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同意，楊樹拉著座椅到洛天睿身旁，把磨刀石放在腿上，拿了一根手指磨。刺啦刺啦的聲音聽的耳朵疼，而楊樹渾然不覺，專心致誌的磨。史廣軒有點受不了的後退了一步，那麽長，怎麽不剪了再磨？這得磨到啥時候啊？“咳，兩位，我去廚房看看飯菜做好了沒，行麽？”楊樹頭都沒回，敷衍道：“去吧去吧，讓多做點肉。”“好嘞！”史廣軒趕緊跑了，那聲音忒要命。洛天睿眼神柔和的看著仔細給他磨指甲的楊樹，費了老大的力才把指甲給磨了一小半。“你這指甲……”楊樹喘了口氣，“也太難磨了。”地上不止有磨出來的指甲粉，還有磨刀石的粉末，小小的一堆，讓楊樹有點心塞。要不是想好好摸一下白嫩嫩的手，他才不費這勁。“是難磨。”看著就難。楊樹擼起袖子站起來，換了個方向咬牙繼續磨，磨平看見指尖肉後，他差點沒把自己感動哭。然而發覺還有九個後，臉色有點難看，認命的磨。磨指甲很舒服……洛天睿不知道是他一直以來就覺得磨指甲舒服，還是變成喪屍後才覺得舒服，這比全身酸痛有人按摩還舒服。以前也沒人幫他磨過，指甲長了哢嚓剪完，也沒那閑工夫磨。“這麽舒服？”楊樹好笑的捏了下洛天睿的臉，這就差沒發出呼嚕聲了。“嗯。”洛天睿在楊樹的熏陶下，臉皮厚度持續增加，承認這點小事沒什麽。戚嘉做飯的速度還挺快，主要是有電飯鍋，三個電飯鍋的飯，再來八菜一湯，分量足足的。吃飯的時候，除了楊樹和洛天睿之外，其他人全都不敢上桌，端著飯碗蹲在一邊吃，連椅子都不敢坐，也不敢坐地上。楊樹皺著眉看那群狼吞虎咽絲毫不覺得有什麽不對的人，雷衝還真把他們當畜生養的啊，看看這習慣。經過殺雷衝的事情後，史廣軒對楊樹也有敬畏，他以為這是個老好人，其實是一個看似溫和的猛獸，說不怕是假的。“我說，你們可以坐著吃。”楊樹是對剩下的人沒什麽好感，但也沒什麽壞感，看著幾個人蹲著吃飯，他不是說不忍心，而是不習慣。史廣軒抬頭看了眼楊樹，沉默著坐在了角落的一個小馬紮上，後麵的人也戰戰兢兢的選了椅子坐，屁股隻敢坐一點，一有風吹草動，絕對會蹲下。楊樹搖搖頭，也沒管他們。磨了那麽久的指甲，他早就餓了，這些大米比起空間裏的米差，但比他在東平村吃的好，這也就足夠了，至於其他事情等吃完飯再說。第22章 晚上，躺在柔軟舒適的大床上，楊樹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這張床對他而言，還不如炕。或許聽起來很賤，但他躺在大床上就是睡不著。“還不睡？”洛天睿本來就不怎麽需要睡眠，隻是給楊樹當個抱枕，也可以說是暖床的，他一直動來動去，木頭疙瘩也察覺到了，索性問了一句。楊樹習慣性的靠在洛天睿的肩窩，又拉了下被子。“沒什麽，我就是有點睡不著，感覺挺迷茫的。”雖然有個要升級空間的任務，但楊樹在想，升級完空間之後又要幹什麽？之前在村裏，他還沒怎麽意識到，出來後，特別是看見真實的且能用的電飯鍋之後，他才恍然，自己真的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這裏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叫做電。“你不喜歡這裏。”洛天睿用的是肯定句，他不知道楊樹以前生活的地方是怎麽樣的，可他能感覺出楊樹與這裏的人格格不入，跟他也是一樣，就好像不是這個世界的。說楊樹大膽吧，他又能感覺出人骨子裏的保守和戒備，跟其他人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說保守吧，剛見麵就扒他衣服第二天還上嘴親。說實話，洛天睿真的看不透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還好，隻是不習慣。”