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龍起初在蛋殼中並不能知道外麵的一切,但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他漸漸地能聽到外麵的聲響了,也能感受到隨染對自己的付出了。再加上幼龍第一眼就看到了親切的隨染,更堅定了自己內心的想法,將他視為自己的父母。既然父親的稱呼被人搶了,那麽叫母親不就行了嘛。但是現在一聽到要叫母親為隨染,就知道是和自己撇清關係。他在蛋裏麵的時候聽到過一個大嗓門的人喊母親叫隨染的。在幼龍的腦子裏,隨染很重要。最重要的位子莫過於父母了,現在讓他直接喊隨染的名字,可想而知幼龍的心像是受到了傷害一般刺痛刺痛的。嗚嗚嗚,母親不要我了。想到這裏,幼龍的爪子握得更牢了。而對於隨染來說,他本來也隻是想將幼龍孵出來罷了。見他現在如此孱弱,或許會將他撫養上一段日子,等他長大了,在讓他獨自離開。但是現在,隨染多多少少明白幼龍的意思。可是他早晚是會離開的,隻要找到了剩下的兩顆寶石。隨染的心底始終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他一定能回去。既然如此,現在又何必讓他們之間的關係更緊密。他不可能把幼龍一起帶回去。龍能夠施展魔法,而魔法元素在他們的世界中是沒有,把一條龍帶到一個完全不適合他的地方,是不負責任的。再說,倘若能夠回去,是像之前那樣的隻是靈魂過去,還是可以讓身體一同過去,這些都還是未知的。他不能帶著一條龍冒這個險。一個沉默不語,一個抓著衣服不放,眼睛中的眼淚不停地溢出眼眶,淚流滿麵。悄然無聲的山洞中又添上了沉悶緊張的氛圍,帶上了讓人無法忍受的窒息。幼龍的心裏就像是一團麻繩剪不斷理還亂,糾結的要死,又傷心的要死。“啪嗒,啪嗒。”幾滴眼淚掉在了隨染的衣服上,小小的爪子死死地攥著,執拗而不肯放鬆。晶瑩的淚花從眼角滑落,順著原先的水痕慢慢滾下。一雙溫暖的手拂去臉上的淚花,幼龍隻聽到頭頂一聲長長的歎息聲,隨後整個身子被抱起來,一個白皙的手指點了點他的鼻子。“我不可能照顧你一輩子,等到你長大了,我和晏離就會離開。到時候你無法再找到我們,這樣你還是願意讓我當你的”說到這裏,隨染頓了頓,很是艱難地突出三個字,“母親嗎?”“要,要。”幼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想也不想,連連說道。他不管長大以後能不能再見到隨染,他想要隨染當自己的母親,就像是在蛋裏的時候感覺到的輕柔的撫摸,柔和的聲音。“好吧,不過我可不想被你稱呼為母親,以後可以叫我‘爹’,也是父親的意思。”幼龍臉上的淚水立刻停止了,衝著隨染裂開嘴燦爛地笑著,脫口想要叫道,“忒。”察覺到自己的發音與隨染不同之後,又歪著腦袋,水汪汪地看著隨染,有些不好意思。“是‘爹’。”隨染很是耐心的給幼龍示範道。“特。”幼龍跟著念道。“爹。”隨染繼續示範。“貼。”“爹”這一個詞隨染和幼龍異口同聲地說出。幼龍的眼神一亮,又急切地喊了一句。“爹。”說完之後,停了下來,不敢看著隨染,低頭默默不語。“怎麽了?”隨染不解。“爹,恩,爹,是父親。”幼龍支支吾吾地說道,隨後像是鼓足了勇氣,把剩餘的尾巴一口氣說出,“恩,是父親的意思嗎?”幼龍的腦海中沒有隨染說的語言,他不懂。他明白“隨染”的發音也是通過別人的話語中聽來的。他小心翼翼地問出了自己心中的問題,又覺得有些羞愧。隨染看著幼龍快要埋到他手心裏的腦袋以及怕怕的模樣,原本覺得有些不太舒服的滋味都消散了,無奈地說道:“當然。”隨染安撫地摸了摸幼龍的腦袋。“沒有騙你。”幼龍心中一放鬆,抬起腦袋,朝著隨染眨著閃亮的眼睛,張開嘴想要說話,卻突然閉上了嘴,轉而向一旁注視著一人一龍的晏離看去,一副怯怯弱弱的模樣。