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看去,大批魔軍之中,大部分人都亮著猩紅的雙眸,表情陰狠得使用著各係法術,似是毫不在乎渾身真氣的流瀉,不停擊打著那一層厚厚的禁製,這些人便是當初在鑒寶大會上因沾染魑魅香而被迷惑了的散修們。不凡甚至認了出來,當初拍下“探”那位修者,手裏握著一把土黃色飛劍,毫無自我意識得拚殺著。他默默搖頭,玉璣真是造孽。琅琊道長率領一幹險峰弟子,從禁製外奔襲而上,一掐咒,大風刮起,手中托著的青銅小鼎白煙嫋嫋,吹向魔軍。魑魅香的解藥一至,許多被魑魅香侵染程度不高的修者頓時醒悟過來,茫然得看著左右,一時手足無措。琅琊聲音響亮而清澈,在九華上空不停盤旋:“諸位道友,你們被玉璣控製了,現今魑魅香解藥已解,是助我九華擊退魔軍,還是尋個安全處躲避災難,全由你們決定!”此話一出,反應快的修者立刻明白了當下的局勢,有決定留下的,也有立刻踩了飛劍準備逃竄的,前者有琅琊接應,大部分從魔軍隊伍中脫離出來,而後者,在魔軍瘋狂的攻擊下,唯有少數人才得以從流竄的真氣利刃中得以存活。漸漸的,魔軍威勢削弱,禁製壓力漸小,在禁製內不斷修補的奇峰弟子抓緊機會,加快修補。見狀,琅琊勾唇一笑,蠍尾環在身後起伏,一揮手,罡風掃去,立斃了幾個魔修。忽然,他停下了動作,定定得看向東方。叮鈴叮鈴鈴聲響起,一頂精致的轎子浮於空中,玉璣端坐在轎子之中,看向琅琊。琅琊迎向玉璣,卻也不逼近,隔遠了,道:“玉璣真人。”玉璣冷聲道:“你偷走了元柏的殘魂,你該知道,他離了我,活不長久。”琅琊呼吸一滯,沉聲道:“我兄弟二人,從來不盼著能活長久。”語畢,他心中猛然一顫,似是要喘不上氣,強烈的感應攫住了他的呼吸,他心一沉,望向秀峰的方向,眼淚滾滾而下,“哥……”寒石窟內,南燭緩緩睜開了眼睛,望向元柏已然變得模糊的殘魂。“元柏……師兄。”“嗯。”琅琊閉了眼中,再次睜開時滿是怒意,他一攥拳頭,恨然道:“這些年來,是你阻礙了我們兄弟的相會。若不是你一直拖著,我哥的殘魂又怎會虛弱至此。”他周身真氣暴漲,紫光閃爍,蠍尾環化作道道虛影襲向玉璣。鏘鏘鏘幾聲,一道黑影瞬間出現在玉璣麵前,為他擋下了琅琊的所有攻擊。琅琊看去,舔了舔嘴唇,低聲道:“墮。”玉璣的轎子又飛了起來。坐於其中的玉璣淡淡得看了一眼那層結界,一揮袍袖,接二連三的幾道黑芒如利箭一般俯衝下去,穿透了幾個散修的胸膛,直直打在了禁製之上。奇峰弟子壓力驟增,幾個修為稍低的當場噴出鮮血,隻這一擊,九華的禁製便碎裂開來。不知從哪裏又來了無數的魔修,道道黑幡在空中翻舞,沒多久,禁製便被徹底破開。96光陰逆轉(五) 禁製一破,便有魔修禦下的魔獸仰天嘶吼起來,上百頭魔獸一齊咆哮,吼聲震天,幾乎整座九華都在顫動。駕馭飛劍飛於空中的魔修直接俯衝下來,便由內層第一道由元破長老率領的九華弟子上前迎戰,奇峰弟子在後方施法相助,掏出魑魅香的解藥,風咒口訣一掐,便順風送了出去。又有許多散修回過心智,反身與魔修鬥在一起。沒多久,便有幽峰弟子來報,在平峰山腰上發現了諸多魔軍。月白長老一聲令下,火雷陣、流沙陣各式陣法齊齊發動,將眾多魔軍擊打得措手不及。即便如此也扛不住魔軍聲勢浩大,一批又一批的修者從平峰上跌落下去,另一批又神智全無得湧了上來。玉璣的飛轎一直穩穩得停在空中,似是在等待什麽一般。他忽然一揮手,一道細長的煙霧從袖中飄出,眨眼間便又消失不見。注意到他此舉的月白道長,擰眉暗叫不好,隻道是這縷真氣擴散至整個九華猜到了玉璣的打算,他劈手斬殺了一個魔修,便吩咐弟子,傳令各峰守護弟子,玉璣要顧不得地勢限製,從全方位強行攻山了!果然,各方弟子回報,在九華六座副峰上都發現了魔軍的影子,浩浩蕩蕩的一片遠比琅琊報得人數要多。無數的魔軍洶湧而上,從空中俯瞰皆都化作星星點點的黑斑,九華弟子人數遠不及,戰力一分散,沒多久便扛不住這如同呼嘯的洪水般洶湧襲來的魔軍。絲竹管弦之聲驟起,空中一陣香氣傳來,諸多九華弟子頓時精神大震,紫漳道長率領眾多秀峰弟子在後防線上助陣,一邊吹奏著能增長道修浩然正氣的樂聲,一邊彈奏著削弱魔修邪惡魔息的琴音。