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公子封號為“儷”,閨名不可知,由於還沒有正式的郡主或者縣主的爵位品級,便隻能繼續用女公子這樣的尊稱不倫不類地混叫著。儷女公子年方二八,為人刁蠻任性,還有點花癡。在奉天殿朝拜太子的第一眼,就鬧出了非君不嫁的大笑話,整日妄想著未來當皇後的美夢,更是提前把王姬標記為皇位競爭的最大假想敵,拚命攛掇著她的兄長重振夫綱,或者與聞岄王姬和離,反正就是要鬧得家宅不寧。東海王勢力極大,盤踞東海三省多年,一直憋著勃勃野心,妄圖尋找理由與朝廷決裂,好揮刀南下,逐鹿中原。聞岄王姬性格再強硬,為了大局著想,也隻能暫時不與儷女公子一般見識。隻有在儷女公子實在過分時,王姬才會出手。但也不知道怎麽搞的,明明聞岄王姬已百般隱忍,雍畿上下還是經常傳出她們姑嫂鬥法兩敗俱傷的負麵傳聞。懦弱的駙馬夾在妻子與妹妹中間,進退兩難。儷女公子實在是個肆意妄為又膽大腦坑的姑娘,之前有一日直接便攔了下太子的輿車,開口問他到底喜歡什麽樣的姑娘。聞湛也是一代騷王,不僅沒有=覺得儷女公子無禮,還拍手稱喜,真就爽快地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孤接觸的女子實在是太少,無從舉例。若一定要有個類型,那大約便是孤之表弟的模樣吧。”從血緣上講,太子的表弟有很多。但是從太子個人感情的角度來說,能被他如此親密稱為“表弟”的人,就隻有祁家的公子和了。太子聞湛在沒有開這個口之前,眾人隻當他待祁和親厚是看在女天子的麵子上。可如今太子自己開了這個口,眾人的思路就一下子開闊了起來,從太子是為了女天子,跳躍到了更加曖昧的層麵。畢竟祁和確實長的太過男女莫辨了些,又有大將軍司徒品心悅的男男流言在先,實在是想不想歪都難。沒有人會信什麽天家真的會有兄弟情。大家有誌一同地發散思路,心下一涼。——太子怕不也是個死斷袖。老聞家是真的很愛出斷袖,概率極大,代代相傳。不是皇帝斷袖,精準點艸,就是同輩的王爺、公主中必出兩到三人。大家對此已屢見不鮮,見怪不怪了。由太子是個斷袖,甚至可以想出更深一層的邏輯——未來不隻聞湛好控製,連帶著聞湛下一任的皇帝都注定是個傀儡。不管這孩子是斷袖皇帝與哪個女人生的,還是直接從宗室裏過繼,聞湛都不太可能對這樣的孩子投入感情。沒了為父則強,控製聞湛的人又能放心不少,甚至做著繼續控製下下代帝王的春秋大夢。也因此,女天子還沒有死,下下一任的繼承人到底花落誰家,已然成了各方勢力角力的舞台。祁和不信聞湛是真喜歡他,就是因為祁和曾在現代看過一篇分析一代明君大啟武帝政治手段的科普文章。博主引經據典,貼了很多文獻,多角度、全方位地分析了聞湛為什麽會成為這場大亂鬥的贏家,步步驚心組合拳,資深厚黑狼人殺。其中有一段還特意說了武帝為什麽可以前期“深愛”公子和,後期又能放下芥蒂與“情敵”攜手共創美好明天。理由很簡單,武帝的“愛”是一場政治作秀。麻痹敵人,迷惑視線,引起民眾對這段“曾經滄海難為水”的同情輿論。總之就是沒有真情實感的愛。祁和被那個博主洗腦很深,堅信小情小愛在巔峰的權力麵前啥也不是,畢竟有鐵一般的事實擺在眼前——武帝娶妻生子,什麽也沒耽誤。“咳。”貴人咳了一聲,提醒說書人走遠了,說得有點偏。好好的儷女公子東施效祁和,怎麽變成了分析太子喜歡祁和是真是假。說書人在心裏嘀咕:信了你的邪。若不是我分析太子有可能在作秀,隻怕現在已血濺三尺。說書人對眼前貴人的身份自認為已經有了一些認知——這怕不是又一個苦戀公子和而不得的世家公子。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自己腦殘,還容不得別人腦殘。“按照常理,儷女公子心悅東宮的那位殿下,殿下又心悅公子和,那儷女公子必然是與公子和勢同水火的。”