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司鍾慢慢品著上等的好煙，一點都不著急，勾著嘴唇，看著這人道中年依舊美麗的女人，和挺著大肚子已經變得油膩的男人憤怒的樣子，心裏在嘲笑。　　好半天後，等到他們發泄了一輪以後他才說：“你們的城府還是不夠深啊，想得太簡單了。”　　今天的事情沒有一樣不出乎路氏夫婦的預料，此時聽了這話，竟然還有一種居然還能更加離奇嗎，果然level不同的想法，都覺得自己可能在做夢。　　“你說，不是這樣還能是怎樣？”　　“司念集團有多大你們不知道嗎？幾年前已經在國外占據一席之地，更何況今天，這樣的家族，怎麽可能容忍一個假的繼承人來繼承？你們剛剛的想法太理所當然了，讓一個不同血緣的人來繼承司家，這樣的損失才是致命而且可笑的。”　　“可是你剛剛分明說……”　　“我還沒說完啊，他當然是要把路引哲認回來的，這是肯定的事情，不過他們的想法更加惡心人，那兩個孩子關係很好吧，我知道，他們都很棒，成績非常好而且品行優秀，這樣的兩個孩子隻要以後好好培養，絕對都是人才，而且以他們的關係，以後共事絕對一加一大於二，這是一對多好的搭檔？”　　路氏夫婦緩緩點了點頭：“對，他們的關係確實是非同一般的好，我記得以前加衍受傷的，小哲整天整天的在病房外看著他，親兄弟都沒有這麽上心的。”　　“對啊，他們是一對最佳拍檔，司蘊成想的，不是把人換回來，而是兩個都想要！”　　“他，他怎麽可以？有個孩子是我們的！”　　“嗬嗬，當然可以了，他是誰？司蘊成啊。這幾年來你們就沒發現你們家的孩子經常去司家過夜嗎，那是司蘊成在培養和他的感情，至於你們？你們是誰？他在意嗎？他碾死你們就像碾死兩隻螞蟻，而且能不被所有人知道。”後麵一句話，他幾乎是惡狠狠地說。　　他的聲音飄散在空曠的室內，之後許久都沒有人再說話，似乎在艱難地消化這個事實。　　路母：“我本來還想著可以靠小哲和加衍的關係，讓公司發展擴大，誰知道竟然把自己拖下了水……”　　“你們那點小心思能瞞得住誰？估計那兩個孩子都很清楚你們的意圖，何況是司蘊成？”　　“那你現在來找我們，是有什麽辦法嗎？”　　司鍾已經恢複了原樣：“嗯，我剛剛說了，不能如他們的願，我們要把事情鬧大。”　　“好，怎麽鬧？”　　“那我們就開始合作了？”　　“沒錯，合作，他把我們當傻瓜，我難道要寬宏大量？”　　“嗬嗬，那就合作愉快。”　　……　　這些片段從路向贏腦海中略過，然後從回憶裏抽出來，他看看司加衍，又看看路引哲：“加衍，叔叔問你一個問題，你經常來找小哲玩，甚至把他帶回你家，是司蘊成叫你這樣做的？”　　司加衍非常莫名其妙：“當然不是啊，是我自己喊他來的。”　　路向贏臉色有點漠然，聽了這話不置可否，隻是點點頭：“哦。”　　路母看了路向贏一眼，也上來說：“小衍啊，不如你就讓我們過去吧，阿姨有分寸的。”　　這話說完，對峙的雙方心裏截然相反。　　司加衍想：誰信啊？當我三歲小孩嗎？　　路母：這個宴會是不可能順順利利辦下去的。　　在氣氛僵住的時候，一個人走上前：“怎麽了這是？杵在這裏聊天嗎？加衍啊，不是我說你，來者是客，怎麽能擋在客人麵前呢？而且這兩位是你爸爸的合作夥伴，我正要帶他們過去找你爸爸談事情呢。”　　司加衍詫異道：“現在？二叔你真逗，我爸怎麽可能選在爺爺的生日宴上和人談正事？”　　司鍾輕輕一拍他的背：“你也說了是正事啊，那當然是很急的，二叔的話你也不信嗎？不會耽擱的，你爺爺明白這些商場上的是，走走走兩位，跟我來吧。”　　說著就擋開司加衍，讓路向贏夫婦過去。　　“可是……”　　“小衍別鬧，等會兒讓你爸久等了，我們先走了啊，你好好玩。”　　司加衍沒有理由了，有司鍾在，他擋不住。　　路引哲走過來拉住他手臂：“你在擔心什麽？”　　“我，我隻是……”司加衍看著那三個人穿過人群往二樓走去，歎了口氣。　　“你是擔心他跟你父母說上次學校裏那些事情？放心吧，你爸爸會處理的，不管怎麽樣，都不會影響到我們的關係，還有你們的關係。”　　司加衍看著他：“要是你真的是司家的孩子，我爸媽應該會挺高興，他們，還有加棠都很喜歡你……你不開心嗎？”　　路引哲深深回視他：“那你呢，你難道沒有一點情緒？”　　