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已沒心思多想,眼看小弟們相繼撲街,也隻好憋屈地求饒。  在湘經理的特赦下,混混們連滾帶爬地衝出院子,宛如喪家之犬。  “嘖。”望著滿院狼藉,一直冷眼旁觀的阿福不爽地抱怨:“怎麽不讓他們收拾好了再滾?”  湘經理沒空理他,正圍著謝翡關懷備至:“小謝沒事吧,嚇壞了嗎?”她暗暗後悔崩了人設,也不知道在謝翡心裏扣掉多少分,隻好努力為自己找補:“其實我平時脾氣挺好的,就是看不慣他們欺負你。”  “我沒事,湘姐你很棒。”謝翡誇得真情實感,他確實很意外湘經理強悍的戰鬥力,心中也更加防備,並堅定了想要離職的決心。  當然,這會兒他是不會提的。  謝翡無意和湘經理多聊,見阿福蹲在地上收拾碎盆渣,忙說:“阿福哥我來幫你。”  “那你去拿兩個大竹筐來,就在值班房旁邊。”  “好嘞!”  謝翡一路小跑進庭院,很快找到兩個竹筐,正想提起來,身體突然動不了了。  “嘩嘩,嘩嘩……”  “咕嚕,咕嚕……”  類似開水沸騰的聲音從花園方向傳來,四周水汽逐漸濃重,皮膚覆上潮濕粘稠的觸感,仿佛被陰冷的毒蛇爬過。  與此同時,一股極強的吸力拉拽著謝翡朝花園去。  作者有話要說:  琉璃:慧眼如我,就說是個蠢貨!第65章   逼仄的茶室中, 謝翡很有老板架勢地招呼著。  他挑了個單人座, 湘妃和阿福並排坐在另一邊,中間夾著銀粟。  被委以重任的銀粟目光灼灼地盯著謝老板,一隻爪子踩在ipad上,嚴陣以待。  “既然大家都到齊了,那我們就直接進入正題。”伴隨著爪子敲擊屏幕的聲音, 謝翡開始了入職以來的第一次晨會, 他清了清嗓子說:“剛才阿福哥帶我轉了轉客棧,我注意到很多問題。”  湘妃和阿福正襟危坐,原本的新奇感被這一句開場白光速消滅,隻餘恐慌。  “首先, 客棧需要修繕的地方不少,比如昨天被砸破的籬笆牆,還有漏風漏雨的屋頂及牆壁, 我甚至在庭院裏發現了一個狗洞;其次, 客棧陳設過於簡陋,家具也很老舊, 需要添補或者更換;最後一點, 客棧的衛生狀況堪憂,以我第一天住的房間舉例,不但牆麵有擦痕和鞋印, 電視頂還積了層灰……哦對了,我居然在枕頭上拾到一根頭發。”  謝翡一一指出問題,就見員工們都快抖成篩子了, 隻好給顆甜棗:“不過客棧綠化還是很好的,辛苦大家了。”  阿福和湘妃立刻點頭如搗蒜,又聽謝翡分析:“但是想吸引客人隻靠綠化是不行的,所以這些問題都需要整改。”  “那要花好多錢吧?”湘妃摳著指甲,心虛地說:“我們賬上的資金比較有限。”  謝翡對此並不意外,任誰都能看出客棧經營不善,但他對自己的業務能力很有信心,隻需幾萬塊就足以讓客棧改頭換麵,於是鎮定地問:“有多少?”  湘妃訕笑的同時偷偷踩了阿福一腳,後者眼神躲閃,顫悠悠比了個“八”。  “八萬?”  阿福慚愧低頭。  謝翡擰眉:“八千是有點兒少……”  阿福不敢再隱瞞,聲如蚊蠅:“八、八百。”  “……”  最怕是突然的安靜。  湘妃和阿福手拉手,心連心,互相從對方身上汲取勇氣,良久,他們終於等來謝老板下一句話:“我記得麵試時,你們承諾月薪八千、六險一金,都是在騙我?”  幾乎是一秒之間,謝翡就看見湘妃臉上的紅潤消失殆盡,蒼白中透著慘綠,整個人哆嗦得宛如暴風雨中的殘葉。  