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大狗和盧小青兩兄弟久別重逢,一頓酒喝的天昏地暗,兩人一會兒抱頭大哭,一會兒又相看兩厭,這兄弟情誼肯定沒的說,就是這酒品,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稀爛。


    孫燚笑嘻嘻地盯著李硯看,眼神曖昧的緊,李硯明白他的意思,舉杯道:“不要猜,我媳婦酒品比他們好太多了。”


    逗得林平平都嗬嗬笑了。這幫年輕人,其實都算是位居高職,偏偏還都像當年剛認識的時候一樣,感情深厚,沒大沒小。


    林平平跟隨曲先生二十多個年頭,他的生活環境充滿了爾虞我詐和勾心鬥角,以及各種出賣和背叛,這讓他對身邊一切總是保持著警惕和疏離的態度。這個胖乎乎的胖子長著一張喜氣的圓臉,卻很少有過笑容。


    而現在,大不一樣。


    孫燚尊重他,信任他,是那種真正撒手不管的信任。


    從來沒有把他當做一個工具,而是把他當做一個有商有量的大哥。


    林平平清楚,自己雖然胖,腳步都是輕快輕盈的。


    酒桌上沒有人談論政事,就是單純的喝酒,聊天。聽盧大狗和盧小青兩人喝多了吹牛逼。


    盧大狗吹自己在草原上戰場上七進七出,萬夫不敵之勇。砍人如砍瓜,砍了數不清的北邙騎兵的腦袋。


    盧小青就說自己是千年難得一見的商業天才,每年能賺多少錢,你盧大狗吃的喝的用的,都是老子辛辛苦苦賺錢來養著你,你有什麽好吹牛逼的。


    盧小青本來就算是讀過書的,在商場上廝混過幾年,這伶牙俐齒的,盧大狗哪裏說的過他,說著說著,盧大狗又急眼了,上去摟住盧小青的頭,兩人又廝打在一團。


    大家喝著酒,看兩大老爺們在地上打滾,笑哈哈的沒人去勸,有熱鬧看,助酒興。


    林全棟突然推門進來,走到孫燚身邊,附耳道:“大帥,張山虎要見你,人在外麵。”


    :“他知道我們在這裏?為什麽不進來?”孫燚扭過頭不解的問。


    :“他說有重要的事,單獨找你說。”


    孫燚眉頭不易覺察的皺了一下,和李硯和林平平打個招呼,轉身跟著林全棟出門。


    全棟引著孫燚到了另外一個無人的房間,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形成一道明亮的光線,


    而張山虎則貼著在窗邊的牆壁,半張臉躲在陽光的陰影裏,看上去亦正亦邪。眼神陰暗,透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氣息。


    :“搞這麽神神秘秘幹什麽,都是自己人,不進去喝一杯?啥事?”孫燚故作輕鬆的調和著氣氛。


    張山虎將整個人都縮回陰暗裏,遞過來一封信:“曲先生托人送來的。張城友死了,自殺。算起來是二十天前的事了,消息封鎖的很嚴。”


    :“自殺!?”孫燚眼睛驟然紅了,血腥的紅。


    在張山虎眼裏,這一瞬間,孫燚身邊的光線突然暗了一暗,空氣變得冰冷凝滯,而孫燚的身體卻突然光芒大作,似乎有熾烈的火焰,從他的身軀裏噴薄而出,要將一切燃燒殆盡。


    一股毀天滅地的金戈鐵馬的無情殺氣彌漫,逼的張山虎眼睛都眯了起來。


    :“是自殺,還是被自殺?”孫燚的聲音變得冷靜,冷靜的令人難以置信。


    張山虎靠著牆:“看信。”


    孫燚鼻翼翕張,收攏眼裏的凶光,打開信封一目十行。


    :“罪不至死,以死明誌。”曲先生寫了一個下午的信,最後落在紙上的就這麽八個字。


    孫燚眼裏的猩紅越來越豔,幾乎要滴出血來。他看著那八個字,越看越怒,氣上心頭,連著信紙一巴掌拍在屋子裏的八仙桌上,轟隆一聲,厚實的八仙桌四分五裂,散作一團。


    喝酒的幾個人聽見動靜,身形一閃,已經出現在門口,就連盧大狗盧小青一臉醉意,也攙扶著出現在屋子門口。


    李硯瞧著屋子裏的兩個人,又看看一地狼藉,反而鬆弛下來:“什麽事?”


    孫燚血紅的雙眼從門口幾個人麵前緩緩掃過,深呼吸幾次:“沒什麽事,總是有人找麻煩,老子不發威,真是以為我是好人了。走走走,回去喝酒,回去喝酒。”


    說完話,撿起混在碎裂的木頭裏那封信,信紙撕開了幾道,他低頭輕輕折起來,放入胸口,再抬起頭來,眼裏的猩紅散去,神色如常:“走走走,喝酒喝酒。。。山虎,來,一起去喝一杯,今日給盧小青接風洗塵,大肚哥請客,想吃什麽自己點,別客氣。”


    之後的酒喝起來就不盡興,孫燚並沒有把自己的情緒隱藏的太好,在場幾個人看出他心事重重,問了兩聲,孫燚顧左而言右,阻擋過去,越是這樣,大家越是不放心,他刻意隱瞞的事,應該不是小事。


    酒席匆匆散了,盧大狗帶著盧小青說是去快活,兩人互相架著,腳步踉蹌的走了,幾名衛兵跟在身後,看著他們倆走幾步,摔一跤,爬起來,走幾步,又摔一跤,兩人似乎好不在意,反而覺得好玩,摔在地上,反而哈哈大笑,快活並不是裝出來的。


    孫燚看著兩人在一起那種毫無防備的快活,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小林子,多安排幾個人,看著他們兩個醉鬼,別搞出什麽事端來,就這樣,他們兩個在一起就很快活了,不需要出去找快活。一會兒等他們累了,把他們送回去休息。”


    :“好的,大帥。”林全棟從身邊親兵們隨便點了幾個人:“去,看著那兩位大爺,別讓他們打別人,也別讓別人打他們。”


    :“好嘞。。。”


    回到大帥府,林全棟沏了一壺濃茶給幾人醒酒。


    都沒人說話,一壺濃茶喝了大半,孫燚才從懷裏掏出曲先生的信,細細展開,擺在桌子上:“林城友自殺了。剛到的消息。”


    林平平一下站了起來,又緩緩坐下去。變臉似的,剛才還是一張紅豔豔的酒後的大胖臉,現在是鐵青帶黑,煞氣十足。


    :“以死明誌?”李硯聲音很輕,風兒一樣的囈語:“以死明誌?明誰的誌?你的,還是皇位上那個?”


    孫燚耷拉著頭,難得看見他這麽情緒這麽低沉:“我才寫了信去勸他,現在信還在路上。


    大夏,少了一個好人,百姓,少了一個好官。”


    沒人說話,也沒人去勸說孫燚,其實所有人都知道,或許將來,這樣的事情,會越來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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