那天到現在，他們都沒有很深入聊這個話題。　　一個是因為有路引哲不是路家親生兒子這個事情擋在前麵，另一個是司加衍這個知道真相的不知道要怎麽說，說什麽。　　太狗血了。　　“其實，說沒有情緒是假的，我認真想過的。但畢竟一起生活了這麽多年，我父母突然就不是我父母了，換個誰都不會立刻就能接受吧。”司加衍微微低下頭，掩住了眼神。　　路引哲：“他們的話不可信。”　　“但是我再一想，血緣血脈這種東西是天生的，沒有辦法改變，要是你真的是司家的孩子，卻被他們這樣養了這麽多年，我反而會覺得很多不起你，是我占了原本屬於你的一切，讓你的童年有那麽多不堪回首的記憶。”　　“不，”路引哲說，“你沒有對不起我，我反而覺得自己特別幸運，能讓我遇到你，也許以前的一切都是為了後來，我們從陌生人的關係變成現在這樣，我已經很滿足。”　　他上前一步，輕輕擁住司加衍的肩：“別想這麽多，叔叔阿姨是你永遠的爸爸媽媽，未來有什麽事情，我會和你站在一起，和你一起麵對。”　　司加衍眼眶微潤，已經到了這麽一天，他很清楚，他們的身份很快就會公之於眾，路父路母絕對是去找司蘊成談這件事的。　　事情雖然有點偏離控製，但最終結果是能夠預料到的。　　他也做到了剛剛穿過來的時候必須要做到的那一點——要讓路引哲和他站在一邊。　　如今，路引哲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燈光下，司加衍感動得眼睛微微發亮：“咱們的革命友誼已經建立好了呢！”　　路引哲勾起一個閃瞎小姑娘的笑容：“不是早就建立好了嗎。”　　借著，兩人本想跟上去聽聽他們會說些什麽，但在樓梯口出再次被司鍾攔了下來：“小衍，你爸爸在談事情，你媽媽在應酬，都有事情在忙，你啊趕緊去陪陪你爺爺，別讓他等太久了。還有這位路同學，跟著一起去吧，爺爺很喜歡你們倆呢。”　　司加衍目光沉靜地看了司鍾一眼，不為所動，立在原地思考。　　司鍾見他不聽，似乎還想上樓，就一邊拉他一邊說：“小孩子聽話，你是家裏唯一的男孩子，要給妹妹做好帶頭作用，別太調皮了，你爸爸工作上的事情你還想去搗亂？小棠看著這邊呢。”　　少年骨骼分明的手腕被他捏著，後肩還被不太友好地推了一下，司鍾漫不經心地想：已經確定你不是司家的繼承人，就不跟你客氣了，嗬嗬，馬上司家就要變天了。　　司加衍被迫後退了一步，不由皺了皺眉，還沒說話，路引哲就扣住了司鍾的手臂：“叔叔，請別動手動腳的，讓他自己走。”　　司鍾一愣，抬頭看去。他其實觀察過路引哲，就在剛剛二樓的小廳裏。那時候的他麵對司家的老爺子，一臉溫良，十分乖巧，卻沒見過他這樣的一麵，不禁微微一愣。　　司加衍手腕一扭，從司鍾手裏掙脫出來：“二叔，我不是什麽小孩子，知道什麽是應該做什麽是不該做的，您放心。”　　他看了二樓一眼，衝司鍾敷衍地一笑，拉過路引哲轉身離開。　　他已經想清楚了，還是讓他們自己處理。司蘊成不是個傻子，不會被隨意威脅，他和司加衍的父子親情也不是假的，這個父親的為人，他很放心。　　而且他現在跟去確實不合適，因為他沒有理由。　　司鍾看著兩個少年的背影，確實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樣子，想到這兩個孩子的成績，司鍾暗暗抹了把汗。　　他們的腦子很好使，確實不是那些任人擺布的不懂事小孩。　　二樓的書房裏，司蘊成看著麵前的夫婦兩，挑了挑眉：“今天是我們家的私宴，似乎沒有邀請你們過來，是跟誰一起來的嗎？”　　路母微微抬了抬下巴，控製著情緒道：“一個朋友帶我們過來的，既然見麵了，我們就開門見山吧，我們過來就是想問問你，你授意打壓我們路風是什麽意思？我們真的就那麽多問題？捫心自問，沒有吧。司先生能否解釋一下？”　　司蘊成臉色不變，從椅子上站起來鬆了鬆領結：“不好意思，今天我不打算談公事，我讓人送你們出去。”　　“嗬嗬，”路母冷笑一聲，“不談工作，那行，那就談談孩子們吧，我家的孩子，路引哲，你很熟悉吧，我也懶得說套話，直接說了，當初你同意投資路風，跟我們合作，就是因為他吧，我記得那孩子幹得不錯，幫了你們家孩子很多呢。”　　