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震驚得看向玉璣。玉璣沒有回應幾人給予探究的目光,反而一揮手,一道強光從袖子裏麵射了出來,待凝成形狀時又是一枚珠子。隻不過這枚珠子通體漆黑,隱隱能看出裏麵也有個人。月白仔細看去,忽然驚叫道:“元柏師弟!”此人正是當初因憤恨而自盡的元柏道長,隻不過此時元柏道長隻是一縷虛魂,飄飄渺渺,像是一絲輕風都能吹散了一般。玉璣不再言語,三人頓時便猜了個大概,紛紛麵麵相覷,微露愧色。黎夙見小鼎裏麵一汪清水正慢慢漲起來,不禁問道:“你這是在做什麽?”玉璣表情放柔,道:“在為你凝肉身。”黎夙臉色一變,道:“你在吸收他們的真氣為我凝肉身?”玉璣點了點頭,見黎夙臉色十分難看,忙道:“除此之外,別無他法。”黎夙甩開玉璣,一臉冰霜,“你該知道,我最厭惡的是什麽。”玉璣沉默了下,不語。黎夙冷然道:“以他人之命謀自身之利。”玉璣掃視了黎夙的身體,那具原本屬於不凡的身體,黎夙臉色越發難看,道:“這具身體我會還給不凡!”他咬了咬唇,氣憤得道:“若不是為了來尋你,我又如何會動不凡的肉身。”玉璣垂了眸子,上前一步想要拉住黎夙,“我知道。”黎夙避讓開,隨即望向那具被冰封在石柱裏的肉身。那具肉身精致而細膩,全身完美得幾乎沒有一處瑕疵,可是,即便再好再像自己也終於不是屬於自己的東西。他搖了搖頭,苦笑道:“沒用的,玉璣,沒用的。”玉璣心裏一緊,道:“沒用?怎會沒用?這是女媧石凝成的肉身,萬年不破。你……”“我已是一縷殘魂,即便回到原來的身體也終會魂飛魄散。”黎夙淡淡得截斷玉璣的話,“在奪了不凡的舍那一瞬間我便知道了。”玉璣一怔,頻頻搖首,連退幾步,忽然袍袖一甩,轟得一聲,一排排冰錐在強大魔息下碎成了渣,“不會!不可能!你怎會魂飛魄散!”“當初在懸崖上,我與師兄以性命相搏。我不幸墜下懸崖,是師傅救了我。然而,卻也隻是暫時。如果我當初一直待在石洞之中,守著那具枯骨和多即內丹,我也許還能再在這個世上孤寂得活上幾百個年頭。”黎夙淒涼一笑,咬了下唇道:“可是,我不後悔,不後悔出來尋你。”玉璣抱住黎夙,臉上露出陰鷙的神色,“多即內丹是嗎?我不會讓你死的!”他忽然伸手一抓,虛空中驟然出現一道漩渦。躲藏在不遠處的季青梧橫起青冥,藍芒閃爍,與漩渦強大的吸力對抗著。不凡縮著腦袋趴在季青梧的胸前,隔著數十步遠望向黎夙。真沒想到,黎夙居然是這樣想的。難怪他一直待在自己丹田內從未有過什麽動作,也沒有趁機加害自己。媽蛋的,反派洗白什麽的最討厭了!黎夙握住玉璣的手腕,道:“有了多即內丹那又如何?我現今情況已變成這樣。玉璣,你願不願意隨我離開這裏?”玉璣手腕一垂,季青梧頓感壓力降低,趁著玉璣與黎夙說話的時機,悄然靠近被封印在珠子內的三位師叔。黎夙沒有等到玉璣的回答,他扯出抹諷刺的笑容,道:“好,好得很。我便猜到是這樣的回答。你舍不得你的千秋大業,你舍不得你的王座,舍不得這片即將屬於你的世界!”“我……”“是不是?!”黎夙厲聲喝道,“你隻要回答我,是不是?!”玉璣咬牙,黑霧蒸騰,一張病態的臉顯得越發蒼白,他忽然劇烈咳嗽了起來,黎夙身子一顫,閉了目攥緊拳頭,忍受著胸口幾乎要逼死人的沉悶。許久,玉璣鮮紅如血的薄唇顫了顫,道:“是。”黎夙諷刺的笑化為淒涼,他睜開眼,定定得看向玉璣,道:“所以你當年選擇用激將的方法逼我離開,你不想我成為你的擋路石。所以你當年將我囚禁在你的魔窟裏,你的確是想要保護我,擔心你的手下加害於我。可你更擔心的是,我會阻止你,是不是?!”玉璣別過臉,道:“我已經無法與你一同修煉成仙了。”“那為什麽一定要墮落成魔呢?玉璣!”黎夙厲聲道,聲音嘶啞,似是要啼血,“你為什麽要殺這麽多的人,為什麽要讓自己的雙手染滿鮮血?