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帥,聽說你在濟水受了重傷?我本來想去看您來著,不過以我這身份,估計去了也見不到您。瞧您這樣子,恢複的不錯?”老王頭滿麵通紅,一身酒氣,一雙渾濁的眼珠子格外亮。


    孫燚笑嗬嗬的曲起雙臂,擺了一個強壯造型:“一點小傷而已,早就好了。老王,碼頭秩序恢複的不錯啊。”


    老王頭笑的眼睛都藏在一臉皺紋裏看不見了:“大帥出手大方,碼頭兄弟們當然也不能懈怠。幸不辱命,現在碼頭的運行能力,差不多恢複到正常時期的七成狀態。”


    :“哦,這才是七成狀態?”


    老王頭驕傲的指了指海麵:“大帥,買賣好的時候,這海麵上船隻林立,一眼望去,盡是帆影,那才叫做一個壯觀呢。”


    :“哈哈,好,好!找個地方,我們聊一聊。”


    老王頭抬眼瞧了一眼孫燚,明白孫燚有些事要談,點點頭,吆喝一聲:“得嘞,大帥,跟我走吧。”


    一行親兵浩浩蕩蕩的護衛在孫燚前後,隨著老王頭往碼頭附近一棟看起來才修繕好的屋子,牆上的白灰似乎還有些潮濕。


    老王頭介紹道:“錢家新蓋的倉庫,底下是倉庫,上麵住人。他叔侄倆現在手上錢不多,也不接受饋贈,那個小家夥錢滿潮說要自己親力親為重新再建錢家商行,人小,誌氣不小。”


    :“他們叔侄兩去了舞陽城,拜訪錢家之前的一些合作夥伴。我暫時幫他看家。大帥,二樓請。”


    轟隆隆一陣響,十幾親兵先上了二樓,踩著木樓梯一陣晃動,老王頭眼皮子一陣亂跳。生怕這些壯漢們把這樓梯踩塌了。


    孫燚身邊的魏書生竟然也先孫燚一步上了樓梯,雙手背在身後,瞧那氣勢比孫燚還足。老王頭詢問般的看了孫燚一眼,孫燚笑笑說:“家裏長輩,心疼我受傷,來護衛我周全。”


    聲音很大,生怕上樓的魏書生聽不見,果然,魏書生腳步略微一滯,隨即輕快許多。


    樓上的屋子很大,簡單的用木板隔開了幾個房間,擺設很簡單,有兩個打雜的半大小子被這一群凶神惡煞般的漢子嚇壞了,躲在角落裏瑟瑟發抖。


    :“去,燒水沏茶。”老王頭心疼的拍了拍兩個小子的腦袋。


    魏書生開口道:“點個爐子上來就好,我們自己有水有茶,不勞老人家操心了。”


    老王頭愣了下:“好好好,我懂,我懂,出門在外,事無巨細都得小心謹慎。應該的,應該的。快去,燒個爐子上來。”


    孫燚一手捂住額頭,一聲聲小小的歎息。這一路開始,魏書生真是事無巨細,樣樣小心,讓兩個新上任的貼身憨憨吃盡了苦頭。


    魏書生親自燒了水,沏了茶,將兩杯茶放在孫燚和老王頭麵前,自己也不客氣的倒了一杯,捧在手裏,站在窗邊向外看去,眼神裏充滿警惕。這老江湖認真起來,事事周全,麵麵俱到,從不有半點懈怠。


    :“老王,有些事要請教你。”孫燚很客氣,也很直接。


    老王頭點頭,態度很真誠:“大帥,你問,我知道的,一定毫無保留。”


    孫燚緊緊盯著老王頭的眼睛,神態嚴肅起來“如果林大人日後不再回來,舞陽城誰是最得利之人?”


    :“林大人出事了?”老王頭第一反應是急切的反問。


    孫燚沒有回答他,隻是緊緊的盯著他,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嘻嘻哈哈平易近人的孫燚,而是那個身居高位,氣勢威嚴的驍勇侯,孫大帥。


    老王頭不假思索道:“官場上我不知道,買賣上,最得利的應該是陳家,陳家和錢家都是舞陽城老海商了,家大業大,有幾十隻船,還有三艘武裝船。”


    :“陳家的後台是誰呢?”


