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一路畫的輿圖拿出來看看,我記得來的時候經過一個葫蘆穀號,好像就在這附近,那可是個好地方。”大柱子極目遠眺,又收回視線。


    張雪原從懷裏掏出一張羊皮展開,羊皮上的線條細膩,邊上標注了許多密密麻麻的小字,還有多處塗改。這是一路走來,張雪原畫的邙山周邊的輿圖,很是詳盡。


    :“這裏,葫蘆穀在這個位置,距離我們還有三天的路程。你準備在這裏打伏擊?”張雪原扯下遮臉的布,抹了把鼻涕。


    大柱子粗大的手指頭在輿圖上用力點了幾下:“就這裏吧,就這個位置能發揮我重甲步卒戰力。”


    :“你帶人去勾引他們,先纏鬥三天,第四天開始往這個方向逃。把他們引進來。”


    張雪原揉揉鼻子:“行,聽風旗正麵作戰差點意思,這種遊鬥那是看家本事。不過你手裏就這柒佰人,兵力不足,兩千騎兵就算引進去了,也不太好解決。”


    大柱子表情輕鬆:“騎兵少了戰馬的速度,不足為懼。我七百人肯定能吃下他們。何況還有你們聽風旗協助。”


    :“而且葫蘆口這裏的地形天生就適合打伏擊,隻要他們上當,就插翅難飛。”大柱子握住拳頭,輕輕捶在輿圖上,雲淡風輕。


    :“行,那我收拾一下,馬上出發。”張雪原也是雷厲風行之人,收起輿圖,轉身就走。


    探馬帶回來發現敵軍的消息,北邙騎兵立刻忙亂起來,這一支隊伍隸屬南院,無論是從戰鬥意誌還是戰鬥水準來說,南院的軍隊實力要比北院的實力差一些。


    北邙騎兵將領千夫長樸貴郎,年僅三十歲,和其他粗野狂放的北邙騎兵將領比較起來,他明顯要更幹淨一些,斯文一些,外表看起來,像個文臣,而不是餐風露宿的武將。


    隻是其飛揚跋扈的姿態,絲毫不遜色其他將領。


    不管怎麽說,作為南院大王樸熙芳的外侄,囂張些,張狂些,也是理所當然的。


    :“追上去,追上去。務必不能讓他們逃脫!”樸貴郎早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他率部在草原上負責接應蕭大人,等來等去,結果卻等來蕭大人的死訊。


    樸貴郎再是狂妄,也不敢去攻打林子深處的萬葉族,那麽這一支大夏邊軍,自然成了他的主要目標。隻要能提著邊軍的腦袋回去,蕭大人的死,自然也不會怪罪到自己身上。


    兩千騎兵一路追趕,天空陰霾密布,又飄起雪花,時至傍晚,探馬發現前方大股騎兵經過的痕跡,踐踏出來的痕跡還不曾被風雪掩埋,按照經驗,估計才經過不足半日。


    :“將軍,看樣子,有五六百人的規模。”


    樸貴郎一揮手:“追,繼續追!這天氣,今晚不追近些,明日就找不到痕跡了。”


    天色逐漸昏暗,風聲一陣緊過一陣,雪越下越大,副將金力固紮遲疑的勸說道:“將軍,天將黑,夜裏追擊,視線太差,追上了也難一舉殲滅,若是打草驚蛇,他們分頭逃跑,這漫漫雪原,逃脫的幾率很大。”


    :“這天氣,他們也沒有辦法連夜趕路,不如在往前追一程,找個合適的位置宿營吧。”


    親兵百夫長哈爾汗也點頭,讚成金力固紮的說法。:“大人,從這裏到大夏,還有足夠長的路,咱們一人五騎,怎麽也能追上他們。”


    樸貴郎思考片刻,再看看天色越發黑暗,雖然心裏有些急,但是也知道眾人說的有道理。一眾人找到了一個相對避風的地方紮營。士兵們忙碌著搭建帳篷,點燃篝火,準備過夜。


    寒冷的冬夜,天空陰沉沉的,仿佛被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所籠罩。鵝毛大雪灑落下來,大地一片潔白,卻並沒有讓夜晚變得明亮起來。


    相反,它使得周圍的一切都顯得格外昏暗。天空低得嚇人,仿佛觸手可及,黑乎乎的烏雲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上方,讓人喘不過氣來。


    在這樣的環境下,視線變得極為模糊,幾乎什麽都看不見。


    數支探馬在營地周圍幾裏外警戒,裹著厚厚的皮袍,躲在一處避風的角落,看上去昏昏欲睡,耳朵卻豎的筆直,這樣的夜晚,眼睛是靠不住的,敏銳的聽力才是最可靠的。


    天氣越發寒冷,窩成一團的兩個探馬慢慢放鬆了警惕,這樣的夜晚這樣的風雪,無論對誰來說,都難以逾越。精神鬆懈下來,瞌睡湧上來,身子也就鬆弛下來。


    田軍趴在雪地裏,凍得牙齒直打哆嗦,左臂的傷口又開始劇烈的疼起來,倒是讓他保持足夠的清醒。


    :“張旅副,還要等多久,我一泡尿憋在肚子裏凍成冰坨子了。”


    張雪原眉毛睫毛胡子上沾滿了雪花:“誰不讓你尿了?趴著尿就是了。老子喊你不要來,你偏要來。”


    :“嘿嘿,咱不能看你自己來冒險啊。差不多可以動手了吧,我估摸著這個點應該都是三更過了。”


    :“再等等,咱們就隻有一次機會,一定要激怒他們才行。”張雪原也是凍的難受,寒意深深沁入四肢百骸,捏了捏酒囊,酒囊已經空了:“你先下去休息休息,動手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田軍窸窸窣窣的向後爬去:“我去尿一個,憋不住了。”


    張雪原咧咧嘴,蒙著布巾,嘴唇還是幹裂了數道口子,泛起一股血腥味。


    天色突然變得特別黑,黑的令人惶恐,不知道身在何時何地。


    :“幹活了。”張雪原從地上爬起來。用力活動著四肢,血液開始快速流動起來,身子微微感到了一絲溫度。


    貓在避風處睡得正香的探馬猛然驚醒過來,兩個人隻睜開眼,已經嚇得不敢動彈,距離自己很近的距離,似乎有一片白色雪原在湧動,帶著細微的沙沙聲,混在呼嘯的風中,很難分辨。


    :“敵襲!敵襲!”


    兩人從避風處跳了出來,大聲呼叫,:“咄咄咄”一串輕微的聲音從風中傳出來,兩個人還沒來得及上馬,不知多少弩箭射入他們的身體,頃刻間癱軟在地上。


    受傷的戰馬發出驚懼的嘶鳴,瞬間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


    :“上馬!衝鋒!”張雪原當機立斷一聲大吼,翻身上馬,白玉驄在雪地上,像一把隱形的刀,刺向北邙騎兵的營地。


    :“敵襲,!敵襲!!”戰馬的嘶鳴還是驚動了三四裏外的北邙騎兵,一群群士兵從帳篷裏鑽了出來。


    轟鳴的馬蹄聲,穿透黑夜,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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