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燚冰冷目光從屋子裏一眾軍官的臉上掃過,眼神並不在他們的臉上逗留,而是從他們的脖頸處掠過,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屋子裏熱火朝天,這幾個軍官卻隱隱覺得脖子發涼。


    :“副帥,您,您怎麽來了。”趙標走近孫燚麵前兩步,想要擠出點笑容,卻比哭還難看。軍裝扣子扣錯了,也渾然不覺。


    孫燚沒有理會他,自顧自走到賭桌前麵,賭桌上沒有大的銀錠,全是碎碎散散的零星散銀,孫燚拿起幾顆,在手裏掂了掂,約摸著都是一兩二兩的重量。


    :“一群軍官在這裏賭錢,桌子上連個五兩重的銀子都沒有,一堆散碎銀子,說出去,丟不丟我平武軍的臉啊??”


    幾名軍官訕訕的擠出一點笑容,想解釋,又不敢開口。


    孫燚話題一轉:“今晚上,負責警戒的是誰?”


    屋子裏的人眼睛瞬間移到一個臉上有疤的軍官身上,那軍官身子情不自禁的抖了起來,求助的看向趙標。


    :“你叫趙瑞虎吧?趙將軍的外甥,是吧?”孫燚劃拉著桌子上的碎銀,問的輕描淡寫。


    :“是,屬下趙瑞虎。”


    :“嗯,趙瑞虎,好!趙瑞虎,今天由於你輪值防備,卻迷戀賭錢,疏於警戒,致跑山口軍堡為敵所破,在場所有將士都死於敵戰刀之下,你覺得,你該當何罪?”


    趙瑞虎身子抖的篩糠一樣,可憐兮兮的瞧著趙標,指望趙標說句話。


    :“看他沒有用,今夜當軍堡大門洞開,在場的都是死人了,你指望死人幫你求情?”孫燚語氣平靜的令人不寒而栗。


    :“屬下有錯,屬下有錯,求副帥饒命,求副帥饒命。”趙瑞虎腿一軟,跪倒在地,一頭磕在地上,砰砰作響。所有人都聽出了孫燚的殺意。


    :“我饒你,請問敵人可會饒你?”孫燚語氣突然嚴厲起來:“來人,拖出去,砍了!”


    此話一出,屋裏一片死寂,眾人似乎屏住呼吸,不敢喘息。


    趙標眼見不妙,急急上前兩步,跪倒孫燚麵前:“副帥,副帥!副帥開恩,副帥開恩。趙營正作戰勇敢,屢獲戰功,請副帥手下留情,軍杖四十,貶為士卒,讓其戴罪立功。”


    孫燚久久不說話,就聽見趙標在反反複複的求情。


    趙標見孫燚沒有回應,抬起頭,望著孫燚,滿是乞求之意。


    :“嗬嗬,我剛才不是說了?軍堡門開,敵軍衝殺進來,你趙將軍,現在腦袋也不在脖子上,怎麽,一顆死人頭,也能開口求情?”孫燚的冷嘲熱諷,尖酸刻薄,像一記耳光狠狠地抽在趙標臉上。


    張巨樹一使眼色,兩名彪悍親兵一把扭趙瑞虎的手臂,輕易的拖出屋子,隻聽見趙瑞虎淒慘的求饒聲,像一把刀子,在一眾心虛的軍官耳朵裏捅來捅去。


    :“請副帥手下留情,饒他一命,饒他一命吧。”幾個軍官同時跪拜在地,苦苦哀求,不知道是趙瑞虎人緣不錯,還是兔死狐悲。


    趙瑞虎的慘叫聲驚動整個軍堡,無數士兵從營房裏竄了出來,不知道發生什麽事,還好此刻不是夜深,否則造成營嘯,那就麻煩大了。


    兩名親兵拖著趙瑞虎來到軍堡中間廣場,親兵們在廣場上點燃了幾十根火把,一片通明。


    趙瑞虎被丟在光照裏,孫燚丟在一屋子的人,走出屋子,站在光明處,搖曳的火光照的他臉色凜若寒霜:“營正趙瑞虎,當值期間聚眾賭錢,屬於警戒,致軍堡防衛形同虛設,嚴重違背軍紀,其罪當誅,以儆效尤!”