    老王頭緩緩搖頭:“沒人知道他家的後台是誰,他自己說是有京城貴人相助。不過這也許是事實,海上的買賣都是暴利,京城裏,可是有不少人在這裏有自己的買賣。或者隻養一個掌櫃的在這裏處理明麵上的事務,主家自己不露麵。”


    :“錢家呢?你說錢家在舞陽城也是很多年了,林大人來之前,他是為誰家做事的?”


    老王頭猶豫著:“我隻知道,錢家人以前和工部交好,碼頭上許多朝廷的活,都是錢家一力承建的。我記得差不多二十年前,碼頭一次大規模擴建,增加了四個百米泊位,那個活就是錢家幹的。”


    那個活做了三年多,據說朝廷耗銀近兩千萬,錢家也是那之後,才正式開始涉足海上的買賣。嚴格說起來,錢家更多的買賣是在碼頭上,而不是海上。”


    :“比如燒掉的這一大片商業區,富人區,我聽說地皮有一多半都是錢家的,不過現在。。。。一把火,據說,地契都被燒掉了,而舞陽城官府,也找不到存檔。”


    這土地才是舞陽碼頭旱澇保收的穩定收益啊,看著不起眼,實際上可比跑船的收益更穩當,永遠不會虧損。”


    孫燚若有所思的問:“你的意思是告訴我,舞陽血案的背後,是為了碼頭上這片地?”


    老王頭擠出一臉皺紋,眼裏有幾分不掩飾的狡黠:“大帥,我也是道說旁聽的,做不得數,再說了,這種事,牽扯到朝廷的大人們,哪裏是我這升鬥小民能說話的。”


    孫燚點點頭,心領神會:“那個高家是什麽情況?


    :“高家?這個事你要等盧小青回來和你細說,他是當事人,據說他和錢家設了一個套,把高家套裏麵了,損失慘重,後來賤賣了一切家產,一家人說是出海去南洋,反正好些年沒有見過他們。”


    孫燚沉吟片刻,又開口道:“你說說林城友吧?他在這裏口碑怎麽樣?”


    老王頭突然別扭起來,吞吞吐吐的,似乎有幾分為難之意。


    孫燚拿起茶壺給老王頭倒了一杯茶:“咦,你這個表情,很怪異哦。來,喝杯茶,慢慢說。有啥說啥。不要因為他和我的關係不錯,就不好開口。”


    老王頭想了一想:“大帥,盧小青在這裏五年,運氣極好,算是占盡天時地利人和,來的時候投資就是三百萬兩,大概賺了六七百萬兩,想來你會以為這是林大人的庇護之下才能有這麽大的收獲。事實上,如果林大人真的睜一眼閉一眼,盧小青資產能翻倍。”


    孫燚有些驚訝:“怎麽說?”


    老王頭咽喉動了一下:“林大人清正廉明,對百姓照顧有加,是百姓眼裏的青天大老爺,真正的父母官。”


    可是他禦下極其嚴苛,鐵麵無私,一視同仁,拒絕貪腐,嚴征稅務。碼頭上稍微有點權力的官吏,以及舞陽城,朝廷的大人們,他們的利益在林大人的嚴格監管下受到了極大的影響。他們視林大人為眼中釘、肉中刺,恨之入骨。


    這樣說吧,在蕩平軍之前,朝廷每年在舞陽城能收到的所有糧稅,超不過四百萬兩,而林大人在任第三年,糧稅就是一千一百萬兩。這還是百姓收入至少翻了一番的基礎上,上繳給朝廷的數字。”


    老王頭說的激動,一口將杯中茶喝了幹淨:“這中間的利益有多大,想必大帥也能算的出來。”


    :“斷人財路,無異殺人父母。林大人在這裏,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其實是挺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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