問題很嚴重嘛……  不就是想誆他打白工嗎?莫非還有什麽隱情?  謝翡指尖點著下巴,回想起湘妃最開始的撩撥,難道是想讓他入贅客棧,從今往後心甘情願為愛打白工?  眼瞅著湘妃怕得都快喘不上氣了,謝翡決定糊塗一點,不管對方曾經抱有什麽念頭,現在反正由他做主了。  “後院挨著那座山有人管嗎?”  謝翡突然轉換話題,倒是讓兩位員工都愣了愣,湘妃見他噙著笑,漸漸回過味新老板是準備放她一馬。  湘妃又驚又喜,差點兒抱頭痛哭,她深深吸氣,調整好呼吸後說:“那座山是村子裏集體所有的,沒人管。”  “那山上有竹子嗎?”  “有是有……”湘妃不解:“您問這個做什麽?”  “要是有竹子,我們至少能先把籬笆修了,也可以做些家具。”謝翡說話時眼睛亮得仿佛藏著星星,以至湘妃有刹那失神,怔怔聽著他含蓄地自誇:“我活計還不錯。”  “老板,我待會兒就上山砍竹子!”阿福察覺到湘妃心不在焉,立刻抓住機會掙表現,“我力氣很大。”  “也行……”謝翡原本也想上山,突然反應過來阿福不是人類,頓時激動了,“你們會法術嗎?那種一揮袖竹子倒一地的法術?”  “會是會。”阿福老實交代:“可施展法術需要足夠的靈氣,我們隻是低等小妖,目前還不行。”  謝翡頗為遺憾,轉而問:“客棧有修理工具嗎?”  得到否定的答案後,他輕輕歎氣:“一會兒我去鎮上逛逛。”  雖然隻有八百塊,但買工具應該夠了。  湘妃忙表示要作陪,謝翡擺擺手:“不用,我就隨便轉轉,湘姐有時間搞下衛生吧。”他看了眼牆上的掛鍾,時針已指向10 點,便說:“那今天就先到這裏,有空我會理一份客棧整改計劃表,按照項目分配工作,今後你們的表現都會納入績效考核,散會!”  話音一落,謝翡就聽見銀粟“咕咕”地叫起來,於是笑問:“會議紀要做好了?”  銀粟是隻雪,但卻是隻能做表情的雪,它嚴肅地點點頭,拿爪子推了推ipad。  謝翡滿心好奇地走過去,一眼就看見word頁麵上的最後一行字今後你們的表現都會na入雞笑烤he。  “……”  行吧,至少還懂拚音不是?下次給換個能自動修正的輸入法吧。  茶室裏的人相繼散去,與此同時,大荒客棧裏唯一的住客也驅車抵達了位於南山市的m娛樂公司。  鬱離從停車場乘直梯上了頂樓,等在電梯廳的經紀人立刻迎上來“辛苦了,我本來還想明天開機你可以直接去影視基地,哪知道張總突然要找你。”  鬱離摘下帽子,隨手扔給經紀人,“什麽事?電話裏支支吾吾的。”  經紀人壓低了嗓子:“公司簽了個新人,說是某個股東的兒子,已經定了要去《王朝》劇組演男三。你不正好是男主嗎,估計張總想讓你多提攜他。”  鬱離臉一沉,“就這破事?”  經紀人僵了僵,雖然和鬱離合作了四年有餘,他還是很怕對方生氣,忙陪著笑:“畢竟是新上任的老總,還是給個麵子吧。”  鬱離冷冷一笑,轉身摁下電梯鍵。  眼看電梯緩緩上升,經紀人急得不行,好說歹說也換不來鬱離一個眼神。  就在他無可奈何之際,電梯已到了頂層,隻聽“叮”的一聲,門開了。  門後站著倆人,一個是藝人部總監,另一個少年個子不高,生得倒是眉清目秀。  四人對上了視線,那少年在短暫的怔愣後一下子跨出電梯,衝鬱離深深彎下腰:“鬱離哥!”  “誰是你哥?”即使麵對領導,鬱離也並不掩飾自己的厭煩,可他忽地一頓,語氣稍有緩和:“你叫什麽?”  