在別人麵前，楊樹會否認，但在洛天睿麵前，他不太想偽裝，很累。黑暗中，洛天睿靜靜的看著楊樹的發旋，過了一會道：“我很小的時候在鄉下外公那住了一段時間，外公沒兩年就去世了，回到自己的家後也挺不習慣的。他們說的話我不懂，有些東西我也沒見過，總是被隔絕在外，也沒人管，走在路上看見一棟商業大樓都能驚奇半天。”楊樹好笑的追問：“然後呢？”“慢慢就習慣了，小時候我還挺倔，反正別人知道的我一定要知道，別人要有的我也一定要有，不管是打架還是努力學習，隻要能達成自己的目的就行了。再長大一些後，為了得到父親的關注，我就去了部隊，帶我的班長告訴我以前那樣是不對的，然後怎麽樣才能用最小的代價獲得最大的利益，不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我覺得他說的話挺對的，被罰了幾次之後，我也把身上的刺收了起來。”回想起那段時光，洛天睿的神情變得十分柔和，語氣懷念道：“在部隊的那些年是我過的最好、最開心的日子。”“那個班長呢？”洛天睿沉默了許久，在楊樹以為他睡著了的時候才說：“死了，在一次任務中，我自傲的以為不會出事，被敵人找了過來，班長為了救我，一槍穿透心髒。那個人，我花了三天三夜的時間追擊才殺了他，在心髒同樣的位置補了一槍。”從那時候起，他才真正成長了起來，否則活不到現在。班長說他還是不夠狠，如今想來，的確是這樣。自傲是用班長的命磨平的，而狠勁是用他作為人類的命爆發的，付出的代價很大，洛天睿有時候也會後悔，但他知道後悔沒用，隻能繼續往前走。楊樹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膀，“你比我好，至少還有朋友。我從小就被村子裏的人不待見，說我的出生克死了爹娘，親哥嫂要我嫁給一個傻子，因為他們的兒子欠了賭坊一大筆債，舍不得嫁女兒，就把主意打到了我身上……然後我再莫名其妙來到這裏，說真的，這裏很多東西我都沒見過，最簡單的電飯鍋都不會用。能活到現在也是命大，倒黴了那麽多年，也該幸運了。”其實楊樹並不相信這些，認為日子是自己過出來的。可在村裏，無論他有多勤奮，做了多少好事，別人照樣罵他是掃把星。有些人就是能輕易做到他想做的事情，也能輕易成功，每次被打罵被嘲諷的時候，楊樹在想，他是不是真的是掃把星，才會這麽倒黴。空間出現後，楊樹以為自己終於轉運了，誰知道又到了這個混亂的世界。認命的留下是一回事，偶爾出現迷茫是另外一回事。“我出生的時候我媽死了，家裏人都說是我害死了我媽，父親更是把我送到了外公家，不聞不問。”楊樹聽完就樂了，“咱們這遭遇還挺像，看來真是上天注定的一對啊，都是緣分。”洛天睿沒反駁，微微一笑，頗為讚同：“嗯。”說出這些話後，楊樹感覺心裏舒坦多了，他深吸了一口氣道：“我說真的，咱們組一個家吧？我挺喜歡你的。”“你是喜歡我的臉吧？”洛天睿毫不客氣的拆穿他的話。“哈哈……”楊樹笑得在他懷裏打滾，冷氣一進來，又老實了，趴在洛天睿胸口，黑亮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嗯，是先喜歡的臉，我還喜歡你的腹肌，摸起來很舒服，還有一些我也不知道的東西，反正就是喜歡。”說的臉不紅心不跳，尋常人肯定不會信，但洛天睿鄭重的回答：“好，我們組一個家。”許是心安定了下來，楊樹後半夜睡得很熟，就是死扒著洛天睿不放，睡得哈喇子都快流出來了。洛天睿拿了一方手帕墊在楊樹的嘴下，眯了一會。太陽升高，楊樹半睜開眼迷糊的看了一會，還揉了下鼻子才清醒，又是豔陽高照的一天。“早。”楊樹坐起來樂嗬嗬道。洛天睿把墊口水的帕子扔床頭櫃上，戴上眼鏡道：“早。”楊樹瞥了那帕子一眼，幹咳一聲，“那什麽，餓了沒？我去看看有沒有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