他指的是當初司加衍因為有路引哲幫忙補習，成績才能進步神速，在她看來，還是路引哲把司加衍拉回學習的正途的。　　司蘊成有點不高興了，男人眉目深刻，此時臉上沒有絲毫笑意，經曆過無數人和事的他立刻就明白他們的目的，估計是因為路風最近的事情。　　“做父母的的別太過分了，小哲是你們的孩子，不是你們一而再再而三利用的工具，有些事情點到為止就已經足夠。當初我沒有後悔和你們合作，但是現在的問題也是你們自己弄出來的，希望你們能正視自己的所作所為，這才是為人父母基本要做的。”　　他聲音沉穩，說話有條有理，頗有上位者的氣息，氣勢上就隱隱壓了他們一頭。　　兩個人聽得又尷尬又氣憤，不要臉，太不要臉了，當他們還是什麽都不知道嗎？　　路向贏氣得呼吸聲都重了起來。　　路母拉了拉路向贏示意他注意注意情緒，對司蘊成說：“我們過分？究竟是誰更過分，你擁有一個這麽大的集團，做出來的事情要是曝光了，那可是能夠名譽盡毀的，真的以為沒有人發現了？”　　司蘊成已經有點不耐煩，他最討厭這樣糾纏的人，無理取鬧到什麽髒水都能潑出來，不過他能做到對著髒水直接無視：“請你們出去吧，我不想和你們在這裏討論這些事情。”　　說完就走向門邊。　　路母立刻說：“你利用小哲反過來控製我們監視我們，對當年抱錯孩子的事情一句不提，明麵上讓他在我們家繼續養著，實際上已經計劃好怎麽讓他完全脫離我路家了，加衍是我的孩子，你居然還打算把他也帶走？司蘊成，這些事情要是報道出去，你聲名盡毀哦，你就不怕嗎？”　　女人的聲音越來越尖銳，針紮一般，司蘊成果然停在原地，緩緩回頭，看著他們：“加衍是你的孩子？”　　他眼神裏帶著重重的壓力，路氏夫婦即使心中憤然，也被他看得不由想後退一步，但反應過來以後他們馬上就鎮定下來。　　“事到如今就不必這樣了吧，還要我明明白白說出來嘛？”路母從自己的手包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扔過去，“小哲和加衍是抱錯的，所有證據都在證明，你司家現在的繼承人是我的兒子。不過你應該挺高興的吧，真正的繼承人和我真正的兒子，路加衍關係這麽好，把他也帶進司家是不是就皆大歡喜了？我告訴你，沒門！”　　司蘊成站在原地沒有動，他不愧是一個大集團的領頭人，司家的家主，突然接收到這樣的消息，並沒有讓他的表麵情緒出現太大破綻，他看著那個文件袋，很久都沒有出聲。　　“怎麽不打開看看？這些東西你都有吧，我真是沒想到，社會上著名的司蘊成先生，居然是個這樣無恥的人。”路父看著他這個樣子，自以為他被嚇住了，暢快地嘲諷起來，“我們手上的資料足夠讓你更加出名哦。”　　司蘊成沒有接話，反而真的上前拿起資料一頁頁看了過去，冷靜得似乎隻是在看一份普通的文件。　　紙張細細的摩擦聲在安靜的室內異常清晰，路向贏兩人仔仔細細地盯著他的表情，卻一點東西都看不出來。　　他這樣的態度讓路母忽然有點不安，不過一想到司鍾說過的話，她就強行冷靜下來。　　不管怎麽樣，撕破臉皮都不是他們的最終目的。　　她把語氣放緩，作出商量的口吻：“我知道你肯定不想我們把這個事情爆出去，我們既然和你見麵了，沒有直接找記者爆料，那就是想好好坐下來聊聊。司先生，您身居高位這麽多年，應該明白我要說的是什麽吧。”　　司蘊成抬眸，男人現在才露出一點神色，似乎覺得挺有意思，這樣的態度終於讓夫妻兩鬆了口氣，於是忽略了那雙眼睛底下隱藏得更深的東西。　　“哦？你說說看。”第52章 　　一樓, 司加衍坐在司老爺子身邊, 一邊跟著他應付客人，一邊在心裏想事情，想的自然是路父路母的事，時不時就往二樓看兩眼。　　一個身材高瘦的男人經過時，司加衍連忙拉住他：“顯羽哥。”　　男人回頭：“小衍怎麽了？”　　郭顯羽是郭叔和楚阿姨的孩子，現在正在司念集團裏實習, 為人親和，能力強, 偶爾會跟在司蘊成他們身邊幫他們處理點雜事。　　司加衍把他拉到一邊問：“你是負責接待客人的，那你記得有一對夫婦嗎？兩人一起來的, 女的長得一臉高傲, 看起來四十多歲，挽著一個貴婦頭, 穿一身黑色緊身長裙，很漂亮, 男的挺著個大肚子, 油膩中年男，應該挺顯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