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謝翡眉心一跳,看向猴子的眼神多了一絲嚴厲,那猴子心虛地低下頭,尾巴也耷拉下來,像個被罰站的孩子般可憐又無助。  “咦?今天怎麽老實?”有人看出猴子沒有攻擊意圖,不由好奇:“平時我們上山,不是一照麵就開搶嗎?”  “有謝老板在吧,你們沒注意嗎,平時隻要謝老板跟我們一塊兒,這些猴子就不出來。”  “那今天怎麽來了?”  眾人七嘴八舌的議論聲中,那猴子悄悄抬頭,偷眼觀察謝翡,見謝翡不像很生氣的樣子,它兩隻手便比劃起來,接著指向了右側一片樹林。  “樹林裏有東西?”謝翡稍一琢磨,猜測。  猴子忙不迭點頭,朝著樹林的方向跑了幾步,又回過頭眼巴巴地瞅著謝翡。  “要我跟你走?”謝翡又問。  猴子伸出手,胡亂地一點,瞧著是讓所有人都跟上的意思。  大夥兒雖然怕猴子,不免又有些好奇,不知是猴子發現了什麽,還是又準備了一個陷阱?  猶豫不決之際,安明易詢問了謝翡的意見,後者想了想說:“可以去看看,這些猴子調皮歸調皮,但挺有靈性的。”  於是一部分人留下來看東西,另一部分人則跟著猴子進了樹林。  山裏路不好走,要建酒店還得先落實山路改造事宜,不過此刻一行人也隻有你拉我,我扶你,艱難攀爬。他們在林間穿行了一個多小時,不少人都開始後悔,然而等來到一處山坳,迎接他們的卻是個意料之外的驚喜。  “……溫泉?!”  隨著猴子掀開一片枯黃的雜草從,眾人便見到了一汪井口大小的水坑,水質清澈,正咕嚕嚕冒著泡,四周浮動著嫋嫋白霧。  有人好奇地試了試水溫,估測應該有四十來度,不禁露出狂喜之色:“安總,應該是溫泉眼!”  來的人裏有地質專業人士,他們立刻探查了周圍,發現好幾塊岩石都有斷裂構造矽化物的特征,也就意味著這裏很可能是一條地質斷裂帶,具備溫泉形成所需的地質條件。但涉及到更具體的,還需要進行物理勘探和鑽井勘探才能夠判斷。  眾所周知,發現溫泉對酒店來說意味著什麽,因此就連一貫喜怒不形於色的安明易都麵帶激動,心中暗道自家閨女真是個小福星。  謝翡自然更高興了,他朝帶路的猴子招了招手,猴子立刻跑了過來。  “是你找到的?”溫泉多半成形不久,很有可能是受到靈力影響,否則早該被村民發現了。  猴子站得筆直,驕傲得就像隻挺起小肚子的雀兒。  謝翡一把抱起猴子,“你真棒!”  猴子害羞地摟住他脖子,宛如小嬌妻般將腦袋靠在他肩上。  有了這段插曲,眾人下山時都有說有笑。  安明易等人急著回市裏開會,而白焰也來了靈感,扯著謝翡飛快回了客棧。  此時前院裏正熱鬧。  由於聖誕將至,謝翡打算做一些有節日氛圍的布置,便請燕來在大堂正牆上畫壁畫。  燕來的水平自不必說,作畫過程中吸引了不少住客圍觀,還有人借他畫畫的一幕當背景,瘋狂拍照拍視頻。  不過,似乎每個人都刻意繞開了涼亭,因為亭中正坐著個胡子大漢,目光森寒,渾身都散發出生人勿近的肅殺氣場。  謝翡和白焰分開,徑直走了過去,“哥,陸先生到家了嗎?”  陸熙平中午接到一通電話,隻說有事要回家一趟,拜托謝翡幫著照顧一下虞錦城,便匆匆離開了。  “不知道。”鬱離冷冰冰地回。  謝翡仿佛察覺不到他的冷意,挨著對方坐下,“哥,你猜我們剛剛在山上發現了什麽?”  “不猜。”  謝翡偷偷挪動屁股,和鬱離坐得更近一些,喜滋滋地宣布:“我們發現了溫泉眼!”  “哦。”  “……”  謝翡暗暗為自己打氣,再接再厲:“哥,明早我要去鎮上趕早集,買點兒聖誕節的裝飾品,你要不要和我一塊兒?”  “不去!”鬱離猛地起身,冷著臉走了。  望著鬱離的背影,謝翡眼中閃過一抹失落。  自從“男朋友”事件以後,鬱離就對他愛答不理的,不過相對湘妃和銀粟被頻頻找麻煩,他的待遇還算不錯了。  而且,至少鬱離現在願意回他一兩個字了,剛開始那幾天,可是一聲不吭的。  謝翡自我安慰一番,就見銀粟飛來亭中。  眼下的銀粟和平時有些不太一樣,早在數日前,它頭頂的一挫毛就沒了,宛如禿鷲,罪魁禍首當然是鬱離。  謝翡飽含同情地將銀粟抱在腿上,唉聲歎氣地說:“你爸爸不要我們了,寶貝啊,從今往後就隻有你我相依為命。”  銀粟歪著禿頂的腦袋:“咕。”  剛剛折返回來的鬱離:“……”  “哥,怎麽了?”謝翡忙站起來,假裝啥都沒有說過。  鬱離頓了頓,口氣冷硬:“帶上身份證,跟我去趟鎮上。”  “做什麽?”