    :“斬!”


    趙瑞虎身邊一名親兵抽出腰間長刀,不見大動作,寒光一閃,一顆腦袋撲通一聲掉在地上。


    趙標和幾名軍官追出屋子,卻隻見趙瑞虎腦袋咕嚕嚕的滾出好遠。失去頭顱的身子血噴如柱,僵硬了一會兒,才頹然倒下!一股血腥味隨著夜風飄散開來。


    趙標腿一軟,癱跪在地。


    孫燚回過頭,冷冷的看了趙標一眼。:“來人,把這幾位軍爺們綁了!”


    幾名親兵上前,三下五除二將幾名軍官五花大綁,旅副吳倫不甘的試圖反抗,被一名彪悍親兵一巴掌扇在臉上,頓時眼冒金星,等清醒過來,已經被五花大綁,丟在廣場中間。


    趙標的親兵隊長趙良也是跟了他許多年的族親,眼看著副帥二話不說斬殺了趙瑞虎,如今又把趙標綁上,心裏頓感不妙。


    他退進親兵裏,小聲嘀咕著:“完了,副帥今日看來要大開殺戒了,兄弟們可都是跟著趙將軍混的,咱們遠道而來,沒有趙將軍罩著,咱們這些安西兄弟以後的日子就難混了。”


    :“那要怎麽辦?”吳倫的親兵隊長見著自己的主將被一個親兵抽了一巴掌,心裏也是憋屈的很,副帥抽吳將軍也就罷了,你一個親兵而已,也敢對吳將軍動手,這以後,其他人對我們安西兵還能有好臉色?


    :“去,去幾個機靈的,把兄弟們都喊過來,趙將軍要是出了事,以後他們一定會把我們送到戰場上送死。”趙良壓低嗓子蠱惑著。


    一眾親兵有些心虛,趙良鼓動道:“別怕,就是喊兄弟們來求個情,法不責眾,今日趙將軍若是逃得一劫,日後還不會對我們兄弟另眼相看啊?”


    幾個人的親兵有靈活的,悄悄跑進軍營裏喊人,不一會兒,百十來個親兵湧出營房,簇擁在廣場邊,陸陸續續的又有幾百個士兵參與進來。


    而周圍,更是無數士兵默默的站在火光照不清楚的地方。誰也看不清楚士兵們的表情,他們就是沉默的站著。


    林全棟左手扶刀,目光裏充滿警惕,誰都能感覺到軍堡裏的氣氛變得十分壓抑和緊張。


    張巨樹帶著十幾名親兵,拖著沉重的狼牙棒,狼牙棒在地上拖出一溜火花,施施然走到站在趙良這百十人號親兵麵前,咧開嘴,無聲的笑了起來。那表情就像看見了羊群的狼,充滿興奮。


    親兵們一陣躁動。


    張巨樹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笑容更是猙獰,眼神中的凶狠藏都藏不住。


    :“往後退!”張巨樹聲音不大,充斥著一股子血腥味。


    親兵們在他凶狠的眼神下,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去,趙良還想表示不滿,原地不動,卻被身邊幾個親兵拖拽著後退幾步。


    張巨樹猙獰的臉上露出一點失望,拖著狼牙棒,大步走向前,挑釁般的:“想死,就出來。不想死,就聽話。再退五步!”


    張巨樹身胚寬厚,身披重甲,殺氣騰騰,一個人逼迫上去,竟然讓人有不可戰勝的絕望感,親兵們本來就心虛,不由自主的又後退幾步。


    張巨樹失望之色更重。他現在想起副帥進城前那句話,:“他要是敢反抗,老子還敬他是條漢子。”那句話,更多是副帥對這支軍隊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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