饒是如此,九華弟子還處於下風之中,無數弟子皆都被魔修殘忍得破開胸膛,棄屍荒野,哀鳴慘叫聲不絕於耳。季青梧與不凡二人落於清華大殿之前,清波道長一襲青藍長袍,白須飄然,一副仙風道骨之姿。他在白玉神像前叩拜完畢,轉過身看向季青梧與不凡道:“開始吧。”不凡與季青梧皆都準備好隨身武器,護於清波道長身側。清波道長雙手畫圓,左右手手掌交疊,掌心相對,旋轉一圈後,手心之間一道冰藍色的真氣逐漸凝形,他抬眸看向白玉神像,忽然低聲一喝,將手中的真氣打了出去,真氣須臾便融入白玉神像之內,白玉神像驟然藍光暴漲。不凡好奇得看著神像,隻見一枚七彩的石頭從祖師爺的右眼中剝離出來,赤橙黃綠青藍紫七色光芒交替閃爍,隻是片刻便將九華的天際染上了一片炫彩光芒。玉璣身子一動,抬轎的魔修腳下生煙,竟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移動起來。季青梧將青冥提至身前,沉聲道:“來了。”九華諸位弟子皆都臨陣以待,小心翼翼地防備著,各自拿好法器,全力護住身後的清波道長。清波道長正全神貫注地將真氣打入女媧石內,隻見女媧石光芒益盛,逐漸落於清波道長掌心之中。就在這時,玉璣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清華大殿之前,無聲無息隻是一瞬,所有人都沒有察覺到他的到來,仿佛是蜻蜓在水麵上的輕輕一點般不留痕跡。當外圍的第一圈弟子反應過來的時候,皆已被玉璣強大的魔息震碎了經脈,七竅流血而死。“我隻要女媧石。”玉璣冷冷得道,轎子周圍出現十餘道漩渦,每個漩渦中皆都浮現出一麵黑色的魔幡,主峰弟子橫劍相抗,浩然真氣與魔息相互對抗著。忽然一道藍芒將魔幡一一擊碎,玉璣看去,正是季青梧在轉瞬間揮出三道劍氣,他冷聲道:“你不該在這裏。”不凡聞言,握緊戴月,隻感覺一股熱流湧遍全身,他大笑一聲,縱身躍起,戴月刀罡氣流轉猛地向下劈去,玉璣瞳孔一縮,竟然沒有出手攔截,轉瞬間,轎子被劈作兩半,煙塵四起。“戴月刀。”玉璣的聲音陰冷如冰,夾雜著懷疑與不解,按照他的計劃,季青梧與不凡應當被困在畫卷空間才是,怎麽會在此?來不及多想,玉璣臉色一變,隻見清波道長手中的女媧石已有融化的跡象,他心知要速戰速決,不可再與此二人多做糾纏,便將全身魔息驟然提升,整個身影頓時化作一頭巨狼猛地撲向清波道長,魔罡一掃,幾乎將周遭修為低的弟子刮飛出去,季青梧與不凡咬牙強撐,腳下禦空咒一踩從地麵彈起,鏘的一聲,戴月與青冥一左一右攔下了玉璣。玉璣咆哮一聲,口中流出滾滾的濃霧,青冥劍身已然有被魔息染黑的跡象,不凡見狀,立刻咬牙將大量真氣打入戴月之內,戴月綠芒暴漲,化成絲絲縷縷的真氣卷入魔息之內,順著青冥的劍身一路攀爬掃清魔息。玉璣嘶吼著,他萬萬沒想到自己這一擊竟然會被這兩人給製住,當下心生惱意,略一後退,猩紅的龍卷風平底而起刮向不凡與季青梧二人。兩人十分默契得左右彈開,回身一劈,將龍卷風一斬為二,可不凡身形稍慢,沒能躲開四射的魔息,季青梧猛地撲了過去,替他受了這一擊。胸膛受創,季青梧一口血噴在青冥之上。青冥驟然藍光暴漲,劍身所化的一道巨大殘影向著玉璣的犬頭砍了下去。玉璣瞳孔一收,對著殘劍嘶吼出聲,殘劍的虛影俯衝而下,兩廂對抗間,竟是玉璣稍稍落了下風。隻見他技巧得縱身一躍,強大的罡氣擦著他的身子擊落在地,砍出一道極深的溝壑。清波道長忽然睜開雙眼,眼中精光暴漲,一掐手訣,一隻巨大的彩鳶平地而起,他躍上彩鳶,彩鳶翅膀一扇,清吟一聲,猛地向空中飛去。清波道長擎著右手,手心一塊已然融化了小半的女媧石化作衝天光柱。玉璣咆哮一聲,從地麵一躍而起,深黑色的毛發攜卷著滾滾的魔息,以更快得速度襲向清波道長。不凡與季青梧咬牙躍起,再次攔住玉璣的攻勢,周身的真氣快要消耗殆盡了。“滾開!!”強大的魔息將二人撞飛出去,直直撞在祖師爺的白玉石柱之上。來不及了麽……不凡劇烈咳嗽起來,眯著朦朧的雙眼看著玉璣龐大的身子逼近清波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