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最後一場戰鬥早已經沒了懸念,平武軍輕易戰勝老方帶領的隊伍,奪得這一次演練的勝利。


    人群鬧哄哄的離開場地,贏錢的人拿著賭票興高采烈的炫耀自己的眼光多麽犀利,判斷多麽精準,輸錢的人悻悻的丟了手裏的賭票,垂頭喪氣。


    女人們三五成群,竊竊私語,離開那個瘋狂的氛圍,女人們恢複常態,大家閨秀,小家碧玉,各有各的矜持。


    李平平給受傷的周易幟的屬下正骨推拿,正骨推拿都是力氣活,這麽冷的天,一會兒就是一身臭汗。


    開山大弟子林悅力氣小,幹不了這些活,拿著一塊幹淨點的布巾,隨時給李平平擦汗,倒也殷勤。


    對麵坐著幾十個重甲步卒的傷員,他們絕大多數都是被親兵營的漢子們所傷,沒辦法,親兵營這些家夥發起瘋來,也是六親不認。


    在肩膀上擦了擦臉上汗水的李平平一邊幹活一邊罵人,冷嘲熱諷,口吐芬芳,那一群重甲步卒的漢子低著頭,不敢吭聲。


    李平平在平武軍士兵眼裏的威信,直逼孫燚,這家夥脾氣真不好,救人真盡力,受他恩惠的人比比皆是,沒有人敢在他麵前調皮。


    :“自己人做個演練,你們發什麽瘋?啊?”


    :“充其量就是打個架,你們是要幹什麽?要殺人嗎?”


    :“幾個瘋女人在外麵喊幾聲,你們就以為春天到了?醒醒吧,她們不過是垂涎你們的肉體。”


    :“平爺,我也貪她們的身子。”一個憨憨快人快語。


    李平平丟下手裏周易幟的士兵,走到剛才說話那個憨憨麵前:“傷哪了?”


    那憨憨被大柱子卸了膀子,軟塌塌的吊在那裏。


    :“貪人家身子啊?你知道人家是垂涎你的身子?你瞧瞧你這一臉邋遢樣,哪個女人不長眼能看中你。”李平平一把抓住脫臼的胳膊,抬起來,又鬆手,讓胳膊自由落體,那憨憨“嗷”地尖叫一聲。


    :“你知道你老大為什麽卸你胳膊嗎?”


    :“不知道。”憨憨額上的冷汗滴滴答答的掉落。脫臼其實非常痛,不比挨刀子好受。


    李平平又抓起他的胳膊,那憨憨眼淚都要掉出來:“我真不知道啊。”


    李平平雙手費力的抬著那隻粗壯的手臂,自己躺到地上,將腳掌支在那憨憨咯吱窩下:“人家那些女人是看中你們老大的身子,不是看中你的!懂不懂!?”


    :“懂。”


    :“現在知道你痛的活該了吧!”


    李平平雙手往下用力一拉,“喀嚓”一聲脆響,卸掉的膀子歸位。


    那憨憨輕輕動著胳膊:“我活該,我活該。”


    :“你們看什麽看?人家傷的更重,要先治療,你們給我好好等著。”李平平從地上爬起來,周圍一群受傷的士兵眼巴巴的看著他,他不為所動的罵了兩句,轉頭又去診治周易幟的士兵。


    李平平知道,早點把傷員處理好,也算為孫燚撈回一點情誼,副帥派遣暴力打手暴打下屬士兵,說出去,有點難聽哈。


    咱真是又當爹來又當媽,操不完的心。李平平如是想。


    點將台上,孫燚靜靜的看著台下陣列嚴明的隊伍,士兵們蓬頭垢麵,鼻青眼腫,仰著頭,看著點將台上的孫燚,表情極其嚴肅專注。


    :“弟兄們!還行不行?”孫燚大聲問。


    :“行!”氣勢磅礴,聲若驚雷。


    孫燚微笑道:“哈哈,不錯,聽這聲音,氣勢很足。”


    :“今天的演練,大家表現都很優秀。”


    :“參加這一次演練的每個兄弟,賞銀十兩。這是獎勵你們的敢打敢拚,不慫!”


