我這兩天呢,抓了不少人,他們都說是曾經是邊軍,江白,把人帶上來讓白將軍甄別一下,看看白將軍有沒有認識的。”


    白定平的憤怒隱隱已經平息,他現在才發覺,可能有些事情,並不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不多時,幾個春風亭的牽著十幾個精神萎靡的精壯漢子上來,當頭的走路岔開兩腿,彎著腰,正是杜不悔。身後還有趙小軍,陳樺樹等一眾人。


    白定平的臉色驟變。


    這裏麵,趙小軍,陳樺樹是出現在他陣亡名冊上的人。他認識!


    白定平跳起來衝到陳樺樹麵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將陳樺樹提溜起來,幾乎雙腳離地:“吳天崖不是說你死了嗎?說屍體都被踐踏的人不出來了?啊?”


    陳樺樹費力的將頭後仰,閉著眼,不敢看白定平幾欲噴火的眼神。


    白定平奮力一丟,把陳樺樹丟在地上,又一把扣住趙小軍肩膀,粗厚的手指幾乎深深的刺入他的琵琶骨裏,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你死了,我還傷心了兩天,你,你。。。。你他媽的幹了什麽?張亮居然敢騙我?你們居然敢騙我?”


    趙小軍傻傻的笑了一下:“將軍。”


    :“臥槽!臥槽!!!!你們,你們背著我,幹了些什麽事!!說!說!”白定平勢若瘋虎,大聲咆哮道。


    :“還有誰?還有誰?還有多少人?”


    孫燚冷靜的說:“根據他們交代,一共三百七十二人。隸屬你白將軍手下的,一百一十七人。五年前開始的。


    嗯,黃山鬆的買賣,也就是那時候開始,突然就順風順水起來,好幾個有力的競爭者不是主動離開望都城,就是無聲無息的消失。”


    白定平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手裏的趙小軍甩開,眼神犀利殘暴起來:“行啊,你們膽子大,敢自作主張,邊軍的規矩,你們都他媽的都忘了!”


    陳樺樹堅持從地上爬起來,:“將軍,將軍,不是我們忘了軍規,實在是朝廷太不把我們當回事啊!我們,我們也隻是換個方式,幫助兄弟們啊!”


    :“是啊,將軍,你知道,你知道當時盧棒子,何小泉,趙平,他們是怎麽死的,他們本來就不該死啊,但凡當時朝廷的補給及時送到,他們就不會死!很多兄弟都不會死!”趙小軍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地嚎叫,悲憤欲絕。


    陳樺樹直挺挺的站在白定平麵前,剛才摔了一下,身上的傷口又滲出血來:“將軍,我有話說。”


    :“兄弟們在前線出生入死,沒有人有怨言。”


    :“可是,可是我們保護的這些人,他們自己每天花天酒地,吃喝玩樂,卻根本就不把我們這些當兵的放在眼裏,分撥糧餉補給,打發叫花子一樣,這有天理嗎?這公平嗎?”


    :“他們的命是命,我們兄弟的命就不是命嗎?”陳樺樹眼眶欲裂,滲出淡淡的血淚。


    白定平飛起一腳,將陳樺樹踢翻在地,很明顯,腳下是留了分寸:“閉嘴!你說再多,也不是你假死逃兵的理由!你等著,你等著看老子怎麽收拾吳天崖!”


    :“欽差大人,是我白定平禦下不嚴,管教不力,這些人,一會我帶回去,一定會嚴格按照軍法處置。”白定平轉身對孫燚抱拳,有些羞愧,又怒不可遏的說道。


    孫燚輕輕搖頭:“白將軍,原本這些人是應該交給你帶回去處置。是殺是剮呢,與我無關。”


    :“不過現在不行,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這位黃公子,到底用他們做了些什麽事嗎?”


    孫燚又望向那陳樺樹,趙小軍幾人,露出譏諷的笑:“誒,你們一直喊著不公平,來來,讓你們將軍聽聽你們這些年做了哪些公平的事。”


    :“說話啊,不說嗎?黃公子,要不,你來說說看?”孫燚等了片刻,不耐煩的轉頭問跪坐在地上的黃山鬆。


    黃山鬆臉色浮腫,嘴角歪斜,眼淚,唾沫,血水混成一片,順著下巴滴滴答答的落在衣服上,慘不忍睹。


    聽到孫燚說話,黃山鬆的身子緊緊的縮成一團,雙手抱著膝蓋,頭都不敢抬,身子抖的像篩糠。


    楚楚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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