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小子怎麽腿軟啦!”


    “剛剛他除了和魏三郎搏戲之外,他也沒連番鏖戰啊,怎麽這麽不經戰?”


    “你們這幫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的懂甚,人家小杜去歲就討了個媳婦,準是昨夜和家裏小娘子耕地種莊稼,種得太晚了唄!”


    “哈哈哈……”


    院子裏一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眾差役紛紛笑話那個杜伏。


    原因無他,隻是因為杜伏敗得實在有些突兀,除了他自己這個當事人之外,都沒幾個人看出趙無咎的神力不凡。


    “你們笑個屁,有本事自己過來陪這趙家小郎君耍耍。別看別人,我說的就是你,魏老三,你進圈去試試看!”


    又氣又惱的杜伏也不慣著他們,直接對眾人開噴道。他還特意點出了魏三郎,因為這麽多人裏就數他笑得最歡實。


    “試試就試試!某剛剛也歇夠了,正好再活泛活泛,”魏三郎也是個愣人,回懟了杜伏一句,然後就再次走進圈內。


    “趙家小郎君,來,咱兄弟過兩手。”


    然後,真就是兩手。


    魏三郎衝過來,先是和趙無咎搭上了胳膊,緊接著就學著剛剛翟青指點杜伏那招,曲肘撞向趙無咎的肚皮。


    可還沒等他碰到趙無咎,整個人就跟騰雲駕霧似地升到半空。趙無咎雙臂一較勁,便將其甩出三四丈遠,直接落到圈外。


    他也和杜伏一樣,因為出圈而落敗,而且同樣是沒有被摔得太過難看。


    隻是,一個百多斤的精壯漢子,像一隻斷線紙鳶似地被人輕鬆扔出去三四丈——這裏頭能說道的東西,可比剛剛杜伏落敗時多出不老少了呢。


    “嘶——”


    圍觀的差役們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少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哈哈哈!”


    這時,在圈椅上坐著的翟青,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眼前的情況,似乎早就被這位縣尉大人預料到了。


    “怎麽樣,還不賴吧。無咎這孩子,論別的本事可能不如你們,但就這身蠻力,說實話連我都看得有些心膽戰心驚。天生神力,怕不是也就是他這樣子了。”


    接下來,因為有了杜伏和魏三郎的前車之鑒,所以眾人對入圈和趙無咎角抵一番,再沒有了半點興趣。


    沒辦法,角抵和搏擊還不太一樣。技巧固然很重要,可力氣才是決定勝負的根本。一力降十會。麵對力氣大過自身太多的對手,縱然會再多技巧也扛不住人家的推拉。必輸的結局,還比個什麽勁?


    見狀,翟青也不執意讓比賽繼續進行。他隻是讓剛剛角抵落敗的杜伏和魏三郎教一教趙無咎,為這個新人展示下如何使用鐵尺,以及與賊人相搏時的一些技巧。其他人愛幹啥幹啥,隻要不耽誤事,他也樂得清閑。坐圈椅上喝喝茶水,嗑嗑瓜子,當值的一天就能愉快地過去了。


    隻可惜很多時候,人越是想著清閑,麻煩的事情反而就越會上趕著出現。


    巳時剛剛過半,上午的日頭漸漸攀向中天,連通這兵房小院和衙署中院的抄手廊裏就急匆匆跑來一人。


    “翟縣尉,翟縣尉!”東山縣的縣丞突然跑來找翟青,手中還拿著一封書信。


    翟青從趕忙站起身,迎了迎這位縣丞。後者雖然因為出身不好,所以沒有什麽實權。但理論上,在縣衙內,他比翟青這個縣尉的權力排名還要靠前一位,僅次於梅利堅那個縣令。


    “明府有信,隻能與你一人。”


    縣丞是個老秀才,著急跑了幾步路,一時間有些氣喘籲籲。翟青扶他著坐到自己的圈椅上,然後又讓人給他倒杯新茶。


    而當翟青打開信封,看起縣令那份手書,臉色頓時發生了變化,而且還一變再變。反複看了好幾遍過後,他才將那封手書重新疊放進信封,連信封帶信紙一齊揣進袍子懷裏收起來。


    “魏老三!”


    他叫了一聲,將正在和趙無咎比劃講解鐵尺用法的魏三郎叫至近前。


    “明府有令,集結壯班捕手,跟我一起去緝拿匪類。”


    “喏!”魏三郎立刻交手以應。


    而隨著他的跑去集結壯班差役,止約莫半刻鍾過後,翟青就帶隊出了衙署正門。


    作為翟青選拔的捕快,雖然是第一日當值,但趙無咎也在這支隊伍中。


    一群緇衣的差役於街市上穿梭,道路上行人紛紛避讓閃躲,唯恐招惹了這群人,給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


    他們很快就來到一條位於東山縣城東北角區域的巷子口,這條巷子看起來住的都是富戶,因為巷子裏的路很寬,巷道兩側不僅修了排水的引渠,路麵上也專門用煤渣和河沙鋪了兩層覆土。


    “怎麽來這兒緝拿匪類?”


    壯班的隊伍裏有不少老差役,他們認出這條巷子,不由得小聲嘀咕。


    “噤聲!”翟青罕見地冷下臉,當麵出言斥責了手底下的人。


    趙無咎也知道這條巷子。


    他小時候跟著父親來這邊送過幾次貨,因為這裏住的都是富戶,這些人家時常不斷就會從趙家肉鋪裏訂些鮮肉。


    這條巷子裏最有錢的人家,也不是旁人,正是與那在西城住著的林家老爺子齊名的、二馬幫的幫主馮文宇家的院子。


    而就憑馮文宇在東山縣過去幹的那些事,“匪類”這個稱呼之於他,就算不能說是恰如其分,也可以算得上是對號入座了。


    梅利堅下令來這條巷子緝拿匪類,就很難不讓這些壯班差役們懷疑:縣尊老爺不會是想讓他們來捉那馮文宇本人吧?


    拋開事實不談,雖然真要那樣的話,按照大周律法,縣令下的其實是一條很合適政令的。但是事實卻是,梅利堅要真下了那樣的政令,他們這幫壯班差役根本完不成。


    且不說馮文宇是二馬幫的幫主,手下豢養百十號的打手,他本人據說也是武者,就是看在馮文宇大兒子的麵上——他家長子馮奉先在府城是折衝府的校尉——品級隻比東山縣令稍低半級,他們這些捕快、捕手真進了馮家的門隻是自找不痛快。


    不說其他人,連作為翟青心腹和隊正的魏三郎都欲開口勸說他們這位縣尉。說辭他都想好了:就說今天黃曆上寫了不適合抓人,趕明兒問清楚縣令梅利堅再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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