少年被嗆了句後本來挺尷尬,哪兒想到鬱離的態度說變就變,以至他緊張又不知所措,連聲音都變了調:“我、我叫謝堯。”  “……瀉什麽?”鬱離懷疑自己的耳朵。  “謝堯。”少年隻當他沒聽清,趕緊解釋:“堯舜禹的堯。”  這回讀音倒是念準了,可鬱離卻又一次變了臉,甚至比先前的臉色還要難看。  在場的人都懵了,少年攥著褲邊縫,惶惶不安地望向隔壁總監。後者接收到了他的求救信號,但鬱離是公司最大的搖錢樹,他可不敢指手畫腳,隻能硬著頭皮圓場:“是這樣,謝堯剛簽到我們公司,將來就是你的師弟了,他也會參演王”  總監說不下去了,因為鬱離已經越過他們,徑直走進了電梯。  在電梯門合上的刹那,鬱離的經紀人終於想起自己的身份,一個飛身跳了進去。  於是,電梯廳裏就隻剩下兩個人。  謝堯的表情難堪又失落,總監安撫地拍拍他,“沒事,鬱離就是這個性子,你隻要多順著他、哄著他,他總會照顧你的。”  謝堯勉強笑了笑,“我就是怕鬱離哥不肯理我。”  “怎麽會呢?伸手不打笑臉人,鬱離雖然脾氣大,但也不是外界傳得那麽不近人情。”總監對這位後台很硬的少年頗有幾分真心,細細為他分析,“你看他那個經紀人,沒什麽人脈和資源,就因為在最早的時候跟了鬱離,現在不也喜提海景房?歸根到底,還不是鬱離看重那份相識於微末的情誼?他這個人,其實挺容易心軟的。”  謝堯經過這麽一通安慰,心裏好受了些。他想到自己的特殊之處,不免多了幾分自信,笑容也逐漸放鬆。  而兩人談論的人,此刻也正談論著他們。  停車場內,經紀人還試圖掙紮。  他雖然不敢再提去見張總的事,但也怕鬱離得罪謝堯背後的勢力,於是變著花樣遊說:“我看那個新人的麵相應該挺有觀眾緣的?”  鬱離從他手中拿回帽子,扣在頭上,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經紀人毫不退縮,堅持不懈地組織語言:“別看他還是新人,但網絡人氣挺高的,我聽說他前陣子中了電商節的錦鯉大獎,光搞開獎直播就漲了一百多萬粉。就現在還有人天天去他微博下許願打卡,那條博都幾十萬轉了。”  “那又怎樣?”鬱離終於施舍了一點兒反應,隨即“嘭”地關上車門。他戴上墨鏡,遮住了眼中的譏誚,“不過就是條魚。”  一個多小時後,鬱離的越野車駛入夕寧村。  村子裏有大片田埂,汽車出入不便,但近些年村民們的生活水平日漸提高,不少人都買了車,因此,村委會在好幾個相對寬敞的地方建了公共車庫。  隻是從車庫到客棧還有一段距離,鬱離停好車後又走了七八分鍾,才來到客棧正門。  隔著大半人高的籬笆,他聽見了某款沙盒遊戲的配樂。鬱離本來就心氣不順,推開門後發現阿福正蹲在地上專注摸魚,於是一腳踹向對方屁股!  阿福“噗通”跪地,捂著屁股驚怒回頭,等看清凶手,隻能將怒氣憋回肚子裏,“老大。”  “他人呢?”  “誰?”  “你老板。”  “老板去鎮上了,剛走。”  鬱離皺了皺眉,四下環視一周,“銀粟跑哪兒去了?”  “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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