但是偏偏儷女公子思路驚人,她不是不信太子喜歡公子和,而是覺得喜歡又怎樣?她直接上門與公子和請教,該如何成為他這樣的人。今天學公子和捧心,明日學公子和弱不勝衣、扶風擺柳的模樣。可惜實在是學不像,被聞岄王姬嘲為“儷東施”。祁和對這位儷女公子,內心也一直很是複雜,對方這種大房看二房的神奇態度,讓他渾身不適。偏偏儷女公子還自覺自己大度又和氣,姐姐妹妹的,特別自來熟。莫名祁和就成了儷女公子的好gay蜜,以後更會是一個宮裏的好戰友。“他日在宮裏,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他若不待你如親母,我定不饒他!”我是男的,謝謝。並沒有那個想法去給誰當便宜媽。總之,不管是太子還是太子的追求者,在祁和這裏看來都挺神經病的。但他也是萬萬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這麽快第一個恨他恨得要死的人,就這麽毫無征兆地跳了出來。“祁和你不得好死!”儷女公子撕心裂肺地在祁家外麵怒吼,再要不得什麽貴女的臉麵,也沒了往日“大房”的氣度。有的隻有被塑料姐妹搶了男人的背叛,以及想要化身鈕祜祿.儷的業火仇恨。祁和聽見這直破雲霄的恨聲時,差點感動哭了。果然堅持與傻逼為善,還是會有點用處的。第10章 花式作死第十式:婢女去月跪在廊下,攔住了祁和的去路,鬥膽諫言:“還請公子不要出門相見。那儷女公子一看便是受了什麽刺激——”祁和在心裏道,可不是受刺激嘛,心愛的太子求得天子準許,要和一個男的結婚了,還有什麽會比這個更刺激?之前儷女公子一副大房大度的樣子,話裏話外可半點沒離開要給太子生個繼承人。“你這個不會下蛋的公雞,還好意思鳩占鵲巢!”儷女公子的罵聲適時響起。“——不受刺激,她以前也沒懷什麽好心,她對您的恨意不是一天兩天了,還請您三思啊。”祁和每次“我家大門常打開”式地招待儷女公子時,府上的婢女們都十分地同仇敵愾,覺得自家公子太過好騙,根本不懂嫉妒會讓女人會變成怎麽樣一種可怕的生物。她們看著莫名自帶優越感的儷女公子,腦內的思路就隻有那一句:都是千年的狐狸,給我這玩什麽聊齋!尤其是去月,她是祁夫人陪嫁丫鬟生的女兒,打從一出生起,就被賦予了未來要伺候在小主人身邊,為他/她爭當合格鑒女表達人的神聖使命。更是以此為終身奮鬥的目標。後來祁家全府遭災,活下來的隻有祁和與他一母同胞的兄長。那個時候去月的年紀還不大,僥幸活了下來,卻也跟著兩位小郎君一起,一夜失去了爹娘。按照一開始的安排,家生子去月本應該是伺候在大郎君身邊的,但大郎君卻嫌她長得太晦氣,臉大身小像豆芽,頭發稀疏還泛黃,最主要的是什麽也幹不了,不要說留下了,大郎君當時更想直接把她發賣了,好去買個小戲子。若不是去月臉皮厚,把心一橫,連夜去了小郎君祁和門前哭求,她今時今日會變成一個什麽樣子,還真不好說。幸而小郎君心軟,明明自己身子還不爽利,卻強硬做主把她留了下來,還為此與大郎君發生了些衝突,把大郎君給得罪了個幹淨。那個時候人人都知道,繼承祁家爵位、得到封地的是大郎君,而大郎君性格從小就有些左性,小氣記仇,睚眥必報,得罪誰,也萬萬不能得罪了他。“一母同胞又如何?爹娘沒了,指不定就是你祁和這個病秧子給咒的!”大郎君這樣指著小郎君的鼻子罵道。祁夫人懷二胎的道路堪稱曲折,中過毒,小過產,還險些死去,也不知道為什麽一門心思的就是要生。大郎君便總說祁和是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怪東西,給他娘下了蠱。“你今天竟敢為了一個小小的婢子違逆於我,好,祁和,算你有種!以後你最好別有求到我的時候!我倒是要看看誰敢幫你!”大郎君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去封地過土皇帝生活的時候,果然沒有帶上祁和。