    底下一陣沉默,忽然爆出一陣驚天動地的歡呼,十兩銀子對絕大多數邊軍來說,都是一筆不小的財富。換做戰功的話,至少需要斬敵首兩顆。


    :“行了,都累了,回吧。每個營地都獎勵兩隻豬,十隻羊,酒二十壇,回去好好享受吧。”


    :“解散!各隊帶回。”


    台上台下的將士們都不敢相信,他就這樣三言兩語草草結束了。


    既沒有辭藻華麗,又沒有熱血激情,就像個朋友,見麵寒暄了幾句。


    他不是說要過過大帥的癮,感受大帥的威風嗎?感受了啥?感受了個寂寞。。。


    :“各位,走,晚上請我喝酒,我來了這麽久,你們也沒有正兒八經的給我接風洗塵,今天補上,從你們的獎金裏扣。”孫燚回過頭,還有些不滿的發了幾句牢騷一樣。


    官場那些自持、禮數、距離、分寸啥的,在他身上是一點兒都看不見。


    高邦瑋笑嗬嗬的接過話頭:“請吧,各位將軍,待久了,我這把老骨頭也有些扛不住咯。”


    眾將領齊聲應和著,簇擁著孫燚和高邦瑋上馬,往大帥府而去。一路上,大家有說有笑,氣氛輕鬆融洽。


    之前演練時候的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一笑而過。


    酒過三巡,周易幟開口問道:“副帥,你之前說,你覺得理想的軍隊是什麽樣的,可否詳細說說?”


    孫燚一挑眉,毫不猶豫的回答:“健壯的體魄,良好的體力,嚴明的軍紀,不屈的意誌。”


    :“副帥,你說的這些,並不稀奇,咱們也是這樣練兵的。”周易幟鍥而不舍的問。眼裏充滿期待,他不相信孫燚就隻是這麽直白的見解。


    :“周將軍,那你說,我也是這樣練兵,你也是這樣練兵,為何今日你的隊伍不是對手?”


    周易幟眼神專注,回答的一絲不苟:“我的兵員不如你,體格不如,體力不如。差距太大,單靠軍紀和意誌也難彌補。”


    孫燚緩緩看了一眼桌邊的一眾將軍:“各位將軍的疑惑應該和周將軍一樣。兵員不如,對吧?”


    :“是啊,也不知道你孫副帥去哪裏挑出這麽一幫好漢,居然還能成軍,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你們都見過北邙人,北邙人壯不壯?”


    高旺接過話:“壯啊!那些一輩子吃肉的家夥,一個個膘肥體胖,人高馬大的,要是單論的話,不誇張的說,他們的精銳一個打我們三個是誇張,打兩個一點問題都沒有。”


    :‘我年輕的時候吃過虧,一次戰刀打斷了,在地上和一個北邙傷兵肉搏,不怕你們笑話,老子吃奶的力都用上了,結果還是差點被他掐死。要不是旁邊一個兄弟給了他一刀,我幾乎要見到我的太奶了。”


    :“我這身架子,還算過得去吧。一點便宜占不到。”


    眾人不解的望著孫燚,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孫燚夾起一大塊鹵牛肉,夾在筷子上晃蕩,意味深長的看著眾人:“各位將軍,你們的手下,一年能吃幾次肉?”


    孫燚這一句話,幾乎把在場的所有將軍都問自閉了。


    這些年別說吃肉,就是吃飽飯,都沒有那麽容易,除了各部的精銳勉強還能混個溫飽,其他的,其他的就不說了,說多了都是淚。


    :“咱邊軍條件艱苦。。。。。”周易幟明白孫燚的答案,可是這個答案,還不如沒有答案。


    隻有白定平和高旺眼睛閃著光,他們兩個是嚐過甜頭的,知道孫燚既然這樣問,自然就會有解決方式。


    他們兩家這一年的日子過得還真是,真是。。。滋潤。


    陳鋒幽幽道:“我們邊軍窮啊,不比副帥富有,副帥的手下,自然吃得好,穿得暖。 咱是真不能比,不敢比。”


    :“老陳,聽副帥說。”白定平打斷陳鋒的話。


    雖然陳鋒這家夥總是陰森森的讓人不喜歡,但是畢竟也是二十年出生入死的兄弟,白定平不想看著他倒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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