如果不能成仙,我們便隻活百年那又如何?!”玉璣冷聲道:“沒有力量,隻能任人魚肉。”他抬頭看向黎夙,道:“當初,你師兄欺我騙我,將你從我身邊強行帶走,我便這樣想。等到後來被封印在沉香湖底,日日夜夜飽受刺骨寒潭的折磨,那些魚蝦撕咬著我的血肉的時候我更是這樣堅信著!黎夙,我已回不了頭。”玉璣從來沒有跟他說過這麽多話,黎夙一怔,道,“所以你的身體才這樣虛弱?”玉璣沒有回應黎夙的問題,續道:“黎夙,隨我一起,看我擁有這個世界,成為世界的主宰。”“仙界如何會放任你不顧?”季青梧說道,他已經將不凡藏在了安全的地方,這幾個明珠他憑一己之力在短時間內根本打不開,而且,紫漳師叔氣息漸弱,顯然撐不了多久了。如此,隻得與玉璣一搏。“玉璣,我們走吧,去哪裏都好。蒼玄大陸外還有別的地方,我們不是早就說好了,等著九華事了,便要一起曆練的嗎?趁著我還有時間與你一起……”黎夙柔聲道,他拉起玉璣的手,又道:“那些事情我們都不計較了,隨我走吧。”玉璣輕輕掙開黎夙的手,反握住,道:“等我。”黎夙終於露出了絕望的神色,心如死灰。玉璣轉身看向季青梧,雙目一睜,一股強大的真氣立刻橫掃而去,玉璣的身體被籠罩在一片黑霧當中,眼中凶光畢現,語氣森冷如冰,“找死。”季青梧眸子一沉,岑得一聲劍鳴,青冥一震,光影閃爍,劍花紛繁繚亂,將道道真氣逐個擊碎。他縱身一躍,閃過從下側凶猛劈來的魔氣,隨即,一道黑霧又攏了下來,化作一張凶猛的犬口,噴著濃濃黑霧啃噬下來。季青梧在這強大真氣的壓製之下隻能勉強應對,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玉璣太過強大。封印在沉香湖底的一千餘年,那些被封鎖住的時光,玉璣沒有一絲一毫的浪費,他對力量的渴求,由力量給了他回應。季青梧眼中紅芒閃爍,那壓抑了許久的魔氣在玉璣強大魔息的帶動下隱隱有掙脫束縛的趨勢。他望了一眼藏在角落中,一臉擔憂得望向自己的不凡,苦笑了一下。隻能走到這裏了吧……他忽然有些慶幸又有些後悔。慶幸的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不凡都在他的身邊,而他卻也在後悔著,為什麽拗不過不凡要將他帶到這裏。“走。”季青梧薄唇翻動,淺淺吐出一個字來。那聲音卻直直傳入了不凡耳朵裏。不凡脊背上的狗毛全都豎了起來,尾巴垂落在屁股後麵,不安的挪動著四條腿。媽蛋,季青梧這魂淡又要讓自己先跑!怎麽總學不會!老子不走不走就是不走!他急得原地轉圈,該怎麽辦?原作裏麵根本就沒有寫到玉璣這裏!就在他愁得狗毛都要掉光了的時候,黎夙忽然向他的方向躍了過來,一陣勁風卷起,不凡身子一僵,四肢立刻就無法動彈。隨即,熟悉的離魂感覺又籠罩了四肢,身體的感覺變得虛無又飄渺。再回過神的時候,眼前一抹殘魂漂浮而起,他重重得摔落在地,屁股一陣疼。“黎夙……”不凡輕聲喚道,這一下驟然清醒,驚叫道:“黎夙!!”黎夙微微一笑,道:“小子,你的身體還給你,不是我的,用著就是不舒服!”隨即,足見輕點,身子滑落開外。玉璣住了手,喚了聲黎夙的名字。黎夙輕笑一聲,拋出個媚人的笑容來,道:“玉璣,你個混蛋。我這樣愛你,你卻這樣對我。”他一扭身,身子落在玉璣身邊,冰涼的手撫摸著玉璣同樣陰冷的麵容,道:“我哪裏比不上你那所謂的力量?他們能像我一樣愛你愛得純粹嗎?你真是蠢,蠢透了!”“黎夙,別鬧。”玉璣拉下黎夙,一甩袍袖,黑光激射而出,不凡忙撲了上去,心念一轉,戴月刀已然握在了手中。一縱劈下襲來的魔氣,不凡站在季青梧身邊,擔憂得看向黎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