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都慶是新晉萬夫長,他之前隻是一個千夫長而已。這幾年,對於元族部落而言,戰爭的陰霾始終籠罩不散,部落屢戰屢敗,每一次戰役都像是一場殘酷的收割,精銳人馬損失極其嚴重。那些曾經身經百戰、如鋼鐵般堅韌的老兵,或戰死沙場,或因重傷而永遠告別了軍旅生涯。


    如今的士兵幾乎都是原來的輔軍,以及新招募的新兵重新組建起來的。這些新兵騎術倒是不差,在馬背上縱橫馳騁時,也有幾分瀟灑姿態。然而,一旦投入到殘酷的戰鬥中,問題便暴露無遺。


    他們缺乏實戰經驗,空有一腔血勇,卻不知道如何將這腔熱血化作戰鬥成果,麵對大夏人的防守,他們隻會舍生忘死的去拚命,卻沒有多少戰術戰法,而一旦進攻受挫,他們又變得畏首畏尾,猶猶豫豫。動作變得遲緩,戰術執行也變得混亂不堪。


    這讓元都慶指揮起來,費心費力。他下達的指令,常常大打折扣。他試圖鼓舞士氣,然而效果卻微乎其微。他心急如焚,卻又感到深深的無奈,仿佛在黑暗中摸索,找不到那把能打開勝利之門的鑰匙。


    傳令兵驅馬趕來,帶來了元古花的命令,元都慶望著那些陷入混亂與迷茫的士兵,額頭上的青筋因焦急而跳動。他深知,若不能盡快改變現狀,等到後方元寶大王帶領大兵趕到,自己還被困在此地,那後果可想而知。


    :“下馬,隨老子親自去開路!盾牌!去給老子搞些盾牌來。”元都慶一聲怒喝,翻身下馬,他身邊五百親兵也緊隨下馬,護衛在他的左右。


    :“元古勃乞,你帶三千人,跟我走!”元都慶一馬鞭抽在前方一名千夫長身上,神情猙獰,聲色俱厲。


    一行人從亂軍中擠了出來,舉著盾牌,向前方的巷子大步前行,在亂局之中,目標極其明顯。孫燚眯了眯眼,臉色稍微嚴肅起來,劉岐山站起身來,很認真注視這一支隊伍。


    :“這一片區域,給我一間間屋子清剿過去,不要漏過!動作快!”元都慶指著眼前的巷子,大聲命令道。


    有人手把手的指揮,元族士兵精神大振,轉眼幾十個人叼著戰刀搭成人梯,翻進院子裏,果然,院子裏發出一陣打鬥聲,大門忽然打開,走出幾個北邙士兵,火把照耀著臉上的血點,傲然道:“剿殺五名大夏士兵。”


    :“繼續推進!”


    :“是!”


    另外一邊的牆頭上翻過一個人影,大聲喊道:“清理幹淨,殺敵三人。”


    :“繼續!”元都慶向著巷子裏一指:“盾牌手在前,弓箭手準備,配合兩邊,繼續前進。”


    小規模的戰鬥時不時的爆發,幾千名北邙士兵翻簷走壁,以巷子為中心點,逐步推進,大夏士兵冷槍冷箭的戰術在這種人數碾壓的笨拙卻有效的戰法前,逐漸失去作用,小規模的戰鬥時不時的爆發,雙方互有損傷,區域被一點點的蠶食。


    北邙人這種戰術看似笨拙,也有些緩慢,但是卻占了優勢,在不是很長的時間裏,逐漸占據了大夏士兵的防守三成區域,而北邙士兵似乎也找到了竅門,推進速度越來越快。


    黑暗中突然響起一陣節奏鮮明的號角聲,號角聲的位置不斷發生變化,由西到東。


    火光搖曳間,有不少士兵身影從黑暗中冒了出來,身手矯健翻過牆垣,迅速朝著一個位置集中。


    孫燚的臉色逐漸舒緩下來:“這指揮可以啊,反應挺快,這是準備打一波硬仗了?” 他眯起眼睛,仔細觀察著局勢的變化。他深知,此刻的平靜隻是暴風雨前的短暫安寧,一場更為慘烈的戰鬥即將拉開帷幕。


    :“大帥當年說過,這種防守,就是克製騎兵的速度,北邙人隻有兩個選擇,一是靠著人多勢眾,將這裏拆成一片白土,還有一種辦法就是現在這樣,以步兵開路,結硬寨,打呆仗,用人命堆,一步步蠶食。”劉岐山望著戰場,緩緩的又重複了一遍:“夏武步卒,步戰天下第一!”


    黑暗中隻聽見呼嘯的箭矢聲,鋪天蓋地地將此地籠罩其中。那箭矢如密集的雨點,從四麵八方射來。在黯淡的火光下,道道寒芒如微弱流星閃過。帶著死亡的氣息,狠狠紮入東瀛人的隊伍。


    因為推進順利而有些大意的北邙士兵們才剛剛舉起騎兵手盾,那箭矢已然落下,北邙士兵中頓時發出陣陣慘叫,元都慶的手下親兵反應及時,用搶來的大夏盾牌迅速遮住頭頂,箭簇落在盾牌上,發出一陣嘈亂的聲響,元都慶 親眼看見,一支流矢透過盾牌間隙落了下來,射穿了一名親兵的脖子,那親兵隻來得及吭了一聲,就一頭倒在地上。


    一時間,清原巷陷入了一片混亂。在元都慶一聲聲吆喝命令下,很快反應過來,百夫長們大聲呼喊著讓士兵們穩住陣腳,舉起盾牌防禦。


    跟在後麵的弓箭手迅速開始反擊,他們彎弓搭箭,動作嫻熟而迅速,箭矢在夜空中交錯飛過,發出尖銳的呼嘯聲,射向看不見的敵人。


    很明顯,大夏士兵弓箭手的射擊是經過事先標定的方位和角度,他們的箭矢更加準確和密集,而北邙弓箭手的射擊隻能依據對方的弓弦聲判斷方位,有些聽天由命意思。


    吃了虧的北邙弓箭手們試圖找到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他們朝著屋頂、牆壁後等可能的位置盲目射擊。一時間,箭矢如蝗蟲般鋪天蓋地。有的箭矢射中了牆壁,箭頭深深嵌入磚石之中,留下一個個顫抖的箭尾;有的則射向了屋頂,將瓦片擊碎,劈裏啪啦地掉落下來。然而這一切更加徒勞無功。


    元都慶躲在盾牌下,大聲下令:“換火箭,燒死他們!燒死他們!”


    火箭如流星般劃過夜空,點燃了一些房屋的屋簷和窗戶。火勢迅速蔓延,濃煙滾滾,在火光的映照下,戰場上的一切都顯得更加猙獰恐怖。這場殘酷的戰鬥,在火焰與箭矢的交織中,愈發血腥和殘忍。


    而北邙士兵冒著箭雨,更加瘋狂的向前突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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