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的話題向來寬泛,今日所看的書,所見的事,或者過去的事情也好,隨便聊聊。或者也談談公事,例如育種基地的第一批種子已經收獲,但暫時還不能發芽,需要運回來儲存一段時間,春天需要一些人工幹預才能夠發芽播種。例如今年前來投奔的異族人變得更多了,原來都是一個部落來一部分人嚐試在這裏耕種是否更好,去年他們吃到了甜頭,就有不少的部落整個都想要來。就連之前最刺頭的肅慎部落,莫衝留下了一些青壯年在部落裏看守牲畜,把老人和孩子都帶了過來,還帶了些自己養的麋鹿。莫則許的部落也有不少人也把家人帶來了,族長因為族人都留下來,也不得不留下。如果這些異族部落都歸順,那麽他們早晚都會被中原同化,最後成為齊人。這要是放在柳文熙所在的時代,人們會傾向於保留遊牧的傳統,因為這是珍貴的文化。可是在如今這個吃飽飯都是問題的時代,到底是傳統重要還是生計重要?各族人都做出了自己的選擇。而作為整個遼東的王的舒瑾,要起更大的作用。“宋昱已經讓人去各個部落的駐地走訪,統計人口和附近的土地情況,做出一張新的遼東地圖。”舒瑾說道,他已經吃得差不多,就是想要和柳文熙再說說話。“他們會願意告訴咱們自己在哪裏麽?”柳文熙問,古代不比現代,現代的地圖可以人手一張,在古代,地圖可是重要的軍事機密。“我許諾他們可以在部落附近圈地,就近耕種,會為他們遷徙提供方便。”舒瑾回答他的問題,把異族都集中在白城和平城一帶不是辦法,不如讓他們就近耕種,同時進行農業和畜牧業生產,擴大王府在遼東的影響。現在他們放牧是靠山吃山,發展農耕後,他們可以自己種植牧草,提高效率。柳文熙想想,為了吃飯嘛,大家也都挺不容易的,這世上沒有那麽多絕對的好人和壞人,他們就想要好好活著。“那如果他們分散了好控製麽?”柳文熙想到這個問題,就見舒瑾還是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想了想,哦,知道了,這倒是個很好的控製方法。“蒙青前幾天送了信來,說蒙老將軍想要來看看遼東。”舒瑾說道,他沒想到蒙瓘竟然會親自來,自從鮮卑人被趕出去,他就一直守在黑水畔,有什麽事都是蒙青這個做兒子的來回奔波。“他來了還要打獵麽?”柳文熙最關心的自然是還要不要出去打獵,上一次丟的臉他還是想要找回來的,如果能在老子麵前找回在他兒子麵前丟的臉,那就再好不過了。為此,雖然那次閃了腰之後舒瑾一直小心翼翼的,回長安那段時間,他還是經常去練習,甚至還和舒湛比試過。“你想咱們就去。”舒瑾說道,看著柳文熙的目光溫柔似水,讓柳文熙好像被他黏住了一般,身上有些發熱,可還是想要多看看他,再看看他。初見時,他便知道舒瑾長得好看,還正是自己喜歡的那一款,那時的柳文熙可能比現在要直一些,所以被他當初因蒼白而產生的楚楚可憐所征服了。如今呢,舒瑾在柳文熙的操練下,腰上有了肌肉,身體也變好了,不過因為他本來就偏瘦,因此也不會像蒙青一般粗壯,修長勻稱,泡溫泉時就可以看出來。抱上去的手感也很好,柳文熙默默回味,就是他抱的多,自己知道的時候少,真是可惜。