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趙無咎誅殺袁白柳不是上來就“七步之內槍又準”,而是拔刀力戰,令其先入為主地認為他就是以勇猛剛勁見長的武者。


    然後,趙無咎又出其不意地叫破了袁白柳的身份,在其疑神疑鬼的時候,再次出其不意地亮出了“禮、智、信”。


    待到勝局已定,趙無咎才講起了仁義,幹脆利索地給了袁白柳一個痛快。


    作為武者,袁白柳不是輸在技不如人,而是輸給了更高屋建瓴的兵法,打了超級逆風局而被一波帶走,輸得並不算太丟臉。


    雖然他那張臉也確實沒法看了……


    因為弄出來偌大的響動,所以明明感受到劫數點和運數點出現了大度增長,可趙無咎暫時也顧不上係統加點,而是趕緊在袁白柳身上翻找了一下,拿上他的寶劍,又將其它收獲的東西囫圇往裝著“禮、智、信”的夾袋裏一塞,然後就趕緊沿著高牆跑向關著阿吉的囚室。


    此時,縣獄裏之前還未被袁白柳屠戮的囚室裏,其實已經有不少人驚醒過來。


    這不僅是因為他們聽見了趙無咎和袁白柳兵刃相擊聲,更是因為最後那三聲銃響。


    對他們來說,“禮、智、信”的發聲,簡直就是昨夜馮家賭檔裏的那可怕爆炸的翻版。


    最多聲音小一點罷了。


    有些人更是嚇得狂呼亂喊,想要喚醒那“睡成死豬”的獄卒。每個人都惴惴不安,生怕這縣獄接下來就會像昨夜馮家賭檔那樣牆倒屋塌,大火連營。


    好巧不巧,關押阿吉的那個囚室裏,便有這麽一個大聲呼號者。


    不僅如此,這人還利用自己長的好舌頭,說動了好幾個人同室之人一起撞擊囚室的柵欄,企圖撞破柵欄門逃走。


    當趙無咎拎著滴血的橫刀從高牆躍下,這才將囚室裏幾個躁動之人給震懾住了。


    趙無咎很快發現了阿吉,這少年此時已經被除去了重枷,正蜷縮在囚室的角落,不過似乎暈了過去。


    少年的頭上、臉上還有許多拳打腳踢形成的瘀傷——這不大可能是差役們動刑留下的,因為差役審訊犯人時沒理由放著現成的刑具卻不用,非得動拳腳。


    隻是在囚室其他人身上掃了一眼,趙無咎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緣故。


    囚室內裏的其他人都是昨夜被抓回來的賭徒,也盡是一些成年男子,白天遭受審訊時可沒少遭到差役們的大刑伺候。因此,他們每個人身上都有刑具留下的傷痕,隻是或多或少,但卻和阿吉身上的傷截然不同。


    這些人既沒有阿吉那樣的年齡優勢,又沒有趙無咎給出的活命計策,今天一定過得相當難熬。


    說“不患寡而患不均”也好,說“弱者隻會向更弱者揮拳”也罷。反正,回到囚室看見少年人阿吉還好好的,甚至還不用再戴枷鎖,而反觀他們自己卻全都被用了刑。這些人肯定會心生不滿,會生出嫉恨。再有別有用心之人一挑撥,這群人很自然地就對阿吉發起了圍毆。


    趙無咎迅速替阿吉檢查了一下,發現這孩子隻是暈了過去,應該沒什麽大礙。


    “這倒還真得謝謝他們了。”


    趙無咎現在是使用《摶龍九轉》的功法對身形作出了偽裝,他本來還琢磨著自己頂著這副麵孔把阿吉救出去,得再想個什麽說法把這件事給圓上,現在卻是不需要了。


    他把目光投向了囚室內的一人。


    就是這人剛剛鼓動別人和自己一起大喊大叫,同時又蠱惑囚室內其他人撞擊柵欄。


    雖然他身上也有一些受刑的痕跡,但應該隻是被抽了一兩鞭,囚室裏原本隻有他受的傷比阿吉輕。


    很明顯,挑撥眾人動手毆打阿吉者,十有八九就是此人。


    巧的是,趙無咎也認得此人。於是他馬上裝出副“大喜過望”的樣子,當著所有人的麵用“驚喜”的口吻對那人開口道:


    “你就是來俊,來乞頭吧。城外義軍的兄弟讓我來看看,您受苦了沒?那幫緇衣狗真是不當人子,居然讓您戴上了腕枷!”


    說著話,他揮刀就砍了過去。


    “哐當”一聲,精鋼橫刀一下就斬碎了拷住來俊一雙手腕的木頭枷鎖。


    看著一臉懵逼的來俊,趙無咎也不多作解釋,隻是抱了抱拳,然後扭頭就走向被打暈過去的阿吉,拎著少年躥上了高牆。


    這一連串事情發生得兔起鶻落,囚室內的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趙無咎的身影就趁著夜色掩映,消失得無影無蹤。


    等到那些人反應過來,他們似乎是錯失了一個除去枷鎖、逃出縣獄的機會,每個人都追悔莫及,不住地跺腳懊悔。


    有個“聰明”人看到被趙無咎砍斷腕枷鎖的來俊,眼珠一轉,立馬湊了過去。


    “來乞頭,剛剛那位高來高去的大俠是個什麽來路,他好像自稱是城外義軍,他是和您有舊的故人?我看他眉毛上貼著兩片樹葉,這是不是就是那綠……”


    這個“聰明人”壓低了聲音,想要和來俊套套近乎,可他話還沒說完,來俊突然就“咯嘍”幹嘔了一聲。


    那人趕緊關切地問道:“來乞頭,您怎麽了,無妨吧?”


    來俊像是嘔出什麽東西,一邊用手接著,一邊向這人擺了擺手,袍袖正好擋在那人臉前。


    而等到來俊把胳膊放下,那人也雙手攥著脖子,瞪大眼睛,帶著三份不甘,三分驚愕,以及全部的恐懼,“噗通”一聲就委頓倒地,汩汩鮮血從他手指縫裏流了出來。


    來俊一隻手的食指和中指間,多了一根寸許長的薄刃刀片,而這根刀片正是他剛剛從嘴巴裏嘔出來的東西。


    “直娘賊的奸人,居然想用言語害我,老子才是幹這個的祖師爺!”


    來俊憤怒地詈罵著,也不知道是罵心思歹毒的趙無咎,還是在罵剛剛被他劃破喉嚨的套話者,也有可能兼而有之。


    罵完之後,來俊驀地抬起頭,用惡狼似的雙眼,將囚室剩下幾個人掃視了一圈。


    接著,他就撲了上去……


    是夜,東山縣獄出了兩個脫獄之人。


    一個是被高來高去的江湖遊俠劫走的,另外一個則是用某種銳器挑開囚室木柵上的大鎖,然後十分幸運沒有遇到哪怕一名差役阻擋,一路溜出了縣獄,最後逾牆逃出東山縣衙署的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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