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逸白他一眼,那眼神活像是在說不凡不識趣,連忙擺手打發道:“給你們,第一滴,第二滴,第三滴,第一百滴都給!”不凡一怔,就這麽簡單?白逸再倒下水的時候,不凡沒有阻攔。隻見那清澈透明的水流緩緩從葫蘆中流出澆灌到天機樹下深黑色的土壤裏,不過片刻,天機樹驟然爆發出強烈的光芒,晃得人幾乎睜不開雙目,即便是閉著眼,還仿佛能看到道道白芒似花一樣在眼前綻放。光芒漸弱,鼻尖縈繞著茉莉花的香氣,不凡慢慢睜開眼睛,怔然一愣。眼前的天機樹,綻放了朵朵純白色的小花,花瓣舒展,微風輕送,伴著點點熒光,竟是美不勝收的奇異之景!白逸已然化作一匹通體毛發雪白的銀狐,仰天尖嘯,喝道:“我終於位列仙班了!”額心一抹金印一閃,銀狐似是要衝天而去。“白逸。”天際撥雲見日,一道聲音傳了下來,銀狐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隻見一仙人飄然而下,一頭青絲如瀑飄揚,銀線攘邊,白衣曳地。銀狐忽然大笑道:“沒想到,來接我的人竟然是你柒微君!”柒微君?!不凡與季青梧俱是一驚,連忙看去。來者長相極為俊美,透著神仙獨有的飄渺神秘,嘴角掛著的笑容卻平添了一抹親近之感,望著這位傳說中憑借一己之力修煉成仙扛過九重天劫的先人,不凡與季青梧俱是滿心敬佩。說起來,這位還算是他們開山祖師爺的師傅,是祖宗的祖宗。在柒微君的威儀之下,兩人連忙拱手作揖,恭敬地道:“拜見柒微仙人。”“不必。”柒微君微笑道,他看向不凡,忽然道:“難為你了。”不凡一怔,抬頭望向柒微君,道:“什麽意思?”柒微君道:“我那個徒兒給你添麻煩了。”不凡聞言,忙擺手,“沒有沒有,黎夙他幫了我不少。”柒微君微笑不語。不凡想了下,問道:“仙君,黎夙他魂飛魄散可有挽救之法?”柒微君沒有即刻回答,望向白逸,道:“仙友,可否賣我個麵子,贈我一朵天機之花?”白逸又變回人形,懶洋洋得望向柒微君,回道:“柒微仙友說哪裏話,天機樹已非我管,天機花自然隨君摘取。”柒微仙人點頭,道:“那便冒犯了。”隨即掐指一彈,一束鮮花便撚於手中,同時一層薄薄的結界張於天機花周身,他將天機花遞給不凡,道:“現在已挽救不得,可是……你把這束花帶過去交給玉璣,他自然有法。”提起玉璣,不凡便想起慘死的千千萬萬,咬牙道:“玉璣在凡塵掀起了如此滔天大難,你們上界居然不管?”不凡語氣有所衝撞,柒微仙人卻豪不在意得道:“他自有他的劫數。”玄玄妙妙的,真是太討厭!不凡還想再說什麽,卻被柒微仙人當頭截斷,“快看。”兩人望去,隻見朝日初升,一滴瑩潤剔透的露水掛於天機樹的葉片之上,季青梧已將昆侖鏡準備妥當,見這第一滴朝露沿著翠綠的葉片滴下,忙用了引力術,將昆侖鏡挪於露水之下。滴得清脆一聲,昆侖鏡麵水波蕩漾,道道紅線崩裂斷開,鏡麵射出強烈的光芒,再看去時,昆侖鏡封印已去,化作巴掌大小,形似八卦盤,尾綴斑駁流蘇,熠熠生輝。柒微君道:“仙器果然不同凡響,封印一破,當真是妙不可言。”不凡聞言,道:“說來唐突,仙君能不能再幫我們一把?”“如何?”柒微君反問道。不凡回道:“仙器我們難以琢磨,想懇請仙君送我們去九華天裂,清波長老補天之時。”柒微君但笑不語,道:“我既已懇請你們將天機花帶去救我徒兒一命,這個忙自是要幫。”不凡放心的籲出一口氣來,誰料柒微君下一句話竟然丟出個炸彈出來,“不過,你們可知回溯時光的代價?”季青梧眸子一沉,拱手道:“還請仙君賜教。”柒微君歎息一聲,道:“萬物自有因果循環,時光順流乃是天道。昆侖鏡所說的回溯時光也許與二位所想有所偏差,並不是以現在時光為基點回退至某時某刻,而是,你二人穿梭輪回,歸到那一刻。”“既然如此……那不是會同時存在兩個我們?”不凡反問道,“這樣不更是違背倫常?”柒微君正色道:“正是。況且,你們回溯時光,是為了阻止玉璣殺害清波,彌補天裂。那定然會扭轉曆史,代價更甚。”不凡與季青梧心裏皆是一跳,“什麽代價?”“形消影散。”柒微君定定得吐出這四個字,道:“現在的你們與過去的你們有所重疊,你們一去他們定然要被抹去,更何況篡改曆史代價巨大,時辰一到,你們的存在就會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聞言,兩人俱是沉默不語。季青梧緊緊攥住不凡的手,“那邊的我們同樣是自己……即便我們魂魄消散又有何妨?”“感觸不一樣,又怎麽能說是自己。”不凡聲音顫抖得道,他忽然掙開季青梧的手,搶先一把抱住昆侖鏡,對柒微君道:“我一個人去!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魂魄消散了也就罷了!隻不過回歸根本而已。”“不凡?”季青梧怔忡得看著他,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不凡咧嘴一笑,苦澀得道:“季青梧,瞞了你這麽久是我的不是。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二十一世紀,我也不叫不凡,我叫陳揚,隻不過是個普通的禦宅族而已。這裏不是我的世界,我曾經欺騙你,利用你,坑害你,是我侵占了你的感情,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一連三聲對不起讓季青梧徹底陷入無措當中,恍若萬鈞雷霆從天而降,那一瞬間,他好像聽不懂不凡在說什麽又好像完全明白,腦子嗡鳴一片,怔然不知該如何反應。他隻知道,眼前的這個人,就要消失了。 94光陰逆轉(三) “這就是你知道這麽多事情的原因?”季青梧悶悶得道。不凡輕聲嗯了一下,不好意思得看向季青梧,“並不是有意要瞞著你,隻是我的事情太過離奇,不太好說。”若告訴季青梧這本來就是一本小說世界的話,還不知道要鬧出怎樣大的亂子來呢。季青梧沉默了下,對不凡微笑道:“嗯,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