看到幼龍這個樣子,隨染還有什麽不知道的,不就是害怕晏離不允許他這麽稱呼,害怕自己違背了晏離的說法。頓時讓隨染覺得有些氣悶,怎麽自己辛辛苦苦孵出來的幼龍對一個對幼龍沒有做出絲毫貢獻還很是不喜歡他的晏離這麽重視。隨染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在心中徹底承認了自己是“母親”的身份,心中不平,吐槽了晏離一把。但事情的真相與隨染的猜測完全相反。幼龍對晏離不是重視,他是敬畏。一個強手,還是一個渾身散發著對他有惡意的,雖然收斂了很多很多的強手。幼龍當然得小心翼翼地詢問他的意見了。“不用理他。”隨染扔了一句,然後一個小小的魔法,將幼龍身上的粘液和自己衣服上沾著的都給清理了幹淨。紫眸中閃過一絲遺憾,晏離靜靜地看著為幼龍忙碌的隨染。之前他原本想都沒想搶著當幼龍的父親,但是聽到幼龍叫隨染父親的時候不由自主地就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的人怎麽能就這麽當了別人的父親,那麽他是什麽,沒想到聽到幼龍按照自己想法說完之後卻不由心情大好。就好像是,他們真的成了幼龍的父母一般。不過,現在,晏離有些不爽地看了一眼被隨染放到懷中和龍息草開始玩耍的幼龍,染是不會答應的,有點可惜。但是你這條龍為什麽還趴在他的懷裏。看到晏離有些向漆黑發展的臉,隨染覺得有些好笑。跟一條幼龍吃醋,而且從名義上算起來還是他的“兒子”。彎起唇畔,隨染難得調皮地將懷裏的幼龍抱起來放進了晏離的懷中。*.頓時,原本和龍息草玩的樂嗬的幼龍身子一僵,亂動的爪子乖乖縮回到自己的身前,一副“我是乖寶寶,我不會吵鬧”的模樣。而晏離很高興,抓著幼龍的身子作勢要和他玩飛高高的遊戲。隨染見形勢不妙,迅速將身體僵硬的幼龍從晏離的手中奪了回來,輕輕拍了拍。他本來還有些嫉妒幼龍對晏離的重視現在看來完全想錯了,不是重視是害怕。再說,不是他起頭讓幼龍喊他父親,喊自己母親的。怎麽突然又變得像仇人一樣了。隨染迷惑了。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的思路,隨染把自己的想法提了提。“給他取個名字。”晏離把“你取”兩個字給咽了回去,沉默了一下,回答道,“紅豆。”紅豆?隨染覺得自己出現幻聽了,看著晏離一本正經的樣子,隨染莫名地就想到上輩子小時候在街上聽到一個書生口中念著“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心想,難道晏離他,害相思了?“這,不太好,換一個。”隨染沒有明說,幹脆讓晏離換一個。其實他忘記了,晏離用的是上一輩子世界的語言,雅尼大陸上的人不懂這種語言,聽到發音誰曉得指什麽。“草莓。”晏離又吐出一個詞語。草莓這種東西,隨染想也沒想又拒絕了。不適合,不適合。“番茄。”晏離再次說道。真是一個比一個……隨染回想了晏離說過的三個詞語,共性就是都是紅色的,但是和幼龍實在不相配。好吧,他不該對晏離的取名能力抱有多大希望。這是晏離原本想要報複幼龍和自己搶奪隨染因此想將紅色吃食的名字按在幼龍頭上隱喻有被吃掉危險的幼龍的初衷,他不知道在隨染的心中自己的取名能力已經打上了大大的叉。“還是我來取吧。”隨染想了想,既然幼龍要生活在雅尼大陸,那麽就應該取一個符合這裏習慣的名字。“就叫布萊茲。”幼龍,不,是布萊茲,露出長著的小白牙甜甜地說道,“恩,我是布萊茲。”隨染突然感覺到自己的指尖變得濕潤,有一點點疼。隨染低下頭,隻見布萊茲的兩隻爪子正抱著他的手指啃啊啃的,注意到他的目光,放開自己的手指,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爹,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