謝翡拿手機看了眼時間,都快五點了,他正想去做飯呢。  鬱離的氣壓明顯更低了,但好歹給了個解釋:“阿福被抓去派出所了,離開村子他隻能維持四個小時人形,你是老板,你去領人。”  謝翡大驚:“阿福哥犯了什麽事?”  鬱離似乎相當羞於啟齒,隔了會兒才說:“有人舉報他就是最近頻頻作案的暴露狂。”  謝翡:“………………”  近日村子裏出了個暴露狂,總穿一件黑風衣,從暗處跳出來露鳥。受害者下到十一二歲的小學生,上到六七十歲的廣場舞大媽,甚至還有個早起練籃球的高中少年……總歸是不分年齡,不論性別。  然而暴露狂行動敏捷,對周邊地形又熟悉,還專挑落單的人,因此一直都沒有被抓住。  但,怎麽可能會是阿福啊!  謝翡心急如焚,趕忙回房間拿身份證。  冬日的天黑得早,兩人抵達派出所附近時已是華燈初上。  可還不等他們走到大門口,就被人給攔下了。  “就是他!我見過!那個暴露狂喊他老板!”  “長得人模人樣的居然聘用了一個變態,他們家開客棧的吧,也不知道那些客人有沒有被騷擾,說不定房間裏都裝了針孔攝像頭!”  “小小年紀識人不清,怕不是被變態騙了。”  “小子,賠錢!”  ……  一群村民包圍住謝翡,手指幾乎戳到他臉上,吵鬧聲如同幾百隻蒼蠅嗡嗡個不停。  謝翡發揮出自己最大的耐心,勉強笑了笑,直指關鍵:“賠什麽錢?”  “當然是精神損失費,我媽心髒病都快給嚇出來了!”喊話的是個流裏流氣的年輕人,一開口就得到不少人的支持。  “大哥您別著急,賠錢是應該的。”謝翡盡量心平氣和,態度良好:“但我現在還不太了解具體情況,要不咱們先去派出所,如果真是我的員工做錯了事,該怎麽賠我就怎麽賠。”  年輕人眼神微閃,他之所以領著親戚鄰居來攔人,無非是眼紅客棧生意好想趁機訛一筆,怎麽可能進了派出所再談,那能賠幾個錢?要不是怕被當做勒索,他都想上客棧門口鬧了。  “你還想賴賬?信不信我啊!!!”年輕人上前揪住謝翡的衣領,氣勢洶洶地威脅,卻被一旁的胡子大漢扭住了胳膊,疼得他當場慘叫連連。  這時,不知誰喊了句“打人了”,回過神的村民們一擁而上,場麵頓時混亂不堪。  謝翡既擔心鬱離下手太重真傷了人,又擔心他被別人所傷,隻能一邊拉一邊擋,加上村民中多半都是些大媽大爺,謝翡不敢下狠手,以至格外被動。  可敵方陣營卻沒那麽多顧忌,戰鬥力異常彪悍。  村民們連拽帶扯,相繼扒拉掉了鬱離的帽子和墨鏡,眼見假胡子就要不保,謝翡心裏一急,推了把衝在最前頭的人,那人踉蹌地退後幾步,猛衝上來就對他又抓又撓。  “嘶……”  謝翡感覺一陣刺痛,白淨的臉上當即多了幾道血痕。  一隻手忽然扣住他後腦勺,將他往肩窩處一摁,接著便是滿呼吸的青竹香,四周的嘈雜聲猝然凝固。  謝翡懵然,稍稍掙動了下,感覺那隻手的力氣鬆了鬆,便轉臉一看撓他的人被鬱離掐著脖子提離了地麵,雙腿胡亂蹬著,整張臉憋得青紫。  正所謂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鬱離此刻滿眼殺氣,儼然一副要拚命的樣子。  短暫的寂靜後,隻聽一人高喊“殺人啦”,村民們如蝗蟲般四下散開,一窩蜂衝向了派出所大門……  於是,等謝翡和鬱離走出派出所時,他們已經從接人的人,變成了被接的人。  回去的路上,車裏氣壓極低,阿福縮在副駕上,恨不得原地消失。  “我、我就是幫客人去村口買點兒東西,抄了小道,跟著那大媽走了三條巷子。”阿福窩窩囊囊地哭訴,毫無作妖的排麵:“結果她突然開始尖叫,一群人衝出來就把我捉住了……”  “廢物!”開車的湘妃忍不住低罵一句。  謝翡也是一陣陣頭暈:“那你幹嘛還特意穿個黑鬥篷?”  “我、我是東南亞蝠,我畏寒……”  “閉嘴!”  鬱離忍無可忍一聲嗬斥,嚇得車上三人齊齊一抖。  湘妃一個盤子沒打穩,車身猛地一晃。  坐在左後方的謝翡原本就斜傾著身子和阿福說話,此刻隨慣性往前一撲,他雙手胡亂地找東西支撐,忽聽鬱離倒吸了一口涼氣。  謝翡一怔,身體逐漸僵硬  左手,是副駕椅背皮質的觸感;右手,按著一團不可描述的東西……  不是m號,他可以確定。  作者有話要說:  琉璃:帶上身份證,跟我去趟鎮上。  翠翠:做什麽?  琉璃:民政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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