舒瑾臉上沒有了之前的蒼白,整個人看起來也成熟了許多,更加深沉內斂的氣質掩蓋了他天生就有的鋒芒,使得他的眉眼不是俊美的那麽出格。然而盡管有再多的掩飾,沒表情的時候還好,當他笑的時候,當他生氣的時候,各種表情無一不撥動人的心弦。柳文熙見識過舒瑾對男人的吸引力,滿臉胡子的漢子都想嫁給舒瑾。更別提平城內的大姑娘小媳婦,見到舒瑾都念念不忘。回長安時,舒瑾出門常常有人投來各種水果,就連元宵的時候,都有姑娘頻頻往舒瑾這邊看,甚至還想搭訕。喜歡的人過於搶手怎麽辦?柳文熙幹脆調整自己的位置,擋住了舒瑾,做一個合格的護花使者。當然啦,柳文熙長得也不差,就是常常在舒瑾身邊,可能被襯得有點普通。而且他各種往外跑,就會曬黑變糙。他總是閑不下來,不是監工蓋房子,就是幫老鄉種地,要不然就和門客們在一起討論這個討論那個,一高興了還要親自上陣試驗,為了蒸汽機的事,他都做了不少的模型。沒曬黑之前,柳文熙奶白奶白的,像一顆大奶糖,聞起來還有一股奶味,不知道吃起來如何。曬黑之後,他就沒那麽精致了,可是舒瑾恰恰喜歡這樣的柳文熙,他永遠都生機勃勃,充滿活力,正是舒瑾所沒有的。城內百姓對於柳文熙的評價也很高,他平易近人,還會挨家挨戶地走,幫助大家解決問題,偶爾還會到學堂去給孩子們講課,給他們送些好吃的。舒瑾看著柳文熙,越看便越覺得喜歡。“去洗澡吧,今天太累了,先不要泡澡,不然我還要去撈你。”舒瑾說道,經過一個冬天,柳文熙已經白了很多,因為吃的多了,臉也圓乎乎的,讓人想要伸手捏一捏。他臉上還有些嬰兒肥,明明去年都過了二十歲生日,是個成年人了。舒瑾送了他一套玉飾作為禮物,有發冠,還有一整套玉佩。柳文熙出去幹活多,就連小首飾都不戴。那套玉佩上百個小件,柳文熙嫌棄玉佩滴裏當啷的不好戴,萬一弄壞了還心疼。不過但凡是正式一點的場合他都會戴著發冠,舒瑾送他的冠比較符合現代人審美,小小的一個,不是那種能把整個頭罩在裏麵的。柳文熙現在戴的是一般文人用的發巾,別有一番風味。他將頭發解開,一頭黑發便散落在背上,濃密烏黑。柳文熙剛來的時候還覺得頭發這麽多墜得慌,如今已經習慣了,就是洗的時候仍舊費時費力。舒瑾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頭發散下來的柳文熙看起來乖巧極了,本來就不算大的臉被兩邊的頭發一擋,不足巴掌大,而兩隻烏溜溜的眼睛就更加明亮。他傻乎乎地看舒瑾一眼,舒瑾就想趕快和他表白,然後肆意地貼近他,和他做自己想做的事。因為身體拖累,舒瑾開竅的晚,如今剛剛知曉了情與愛的快樂,當然十分急切,可是他又害怕,下意識地遲疑,因此耽誤了一整個冬天“舒瑾,我好想把頭發剪掉。”柳文熙一邊吐槽,一邊往浴室去。舒瑾也累了,回到臥室,坐在柳文熙的躺椅上,慢悠悠地搖搖晃晃,晃到後來就睡著了。還是柳文熙回來,用一雙冰涼的手伸進他衣領裏才驚醒。“文熙。”舒瑾看向柳文熙,聲音裏都是濃濃的睡意,眼睛半睜著。柳文熙披著半幹的頭發,在鏡子裏看自己感覺自己像個大晚上才出沒的鬼,可是舒瑾看到他時,眼睛裏都是濃情蜜意。看到舒瑾這幅慵懶的樣子,柳文熙叫了他一聲。“舒瑾。”柳文熙叫了這一聲,立馬就啞火了,眼睛被他勾得挪不開,甚至想要直接上。舒瑾沒注意到他的情緒,隻是往邊上靠了靠,這椅子寬大,還夠一個柳文熙坐進來。