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立刻將兄弟們分隊,然後派遣他們前往朝中各位大臣的府邸之中,收繳他們所藏匿的糧食,務必要讓他們將所有的糧食全部交出來。


    這些大臣們不是已經向寶藏王和‘莫支離’泉男產宣誓效忠了嗎?那麽現在就是考驗他們忠誠的時候了。如果有誰敢違抗命令,直接格殺勿論!


    另外,在城裏公開招募三千勇壯,守衛城牆。同時,還要征召一批工匠,負責修複那些損壞的軍械。最後,還需要招募一些石匠,專門負責加厚城牆。


    周讓勞師以遠,肯定無法承受這樣的消耗,但我們可以。隻要堅持下去,勝利必將屬於我們!”


    說這話的“將軍”名叫負鸕鶿,他是泉男產的忠實擁躉之一,同時也是昨夜裏還在薛貴帳內痛斥泉家倒行逆施、不當人子的那個負鯉老頭的親孫子。


    負家居於景福城內累有四世,靠的絕不單單是詩書傳家,還有那兩頭下注的本事。爺孫兩個分在兩個陣營裏,最後無論哪方勝出,負家都可巋然不動。


    隻不過,當爺爺的站了大周,當孫子的入了泉男產的行伍,這負家在哪頭下了重注,由此也可見一斑就是了。


    別看負鸕鶿說得信心滿滿,處理機斷亦是果決非常,可他實際上對於景福城能守住,心理的把握還不足一兩成。


    要知道,這景福城可是扶餘的都城,留在城內可堪一戰的守備部隊,人數卻僅僅隻有三千不到的數目。


    否則,他也不會去臨時募兵。


    而且,就這麽多戰兵,其中絕大部分也都是泉家的私兵,是泉男產帶走鎮軍大營之後,在景福城留下的一顆銅權(砝碼)。


    負鸕鶿雖然是泉男產任命的守將,也是後者的擁躉,但他畢竟不姓泉,實際上也指揮不了多少泉家的私兵。


    更何況,這支泉家的私兵雖然兵甲銳利,但是其中有的人甚至沒打過一次仗!


    這些春天般的嫩草,如果眼睜睜看到人的內髒流到外麵,那麽會不會丟下武器轉身就逃?


    負鸕鶿記得祖父曾告誡過他,若是一人丟下武器,一千人會幹同樣的事情。


    “靠這些人是守不住景福城的,除非泉男產能夠及時帶著鎮軍大營的士兵回來,重新接手這座扶餘都城的城防,否則僅僅靠這些人是守不住景福城的。”


    負鸕鶿心裏有了預判。


    而他之所以還要在城內募兵,要去找那些支持泉家的大臣們索要糧食,除了想要讓自己手裏有可用兵糧之外,還有一些別的想法。


    泉家是放縱過鎮軍大營,禍害了景福城。可是,事情畢竟過去了一個多月,有的人已經將這件事情漸漸淡忘了。而負鸕鶿要做的,就是通過募兵、索糧,給城裏那些大戶人家提個醒。


    至於說,肯定有人會拒絕,那也在負鸕鶿的意料之內。累世居住在景福城裏,負家難免和其它一些兩班大臣家族有矛盾,現在是時候將它們清掃幹淨了。


    要不然,負鸕鶿來泉男產手下效力,這個“力”不是白效了?


    隨著負鸕鶿的命令層層下達,不知道他真正想法的泉家守備隊,還真的以為這位負大人是在為泉家著想。故而,募兵和索糧兩件事情,被他們完成得既快又好。


    不到一日,從城內放出的信鴿,就將負鸕鶿做的事情——以及他做這件事做得多麽高效——傳遞到了正在回軍的泉男產帳內。


    “綠眼狼”看了從信鴿腿上解下的紙條,怔了片刻,馬上就開始破口大罵。


    因為泉男產最後一丁點的念想都沒了,負鸕鶿做的事情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現在是真的沒法回景福城了。


    “姓負的這是在坑我,啖狗腸的雜碎!”泉男產怒罵道。


    雖然是泉家三個兒子中最易怒、性格最暴躁的,但泉男產多少也遺傳到了他阿爺泉蘇文一部分的陰謀詭計天分。


    他看破了負鸕鶿的詭計。可是除了破口大罵,他卻也沒有什麽好辦法破解。


    因為,那個負鸕鶿用的是陽謀,是無解的——那家夥做的一切,明明都是為了守住景福城,守住他泉男產的基業——可是結果,偏偏卻肯定會事與願違。


    所以,在無能狂怒之後,泉男產懸著的那顆心終於死了。


    他當即傳令麾下的鎮軍大營將士:“所有人將兵杖鎧甲放上船,今日急行軍七十裏,沿著大同江河岸直接前往安鶴宮。到景福城,咱們就不進城了,老子帶你們去‘寶藏王’住的宮殿裏小住幾日。”


    這話說得不太明白,也不能說得太白。


    畢竟,“小住幾日”既可以被理解成“小睡幾日”,也可以被理解為“小搶幾日”。


    而這些即將發生的事情,則是要發生在他們之前想都不敢想的地方,發生在扶餘國那神聖無比的王宮大內。


    受到激勵之後,早就開始匪化的鎮軍大營士兵,瞬間興奮得“嗷嗷嗷”直叫喚。


    他們很快就將兵杖、甲胄交了出去,放在了從大同江上遊征調的一大堆漁船上麵,然後輕裝上陣沿著江岸向南疾行。


    而泉男產之所以會讓士兵除甲,一來是因為穿戴甲胄確實走不快,負重十數斤,一天走七十多裏,對於很多人是不小的考驗;二來則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的這個定計很有信心,不擔心會迎麵碰上大周的軍隊。


    “安鶴宮那地方,我去過不知多少趟了。隻要隊伍快速沿江而下,到地方就從北麵角門進入宮禁之內,那麽根本就不可能碰到周人的軍隊。那些周人,總不能沿著安鶴宮的宮牆伏擊我吧?牆上可還是有寶藏王的禁衛執勤,大規模的部隊調派根本瞞不過這些禁衛的眼睛,小規模的部隊則對我這些鎮軍大營的士兵沒有任何意義。”


    然而,這個泉男產光覺得自己對安鶴宮很熟悉了,就是沒想到其實有些人比他熟悉多了!而且,人家不僅是之前天天在安鶴宮裏待著,這座宮殿本來其實也有機會成為人家自己的“產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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