柳文熙看見他讓自己坐,就坐了進去,緊緊地貼著舒瑾。他剛洗完澡,身體還有些發涼,頭發沒幹透,碰在舒瑾的臉上,也是冰冰涼涼的。舒瑾身上的溫度漸漸傳遞到柳文熙身上,柳文熙伸手攏攏頭發,放在外邊,靠了下去,與舒瑾都躺在躺椅上,就是兩人的重量可能太重了,躺椅也沒有搖晃。到了此時,舒瑾基本上可以確認,柳文熙應該也喜歡自己,不然他不會和他一起躺下來。柳文熙平時看起來有些傻傻的,其實很有原則,一點都不隨便。舒瑾很想要就和他表白,但是應當如何說呢?如果隻說喜歡他,那就顯得太過單薄,看起來有氣無力的。可是如果用很複雜的語句,他不能保證柳文熙能不能聽懂,萬一他誤會了呢?他更加傾向於暗示,可是自從知曉自己的心意,舒瑾都暗示了不知多少回了,柳文熙絕大多數時間都不會接招。但如果讓他明示,以舒瑾的性格,也太難了一些,他還缺少一些勇氣,他其實……還有些羞怯。“文熙。”舒瑾叫他,但如同剛才的柳文熙一般,將後麵的話吞進了肚子。在柳文熙耳中舒瑾聲音仿佛摻了蜜糖,甜的,黏的,將柳文熙包裹進去,變成了齁甜的奶糖。“嗯。”柳文熙應了一聲,“舒瑾,你有小名麽?”“沒有。”舒瑾躺在椅子上搖搖頭,正好碰到柳文熙的頭。“其實我的名字和柳照的名字還真的有點關聯,我們那個時代的人沒有字,起名還是三個字的多,我大名叫文熙,小名叫照照。”他說著,臉色就有些發紅,照照,這名字是十歲之前姥爺和家裏長輩才會叫的。“那時候我詐你你怎麽沒反應過來。”舒瑾笑道,把他的小名放在心裏反複念,雖然都是照,但柳照和照照,是完全不同的意味。柳文熙聽到他的笑聲,便不由得想象他笑著時候的樣子。“很多年沒有被叫過了,家裏長輩要麽去世了,要麽年紀很大不認得人,年輕人的聯係就少了。”實際上是十幾年都沒被叫過照照了,他都已經忘得差不多,那會兒被叫柳照就沒有反應過來。柳文熙不知道為何自己突然想起這件事,或許是他想要舒瑾叫他?這樣親昵的,溫暖的名字,提起來便覺得溫馨。可是舒瑾沒有叫他,甚至沒有重複,這就讓柳文熙不知道他到底是什麽想法了。“我給你擦擦頭發。”舒瑾這會兒醒的差不多了,就起身來,站在椅子後麵。他將柳文熙的頭發握在手中,從椅背上垂下來,然後用幹毛巾來回地擦。下麵的擦的差不多了,便捂住柳文熙的頭,貼著他的頭皮給他擦幹。柳文熙被他弄得很舒服,貼著頭皮擦拭就像是按摩一樣,心想著下次等舒瑾洗頭也可以給他擦擦。王爺的頭發發質比他的硬一些,也很濃密,就是比他的短一些,也是奇怪,明明對方年紀比他大。舒瑾還未曾這樣伺候過人,但絲毫不覺得累,隻覺得甜蜜舒服,也懂得了書中看到的為愛人畫眉是如何的甜蜜。兩人心照不宣地親昵著,一天的大半時間都在一起。綠竹早就看出他們之間的關係突飛猛進,就連伺候的小廝都知道王爺和王妃最近感情特別好。更別提平日常來的宋昱,他心裏噗噗噗地冒酸水,柳文熙和舒瑾回長安都沒有帶他,把他自己留在遼東給他們看家,結果自己搞到一起了?這大概就是當初他算計柳文熙的報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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